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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在府里找人,桔子,你去棠园,问问小晴看嘟嘟是不是自己跑回去了,慢着,叫沈妈上山找。”
海棠看着楚亭吩咐大家分头寻找,心也稍稍定了些,只是手一直抖得厉害。嘟嘟不在园子里,会去哪里?闭上眼不断地对自己说,“叶海棠,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对了,隅湖!海棠一把推开方楚亭,向园外跑去,身后传来几声急促地喊声。
“嘟嘟,你在哪里?嘟嘟!”海棠沿着隅湖边跑边喊,隅湖已经完成了清淤,此刻正在放水,湖边做事的人一个都没有,海棠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却不敢停下来,嘟嘟,你一定不能有事!
脚下踩了一颗石子,“啊!”海棠摔倒在地,脚脖子好像扭到了,也不管那么多,爬起来一跛一跛地向前跑,“海棠,你没事吧?”方楚亭从后面追了过来,“你别管我,快分头去找,走啊!”海棠歇斯底里地喊着。方楚亭被她推了两步,想回头扶她,但看到那祈求的眼神,唉了口气,一边喊着一边向前跑。
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气都喘不过来了,难道嘟嘟?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海棠又扑倒在地,“娘,娘!”嘟嘟,是嘟嘟的声音,在哪里?你在哪里啊?迅速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前面有座石拱桥,爬上去却没有看到儿子,只是这声音好像就在这附近,“嘟嘟,你回答娘啊!嘟嘟!”
声音断断续续,海棠静下心来,“娘,我好怕啊,娘,你在哪里?”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海棠听着声音从桥下传来。湖水正在向上涨着,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岸边,扶着石拱桥的拱边,踩着淤泥,一点一点的滑下去,桥下有几个过水的桥洞,里面黑黑的,长满了青苔,泛着腥味,平时都被湖水淹了,此刻却露了出来。
“嘟嘟,你在吗?”湖水已经涨过了海棠的脚,海棠蹲下身子,对着桥洞里喊着。“娘,娘!”是嘟嘟,海棠又滑下去了一点,桥洞很小,只能容下一个身子,只看到一个影子躺在里面,“嘟嘟,娘在这里,不怕!你能动吗?你能抓住娘的手吗?”海棠把手伸进去够不着。
“娘,我怕。”儿子哭得好伤心,让她的心都碎了。
“不怕,娘在这里,你爬过来一点,就能够到娘的手了。加油,我们不怕的。来!”嘟嘟向外挪了挪,伸出了小手,能碰到指尖了,湖水还在涨着,已经没过了海棠的膝盖,“嘟嘟,再挪一点,娘就能拉你出来了。”
远处传来方楚亭的叫声,“叶海棠,你在干什么?快上来。”海棠顾不得他,终于捉住了儿子的手,用力一拉,儿子的头出来了,再要加把劲的时候,楚亭已经跑到了桥边。“嘟嘟!我来!”抓住儿子的手,将儿子拉了出来。
海棠爬上岸紧紧地搂着哇哇儿子,身体再也不能支撑,跪在地上搂着儿子痛哭。方楚亭想起刚刚看到她站在水里的样子心有余悸,一把拉过两人,紧紧地拥着,泪水也滑了下来。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赶来时,看到孙子、孙媳、小太孙在抱头痛哭,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不是意外
怎么回的棠园?海棠已经不清楚了,她的灵魂就像被人掏空了般,只知道抱着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连洗澡都是方楚亭将他们娘俩抱进的木桶,澡也是小晴和沈妈两人洗的。
等她再回魂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嘟嘟在她怀里睡着了,小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时不时像受了惊吓似的抖,海棠亲了亲他的脸蛋自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会疯掉的。”初二那一年,最喜欢的小表妹出意外去世了,海棠整整哭了二天,要是嘟嘟有什么事,真是死的心都有。
“娘,娘!”嘟嘟大叫着醒了过来。
“嘟嘟,娘在这里,不怕。娘陪着你。”
嘟嘟小嘴一瘪眼泪就流了下来,扑进她怀里,“娘,嘟嘟害怕。黑黑的,好吓人!”
黑黑的?“嘟嘟啊,你怎么跑到那里面去了呢?”
嘟嘟挂着两条眼泪,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黑黑的。”
奇怪?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嘟嘟,你在太奶奶园子里和桔子她们玩,然后呢?”
儿子抱紧了她,“不知道,醒来就是黑黑的,娘不在,嘟嘟好怕。”
醒来?海棠的手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背,“好了,不知道就算了,嘟嘟不怕,娘以后都不会离开你。”
外面闹腾得很厉害,好像是秦姨娘的骂人声和桔子的哭声,“小晴!”海棠对着外间喊着。小晴跑了进来,“小姐,嘟嘟醒了?”
“外面怎么了?”
“秦姨娘在打桔子。”小晴面有忧色。
“去把沈妈叫进来。”
“沈妈,你给嘟嘟把把脉。”沈妈脸色阴沉的拉起了嘟嘟的手,神色有些惊讶,张大了嘴在咿咿哑哑,“迷香?”海棠心里有些谱,轻声地问一句,看沈妈点了头,小晴捂着自己的嘴,神情带着些恐惧,一时间屋子里很静很静。
海棠的脑子迅速整理着整件事情,有人要嘟嘟的命!而且是有计划的!今天清淤结束开闸放水,如果没有及时找到嘟嘟,恐怕此时找到的是嘟嘟的尸体了,而大家都会以为是嘟嘟自己爬进的桥洞,但是,海棠知道嘟嘟根本不可能自己爬进去。会是谁呢?脑子里闪过一张张脸,这些人都有可能。
海棠有些后怕,身子打了个寒颤,这个人能用迷香带走嘟嘟,而不惊动俞园的人,还要跑那么远将嘟嘟藏在桥洞里,看来很不简单,应该不是一般人。最可怕的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一想到有这样一个高手时刻注意着嘟嘟,海棠就会忍不住的发抖,如芒刺在背。不行,方府不能再呆下去了,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海棠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正色对小晴说:“把桔子撵出府吧。让秦姨娘不要再打了,直接送出府。”
“小姐!你。。。。。。”
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直接送出府。”小晴有些了悟,点点头出了门。
正厅里,秦姨娘的尖叫声和桔子的哭声渐渐没了,海棠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嘟嘟的背让他入睡。方楚亭进屋的时候,看到母子俩偎在一起,海棠口里哼着歌儿,儿子已经睡着了。坐在床边,摸了摸儿子的头,抬眼正好看到海棠的眼神,有些慌乱,还有些仿佛是歉意。
“别想了,孩子没事就好。饿了吧?我叫小晴准备了些吃的。”
“老夫人怎么样?”海棠想起了那个跌坐在湖边的老太太,老夫人对不起,我和嘟嘟要离开了。
“受了惊吓,现在已经睡下了,嘟嘟不要紧吧?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
“不用,只是被吓着了,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方楚亭拉着海棠的手,紧紧地握着,“答应我,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你和嘟嘟今天把我的魂都吓走了。”有些感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知道了。”被握着的手暖暖的,心里有一些不舍,方楚亭,我们要走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棠园很热闹,老夫人几乎天天守在这里,夫人也时常跑来看嘟嘟,各房太太小姐走马灯似的纷纷来探病,海棠一直冷眼看着,希望能从谁的脸上找出些线索,却发现这些人戏演得非常好,还真找不出一个奸字。
“海棠啊,你问了嘟嘟怎么跑到桥洞里去了吗?”老夫人似乎有些疑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夫人,我问了,这傻孩子吓得不记得了,我也不敢多问,怕再次吓着他。”
“哦,也是,算了,就别问了。桔子你撵走了?”
“老夫人,桔子毕竟是犯了错,这府里难免会有人为难她,送出府也是为了她好。如意也挨了板子吧?”
几天没看到如意了,“哼,这死丫头只顾自己贪玩,差点害了嘟嘟,我打了她几板子,现在罚她面壁思过。”
“老夫人,算了吧,如意也不是故意的,平日里也真心疼嘟嘟。”
老夫人有些失神,叹了口气,“我园子里的那个丫头,几个大老爷们都盯着呢,庭柏媳妇都和我暗示了几次,想给庭柏做个小,我没同意。哪一天我去了,就把她给你,你到时候找户好人家送出府吧,总好过做人小妾。”海棠有些难过,这老太太身边也没个女儿,对如意倒像是对女儿一般的疼爱。
园子里少了桔子,也少了许多欢笑,嘟嘟自从出事后,胆子变得很小,总是爱粘着海棠,走到哪里都要牵着她的手,有时还会问她,桔子姐姐到哪里去了?
桔子出府那天,曾经回过棠园辞行,海棠没有见她,只是吩咐小晴送她一程。
“小晴姐姐,少奶奶是不是很恨我?我差点害死了小少爷。”桔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小晴的手。
“傻丫头。”小晴左右看了看,在桔子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可记清楚了?先回家住几天,然后去我说的地方,有人会安排你,等府里风声没这么紧了,小姐自然会接你回来。”
桔子的眼睛一亮,“真的?”
小晴点点头,“记住不要让人知道,不用告诉你爹,就说你找了新活计,以后的事小姐自然会安排。”桔子抹了一把泪,高兴地点了点头。
番外 迷路
龙凤烛发出“啪”的一响,惊醒了一直沉思的自己,咽了一口口水,抬眼看着对面喜床上的女子,大红褂裙,龙凤盖头,喜娘已经出去快一个时辰了,两人就是这样安静地坐着,笑里透出一丝解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弹入了两个小小的酒杯里,是时候了。
走到新娘面前,伸手揭开了红盖头,龙凤冠下,低首含笑的一张脸,看他没有出声,便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错愕的样子,扬扬眉“噗”地笑出声来。
看着这得意地笑,他惊惶失措地退了一步,怎么是他?不,不可能。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张脸,也是这般得意的笑着。
“相公?”她走到自己身前站定,皱了皱小鼻子,眼角含春。
“是你?为什么是你?”看着她逼近身前,不由地退到桌前,手撑着桌子,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为什么是你!”大声地吼了一句,转身把桌上的两杯酒扫在地上,一掌拍在桌面上。
她吓得一抖,想要过来扶住他,“走开,别碰我,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吼完跌跌撞撞地出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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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醒来,门外就已经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这么早是谁在敲门?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岚儿,起身来了门外,成瑞着急地在门外已经转了很久了,“怎么回事?”有些微怒地问了声。
“少爷,少奶奶她。。。。。。”成瑞眉紧了紧,“她上吊自尽了。”
手一紧,拳头捏得直响,眼前闪现出她昨天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死了没有?”
“还好发现得早,现在已经被大夫救醒了。”
捏着的拳头松开了,“没死,这么早来吵我做什么?”说完,转身把门关上了,闭着眼靠在门上,顺了一下呼吸,叶海棠,你到底想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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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厢,把手上的床单揉成一团丢在床上,倒在围椅里,双手捂面,方楚亭你在做什么?明明是想要去看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算什么?伤害了她你很开心吗?
这是什么表情?挑衅?不屑?看着慢慢消失在雪地里的背影发愣,她变了!不,还是没有变。依旧是那么骄傲、那么嚣张,只是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就像一个完全陌生之人,狠狠地踢了一脚,飞雪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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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看见她,但是从母亲嘴里,还是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她过得还挺不赖,还有精力为一个小丫头去得罪二婶,还有精力每天在园子里瞎逛。有一次在紫藤廊外看到她,正兴致勃勃地想要和文婕搭讪,不想文婕看到她就跑掉了。文婕还真聪明,这个女人是不能随意靠近的,靠近了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又有理由去棠园了,当岚儿向他哭诉时,他居然有一分窃喜,兴冲冲地冲到棠园门口,推门的一刻,眼前飘过莹儿流泪的眼,一脚踹在门上。屋子里的人颤颤惊惊地看着他,除了她,优雅地端着她的茶,嘴角那一抹淡笑,仿佛嘲笑着他的举动,那一瞬只有一个念头,要毁了这笑容,一定要毁了这笑容,可是当这笑容真正消失的时候,那失神地样子刺痛的是自己的心。
才一回家,就有丫鬟告诉他,大少奶奶生了,是位小少爷。心下急切地想要去棠园看看,不想岚儿却哭了,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放手,听娘说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心情总是起落不定,她是否也是如此?
以为大年夜能看到她,终究是失望了,这个女人连见他一面都是如此不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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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要迁都,那莹儿、莹儿也要离开了。站在棠园门口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里面的那个人,会不会也因为莹儿的事难过?那一场相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缘分早已注定。可是她为什么没有一点惋惜、没有一点内疚,如果不是她,莹儿、自己、她都不会这般难熬,可是她怎会如此冷静?居然会说要自己休了她,如果真想休她,自己又何苦会痛苦到现在?
娘说要自己去俞园吃饭,可是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稚气地声音在说笑,是他吗?那个看到自己就会伸手的孩子,那个完全是她翻版的孩子,那个让自己无数次偷偷窥视的孩子。看到她因为儿子对自己表示亲热而吃醋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终于有办法让她也难受了。
又是一年上元,那一年的四人行,如今只剩下他一人。灯海里再也看不到那个恣意妄为的身影、那张恬静的笑脸,还有那永远消失的承诣。当昱鹏指着文婕给他看时,第一反应是那个女人又偷跑出来了,是啊,如此热闹的场合,她又怎会错过?她居然走失了,还独自抱着儿子,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那个笑很刺眼,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对自己笑,总是一副“我对你不感兴趣”的样子?
心漏了一拍,那个眼波流转的笑容居然又一次让自己失去了冷静,重重地甩上门,里面放肆的笑再次刺激着他,永远都是这样出人意表,这就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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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所以你更恨我了。叶海棠,你还是不了解我。其实有句话一直没有说出来,我恨的是我自己,因为在揭开盖头的那一霎那,我心里居然有一份莫名的欣喜,因为嫁给我的人是你!
看着她不露痕迹地退了一点身子,只能在心里叹气,明明已经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开她的心?究竟还有哪里做得不够?这样的相处难道还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吗?自己带给她的究竟是什么?无法忘怀的痛苦吗?
儿子比她容易糊弄多了,只要多陪着玩,现在已经倾向自己这一边了,有了儿子还怕她不就犯吗?她躲着我,行,我就让她无处可躲,现在全家都在议论咱们的事,看她还往哪里跑?
她还是跑了!站在这空荡的棠园,里面没有了儿子的欢声,没有了她的笑语,一切都觉得不真实起来,从前的日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