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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君谟捋了捋胡须,正色道:“八娘,义父虽不知道你如今一年盈利几何,但想来也是个极可观的数字,义父还记得你曾说过,经商之利,取之于世,亦用之于民,你可想过,这些钱,该当要怎样用?”
八娘一笑。义父这一问,正对上她的心思。
第三百一十四章节沽名钓誉
老实说,曾家如今什么也不缺,财,人,位,曾家尽有,外有叔父为官,内有数十万家财,要名声有名声,要财富有财富,再者家中那几个兄弟,哪个又是池中之物?
曾家早就过了为衣食而困扰的阶段,就算她曾八娘从此以后生意全都收手,只要家里没有一个败家的,锦衣玉食不敢保证,中上人家的生活水平,安稳的过个几代却一点问题也没有。
财,她们家已经足够了。且这一辈里,不管是哥哥们,还是嫂子们,也绝对没有一个会败家的。
人,曾家几个兄弟以后步入仕途不敢说百分百,至少也有个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大宋虽然以成为读书人为社会的普通追求,教育普及率也确实非常高,但凡可能的人家,也都会送家中子弟去识几个字,可象曾家这样的累世书香的人家却不多。不看别的,单看曾家当年在那样穷的情况下,那几万册的藏书,整个大宋国,除了皇家,哪家可比?
若是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子弟,都考不上个进士,那才是个笑话。
远的不说,祖父那一辈,他们这一支一门六进士,父亲那一辈,一门五进士,三年一开科,进士所取,也不过就那点人数,放眼整个大宋,谁家一支一辈,能出这么多进士的?
曾家在仕林之中的名声,不是仅那秋雨名家四个字,一朝一夕得来的。
所谓世家,可不是单指的财富,柳家几朝名门,若说有钱,唐时柳宗元家中够穷吧,那也不影响河东柳氏数百年传家,正真名门世家的地位。都说三代看吃穿,四代看文章,曾家再穷,可若说曾家是江西的第二名门,也绝对没有人敢说是第一的。
如今朝中那些当权者,包括已经逝世的范公,之所以对二哥曾子固如此礼遇,他自身的品性文章自然是主要因素,可与曾家的门庭,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曾家不缺人才,不缺钱财,也不缺名声,可在八娘看来,人才,钱财不论,名声这东西,在这个以道德为第一准社会准则的时代里,曾家的那些名声,还远远不够。
她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要拿那些如今对她而言,意义仅仅是数字的钱,为哥哥们的官途,铺出一条锦绣之路来。
曾家不缺钱,哥哥们为官之时,才有绝对的底气,一不会贪墨,二不会为权与利而收买,从而失去自己为人为官的准则。再有那钱铺出来的善义名声,就是别人想使绊,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现在,在就城所遇到的事情,更让她觉得名声的重要。有时候,名声搭建出来的保护塔,连权势都不能与之抗衡。
所以,曾八娘要做好事。而从前那些在地方上所行的善义之举,显然已经不再满足她的需要了。在沽名钓誉的同时,实实在在的做些于民有国有益的义善之事,这样的双赢之举,八娘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因此蔡君谟一提这话头,八娘便笑了。
“义父,我今儿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情,一是义父好久没有尝尝女儿亲手做的小菜了,我这一去,只怕就得半年的时间,这才巴巴跑了过来小试身手,让义父好好尝尝我新近想出来的几个新菜式。二来,便是女儿觉得如今的生意,每年利润稳定,所盈之利不少,我们家人口虽众,却也用不了那些钱,尤其放在那里生绣,还不如贡献出来做些于民于国有利的事情。可如今家父故去,大哥二哥又回了南丰,女儿身边也没有个商议的人,有心想把钱拿出来,为那些穷苦百姓们做些好事,却苦于没有什么好的途径,又找不到个商量的人,只好来麻烦义父,向义父讨个主意。义父既这么问,可是有什么能叫女儿出力的地方?”
喜来登的作坊和铺子之前闹出来的那些事情,蔡君谟也是看在眼中的。
若说这其中没有人背后搞鬼,蔡君谟也不相信,他为官多年,假如连这一点成算都没有,就不会坐上如今的位置。很显然,是因为有人惦记上了曾家的钱,而与曾家关系不一般的大豆油坊和酱油坊的背后东家陆十七,也一样被人惦记上了,可惜陆十七那里是铁板一块,天家如今正重用着他,在以农为天连天家都不得不重视农耕的时代,能推广农业技术,提高双倍的主要农植物亩产量,并且发现和推广新的高亩产农作物,这样的人才,只要脑子没有进水的,都不会明着得罪他。可曾家却不一样。
曾家是有人为官,可却都是外放官员,在朝庭里还说不上话,好不容易官家想起了曾不疑来,偏偏他如今病故了。曾子固虽有才名,但到底并未入仕,虽说有欧阳永叔这样在朝庭里举重若轻的老师,但到底只是师生。想等着曾家几个兄弟都出息,时间上是不允许的,在这个时候,拿钱出来换名声,已是势在必行。
蔡君谟不是不知道八娘一直以曾家的名议在地方上做着大量的义善之事,可那还不够。想要把生意做到整个大宋国,想要在京城立于一席之地,就得做些能直达天听之事来。
如今刚好有个机会,只是所需资金,却是巨资,蔡君谟担心八娘到底只是一个丫头,未必就能想的那么深远,因此打算好好与她说一下利弊,希望她能拿出钱财来,这才有那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说。不想八娘自己就提了出来。
蔡君谟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
“八娘你能这样想很好,如今倒正有一事,官家已愁了不少天,正无解决之道,我虽非三司之人,不过身为臣子,对朝庭之事,不可能不关心,因此略知晓一些,便放在了心上。”
“不知义父所说的是何事?”
蔡君谟提到官家烦愁,又提到三司,显然是大事。既与自己提,显然是她能在这事上尽上一二份绵薄之力的。若是她真的能帮了忙,岂不就是给自己的生意买了份保险?八娘忙热切的问道。
“如今对北辽用兵,你是知道的。大宋与北辽一直摩擦不断,却一直拖到现在,官家才在北辽的挑衅之下,下决心一战,非是我大宋人没有血性,亦非大宋国武力弱于北辽,实在是国库里没有钱啊。”
八娘心中一惊,若说别的事情,她有把握能去做,可就她那点钱,于正常人而言,她确实算得上巨富了,可若牵扯到打战作战,她就算把所有的钱都贡献出去,于打仗所需耗费的物资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更何况这场战争,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呢。
想买名声是一回事,可,总不能为个名声,让自己倾家荡产吧?这就有违本意了。
不过义父既能说出来,想必也是有他的打算的,总不成真的叫她倾家荡产,默了一下,八娘便问:“义父与女儿说这些,可是有什么女儿能力之内,可以做的事情?”
蔡君谟正色道:“如今国库空虚,可与北辽又不得不战,军需补给正是头痛之事。”
“可行军打仗,需耗之资无以估量,女儿虽然有些财物,也绝不敢大话说自己凭一已之力,就能解决军需补给。”八娘小心措词,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听她这么说,蔡君谟一笑:“你也说了,凭你一已之力不行,可咱们大宋国的商人,何止你一人?”
“这……”八娘眼前一亮,“义父的意思是?”
蔡君谟捋了捋了胡须,但笑不语。
八娘见他等着自己会意,便道:“义父的意思,是让我利用自己在泉州巷的影响力,组织商人为国募捐?”
“不错,不过这事儿,还须得合计一二,不能冒然行事,先看看朝庭那边,有什么定论没有。你若是不急,不妨将行程推迟几天。”
八娘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莫大好处,哪有不应的?便道:“推迟几日,也不过是路上急行些把耽搁的时间补上罢了。那我就等义父的口信。”
她如今掌握着整个泉州港商街一半的地产,也因此,撑握着整个泉州港交易一定的命脉,而林昭庆显然也不是个短视的商人。李永兴那边,若是也能说动,仅他们三个商行所能捐助的资金,也是笔十分可观的数目了。再利用三人商行在商人中的影响力,不敢说多,凑出百十万贯来,不是没有可能。假若这场大战能于两年内结束,那么他们这百十万贯,至少可抵三分之一的军耗,对大宋有这样的贡献,以后别人再想与她为难,只怕没有绝对的实力,是连那为难她打压她的念头,都不一定敢起的。
再则,有了这个,对于哥哥们以后的仕途,也有莫大的好处。曾家,也必将重新在官家心中,留下个十分好的印象来,铺以哥哥们的才学,何愁以后他们的仕途没有更好更长远的发展?何愁自己的商业王国,没有靠山?
想到这里,八娘起身,给蔡君谟行了大礼:“谢谢义父。”
她能有这样的眼光胸襟,蔡君谟也十分欣慰,觉得自己当初的提携,实在没有看错了人。看八娘的眼光,十分的柔和,摆了摆手,正色道:“你可有把握,能凑出多少可捐之资?也好叫义父心中有个数。”
八娘便把自己先前考虑的祥细的与蔡君谟说了。
蔡君谟大喜:“能有百万贯?此话当真?”
“若是李永兴也能帮忙,应该不难。”
“好,你去之时,帮着义父给那李永兴带封信去。”
“若是义父也能帮着相劝,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我现在就写信,八娘你帮为父磨墨。”
见蔡君谟想到就做,八娘莞尔:“今儿女儿便不给义父磨墨了,叫了书房里的伺候的小厮来吧,女儿去给义父做两个好吃的菜去。”
蔡君谟呵呵一笑:“也好也好,还真是好久没享过你的口福了,前几日还与你义母念叨你来着。去吧,把外面的人给我叫进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节合计
八娘便去寻了蔡夫人与暖娘,因听说母女二人也在厨房里,便让丫鬟领了她去了厨房里。蔡夫人见她来也不意外,只停了手里的活,笑道:“怎么,与那固执的老头子说完了话了?”
“是,”八娘一边应着,一边看了看准备的食材,“干娘您歇着,今儿我来做菜,就叫暖娘给我打下手就成。义父他老人家说是馋我做的菜呢。”
“那倒是,老爷前几天可是念叨了,若不是你守着孝,叫就让我去接了你来。”
说笑着,蔡夫人也就净了手。八娘让人舀了水来净了手,看着食材心里便想了几个菜,一一配了,便让蔡夫人自回屋里去,她与暖娘一道,精心烹制了几个菜来。
在蔡家用了午饭,便要告辞,而给李永兴的那封信,蔡君谟并未给她,八娘也知道今儿这信,大抵是写不成的,总得等朝庭里关于军响之事,有了一定的定议,义父这边,才好酌情落笑。
与蔡君谟告别,八娘便回了家。
苍耳晚上问她可否定了启程的日子,八娘便把蔡君谟想让她募捐军响之事与苍耳大概说了几句,苍耳惊道:“咱们大宋国富民强,岂会连一战之需都没有?”
八娘笑道:“百姓虽说有钱,可国库空虚也是真的,冗官之弊,也非一日两人日了,这几年又有几地遇上大灾荒,不是说就没有钱,但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用在打仗上,何况这场战事实在不知道会拖多久,朝臣们自然忧虑,再说,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件有利的事情。”
“这一来,不知道要捐出去多少钱来,你还说有利。”苍耳嗔道。
其实她心中也不是不清楚,不过是心疼好不容易赚回来的那些钱罢了。
八娘知她心中所想,也不过一笑。
倒又想起武家来,虽说武家不是泉州的商人,不过武三娘嫁到了自己家,就算以后再生个儿子过继到武家,毕竟年幼,武家那帮人也一直没有消停过。若是武家也能拿出部分钱才来,到时候这事儿若真办的好,少不得得朝庭一顿明嘉奖,于武家,也是个好事儿。
反正去泉州的话,回程时也可绕道南丰,刚好也好久没有回家了,到时候借着看看家里人的机会,再私下里与武三娘说一下,看她有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武三娘也不是那种一味把钱看的太重的人,若说成算,不在自己之下,想来武三娘是会很乐意的。
她虽嫁到了曾家,可是武家的生意,她却是能当一半家的。其实武家的泰瑞祥现在也只做着江南几路的生意,若只想保持现在的局面,倒也未必需要这个得到皇赏做为将来的依仗的机会,但看武三娘和武老爷怎么想了。到时候她只需要和武三娘提一下,她参不参与,却是她自己的决断。
作坊和铺子的事情,既已交给四郎几个兄弟,八娘索性乐得自在这几日,因在家中也是无事,便打算去趟乡下,与李雍和陆十七好好商议一下蔡君谟的提议,刚好这两日听说大棚种植才刚开始,陆十七在那里指导着,这一去,两个应该都能见到。
大豆油坊和酱油坊的每年盈利的一半,原就是拿出来做为捐赠的,陆十七参与不参与,都是两可,八娘却想拉他和李雍进来,因为这两人若是愿意的话,她这拉赞助之事,可就轻省了不少,别看大豆油和酱油都是廉价之物,可这两样,却是大宋国所有家庭都需要的东西,而且是日常消耗品,所以真论起来,比自己的家具利润,只好不差。虽说每年只有一半的利润在自己的口袋里,可陆十七在京城并无什么开销,李雍就是再享乐,所花的钱财也极有限,这两人,可是名富其实的大财主。真要是同意了,所能捐赠的钱财,就绝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以陆十七一惯为人高调,行事低调的作风,就是答应帮他,明面儿上,也是不可能拿出多少钱来的。倒是李雍那里,可以多想想招儿。
到了李雍的田庄上,两人果然都在。
看到八娘,十分稀奇,陆十七还好,李雍一边乐呵,一边笑问:“哎呀小八妹,你不是说要去泉州的么?哪阵香风儿把你给吹来了?看哥哥多可怜,每天在这鸟不拉屎的农田里,若不是老大压着,我可是想和你一道去泉州看看呢。”
李雍想把大豆油贬卖到海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如今的几个商行也在贬卖,可都是散客户,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京城中,因此想找个大商行直接合作,这样一来,他的两处油坊可就有了一个固定的大客户,这样牵汲的精力,也要少了很多。
八娘笑道:“一是因事推迟了启程的日子,所以过来看望两位哥哥,二是有事想找两位商议。”
“有什么好事?”李雍问道,因和陆十七一起察看大棚,李雍并未穿着绸衫,一身的青布秋衫,配上他那魁梧的身板,倒还真有些大地主的样子。
一边说话,一边自然的蹲到就近的小河边上,拨开了泛黄的野草,在河里洗净了沾着泥土的手。
“事是好事,只是得破财。”八娘眨着眼笑道。
李雍就苦了脸:“小妹你可不厚道,明知道哥哥爱财,偏要说破财,若是别人,我就打将了出去,你又偏生要说是个好事儿,偏生说的又是小八妹你,叫哥哥我好生为难。”
陆十七也就着清澈的河水洗净了说,听他耍宝,毫不客气的一手把他挥到了一边:“行了,别贫了,这边也看的差不多了,既是小八妹说有事要议,咱们刚好回去。”
既便是在田庄里,陆十七也是一身大红绸衫。
这几年他越发沉稳了,少了许多少年的锐气,再加上也不必再如从前一般装出那浮夸纨绔的样子,岁月的沉淀,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从前那张清涩的脸上,挂着的,却是沉静从容。
三人一道回了宅子,便有丫鬟俸上茶和田庄上产的新鲜水果来,等下人们都退了出去,陆十七才问:“是为着什么事,推迟了行程?”
八娘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