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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也不是人人都能在这寒冬之中,吃得上时令蔬菜的。
倘若能大量供应,那其中的利润,甚至连大豆油坊与酱油坊也绝对无法相比。
叫他如何不动心?
“你有办法,种出反季的蔬菜,并且能够大量供应?”赵哲的眼中,一瞬间放出的光,有如黑夜里夜鹰眼中的光茫。
虽只有一瞬,却也没有逃过八娘的眼。
“不敢拿这样的话来哄赵五公子。”八娘浅笑道。
见她胸有成竹,赵五郎略一思索,也便明白过来。
陆长卿擅于农事,他能改良农植物的种子,大幅提高亩产,虽不过是个八品的司农专司小官,却混的如鱼得水,就是在天家心中,也有一定的份量,若说能反季种出蔬菜来,也不奇怪。
而这李雍,原与他是合作伙伴,这位曾八娘呢,据他调查,又是他的未婚妻,虽说出了狄二郎的事情,两家婚约已除,但这二人显然并未反目成仇,相反还一如继往。陆十七拿出反季种植的技术来,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陆长卿原就与逸郡王柴十九相识,为何柴十九反从未予以利用?却要从自己这边着手呢?卖自己一个人情?赵五郎暗暗冷笑。赵家两门虽贵为王候,在柴十九眼中,也未必就算得了什么,大家不过是合作利用关系罢了。
“好,你这办法不错,你欠我的,若事情成,就算你还了。只是,我们该当如何合作,还请曾八小姐与我细说。”
“李大哥一直在寻城中的铺子和城外的空地之事,想必赵五公子是清楚的,你我如今既能合作,有些事情也不必再瞒公子,之前所谈的几处铺子并空地,都有一半是要分与我的,赵五公子也当知道我做着什么生意。说起来我们合作很简单,我们在京城没有根基,以后要多仰仗公子照顾,公子府上的铺子,我们租了。另外城外也请给寻处空地,我和李大哥亦要建作坊。当然,不管是铺子还是闲地,该付的银钱,我们按市价计,一分不会少给公子。另外,希望公子能从府上的田庄中,划出一块地来,给我们作种植反季蔬菜之用。蔬菜所得之利,公子七,我们三。公子只需要提供田地即可,其它的费用,均由我们来出。不过,种菜的事情,也不敢劳烦公子这般身份尊贵之人。公子觉得如何?”
也就是说,他只需要提供足够的地,然后坐等收钱便可。
他原以为曾八娘会说利润五五分成,却不想她所提的是三七,且还是她三,自己七。
为的是什么?
赵哲一笑:“好。既是曾八小姐爽快,那我也不罗嗦。你们其它的生意,既是租的我的铺子经营的,这京城之中,除了天家要你们关门,那我赵五没有办法,其它的人若要寻麻烦,自有我赵五帮着周旋。如此,曾八小姐可还满意?”
她要的,不就是赵五郎这一句承诺么?要不然她发疯了,明明五五分成就可办到的事情,她会让出至少两成的利给他呢。不过八娘也不心疼。维持足够好的生活之外,金钱不过代表的是个数字而已。
她从来都不是贪财之人。
达成协议,八娘让赵五郎尽快准备出田庄来,赵五郎自然应了。
直到此时,李雍才开了口:“那就等赵五公子的信了。”
两人便起身告辞。赵哲换了副表情,吟吟笑道:“两位好歹赏个脸,吃完饭再走不迟。”
“请赵五公子恕我二人还有要事,饭改日再吃,以后日子长着呢。”公事之外,便是李雍这粗线条的,也不打算和这位阴晴不定的赵五郎赵哲有什么过深的交往。便抱拳笑辞。
赵哲也不强留,利落的起身送客。
因李雍在前,八娘在后,等李雍出了门,赵哲估计拦住门,附在八娘耳边道:“狄二郎人才难得,曾八小姐真就打算就此放弃了?”
放不放弃,与他何干?
八娘眼中瞬时迸出怒意。这赵五郎未免管的也太宽了。那是她的伤口,这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让她拿出来展示?
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赵五公子的话。”
曾八娘是个连差点被人拐走,都未露出惊慌的人,此刻却一改往日清甜的声音,语含冰凌,赵哲带着些愉快,带着些嘲弄,带着些幸灾乐祸,带着些婉惜,带着些蛊惑道:“你懂。你若是还在意狄二郎,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看你愿意不愿意,舍得不舍得为狄二郎博一博。”
八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响,方展颜一笑。
“我不是一把好抢,打不了头阵,赵五公子若有什么想达到的目的,还是自己想办法才是。”
赵哲脸上的笑,立时冷了下去。拂袖道:“不送。”
八娘挺真脊梁,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
李雍奇道:“才刚那赵五又与你说了什么?”
“大概是突然疯了,说了些疯话而已。”八娘一笑,“李大哥,咱们也早些儿回去吧。”
至上回天家给狄咏和清河赐婚之后,义母蔡夫人已派人来接了她两次了,她都以事忙给推了过去。
可一直拖着也叫两位老人担心,因此八娘打算明日就去一趟蔡府。且二哥成亲所需的东西,也得一一置办齐全,欧阳夫人虽说是二哥的师母,二哥的婚事又是欧阳公保的媒,但于八娘而言,到底没有蔡夫人亲厚,她也不好麻烦欧阳夫人,倒是义母蔡夫人因府中人口简单,闲来无事,反能帮上她些,她也好意思开口。且这回既是铺子和作坊所需的门面和地都有了着落,她也该忙起来了。
忙起来,有些事情,才不会被时时想起。
第二百八十七章节搭戏
李雍却笑道:“这么晚了,咱们还没吃饭,烦了这么些日子的事情,也总算有了结果,我这趟在京城滞留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留,这是新年里的头一件好事儿,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小八妹,不如我们一道去喝个酒,如何?”
高兴有时,悲衰有时,酒可助兴,亦可解忧。
八娘知道李雍不过是因着狄二郎的事情,不想她太过伤怀,因此打着借口,想叫她开怀些而已。便笑道:“李大哥这建议不错,那我们就去痛饮一回。不过苍耳愿不愿,我可不敢保证。”
李雍就笑道:“她要是敢不同意……”
“我不同意又如何?”
一直待在马车里的苍耳跳了出来,看着李雍笑吟吟的问道。
“噢,姑奶奶你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回去呗。”李雍忙避到八娘身后,腆着脸笑道。
苍耳懒得理他,撩了轿帘,扶着八娘跳上了马车,这才回头对李雍道:“今儿咱们去州桥东的会仙酒楼正店里吃喝,死胖子,你请客。”
会仙酒楼最低消费百贯,不管你是一个去还是几人去,一旦坐下,冷拼,点心,汤水都是如数奉上,数量不能少,内容请自定,要的就是排场,偏生意好到爆,上百雅间,几乎夜夜满客。
一顿饭吃上百两银,普通人一家一年的开销,八娘就是再有钱,也觉得没必要这么奢侈,就是前世她含着金钥出生,也不至于两三个好友平平常常的去吃一顿饭,就浪费几万块。那不是享受生活品质,纯烧钱呢。何况这一世,是很苦过些日子的。若是宴请客户,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花必要的钱,就是再多,她也舍的。可就她和李雍并苍耳三人,她可不愿意花这冤枉钱。
再说,未必那会仙楼里的菜,就比自己家的喜来登强上多少。
她这边才要反对,李雍已是击掌叫好:“成,就冲你看得起我,这顿我请了,不就个会仙楼么,苍耳小姐,今儿但凡你想得出来的好地儿,我李雍都去。再说了,难得小八妹今儿答应喝顿酒,咱就得畅畅快快儿的。”
又命车夫道:“走咧,州桥东的会仙楼。”
苍耳笑道:“胖子,不错呀,今天我总算发现,你还有些可取之处。”
总得得了这位女神一句夸奖,李雍觉得多年被她拳头威胁的日子总算熬到了头,不免得意的嘿嘿直笑:“那是,我李大公子别的没有,就是对朋友仗义。”
妆元楼虽在内城,但因走的是御街那条道,路宽通宽,虽是晚上行人最多之时,却也很快便到了会仙楼正店。
停了马车,苍耳并八娘自马车上跳了下来,李雍也下了马,店里早有候在门外迎客的伙计上前牵了马,另有伙计把人迎进店中。
“要最好的上等雅间。”李雍豪气干云。
伙计忙笑道:“成咧,今儿刚好还余两间上房,却不知官人想要朝南的雅间,还是面对的雅间。”
会仙楼虽说不如樊楼宏伟,但在汴京城中也是不矮的建筑了,面对可见汴河及蔡河几条运河晚间热闹之景,而北间则能窥内城灯火通明之貌。
李雍对这些全不在意,便问八娘:“八弟,要哪间,你说了算。”
八娘想了一下,笑道:“那就要南间。”看世景百态,总算过那烟火繁华。
伙计得了令,又见这几人虽说穿着不甚打眼,只为首的胖子却十分豪气,便想着今儿得的打赏只怕不会少,因此态度极是殷勤。
三人上了二楼,被伙计迎进雅间里,才坐上品了品茶,已有几个小二鱼贯着上了菜。
看着菜色,却是比喜来登只好不差,八娘自是拿了筷子每样浅尝了一翻。
在京城呆的越久,了解的越多,让她越觉得这大宋当不愧食不厌哙的盛世之名。
她原以为自己喜来登的菜肴装饰已是领先与这个时代的,在在东南一路,确实也无处可及,便与京城这些名酒楼饭庄一比,也不过中等之阶。还好她暂时并没有把饭庄开进京城的打算,否则只怕是倾尽心力,也未必就赶得这些汴京城里的这些名店的。
上了菜,李雍也叫了好酒,苍耳原就酒量不弱,李雍又是打小喝酒喝到大的,且被陆十七那些烈酒养足了酒量,如今再喝这些低度酒,可真个就是牛饮了。
见他二人喝的豪气,八娘也有心求一醉,虽从前极少碰酒,有限的几次也不过是浅尝则止,因此三人倒是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呼。
这一喝,直喝到了二更天,会仙楼里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
总算苍耳道:“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吧。”
八娘傻笑着点头,李雍虽比她二人好些,便也觉得全身轻飘,心知若再喝下去,只怕是真得醉了,若他一人倒是无碍,可如今和两位娘子出行,他是个男人,总得照顾她二人才是。便起了身。掏出碎银来给服侍他们的伙计打了赏,已被那有眼色的伙计扶着下楼结了帐。
到了会仙楼外,虽楼里灯火通明,人声顶沸,可街道上却见清冷。
冷风一吹,李雍倒清醒过来,对苍耳同八娘道:“我先送你们回去。”
她们住在西门,陆十七的住所却在东角楼,这一折腾,李雍喝了酒,再吹一晚上冷风,可是不受罪?
苍耳挥手道:“要你送什么?你只管回你的地方,八妹有我照顾呢。真若遇上歹人,你不拖我后腿就算谢天谢地了。赶紧儿走。”
李雍一想也是,便吩咐了马夫小心驾车,这才与苍耳八娘挥手作别。
静夜之中,八娘倚着车壁,头昏的很,索性闭了眼休息,可听着车辙辗过青石路的吱呀声,原还有些迷糊的脑子,却无比清醒起来。
不由想起赵五郎今日分别时附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几句话。
博一博?
八娘暗笑。
她拿什么博?且不提这个,那赵五郎是什么意思?
可恨她在京中全无根基,便是想打听个事情,也不得章法。
赵五郎为什么会提醒或者说蛊惑她去争取狄咏?同情她和狄咏两情相悦却无法相守望?别说笑话了,只怕赵五郎那样心如坚铁的人,大概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同情的。
他提出这样的建议,必然有他的目的。
八娘揉了揉额。
一边一直警醒着的苍耳忙问:“可是喝多了不舒服?”
八娘这才睁开眼,笑道:“没事。只是在想些生意上的事情。”
苍耳便识趣的住了嘴。至那狄二郎与清河的亲事由着天家亲赐之后,八娘虽看起来虽然若无其事,可是她跟了八娘这么些年,几乎算是她身边相伴时间最长的人,她那笑容掩盖下的东西,苍耳如何不能觉察出一二。
可她知道八娘看起什么都不在意,内里却是顶骄傲的人,如何忍得别人的怜悯?因此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想着法儿,逗她开心。甚至不惜与那讨厌的李家胖子合台搭戏,只为让八娘能开怀一些。
到了家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因着酒后寒,八娘裹着斗篷缩了缩肩,这才随着苍耳一道下了马车。
却见门前站着一个人。
苍耳看着也是一愣,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想了一下,才对八娘道:“八妹,我先进去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节相见
同居京城,却咫尺天涯。
八娘知道她和他定然还会有再见的时候,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晃然忘了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想不起来,也不愿意去想。
他一身朱色朝服,雄姿英发,在门前的灯笼下,却让她出生萧瑟之意来。
“云善。”
半响,他方朝她走来。
八娘福了福身,笑道:“狄公子。”
一声狄公子,让狄咏的脚步停了下来。
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痛楚。
他的父亲最讲的是忠,对他和大哥的要求也从来如此,可平生惟有这一次,他想违抗皇命。
假如从前从未有过希望也则罢了,明明有过那样的甜密和期望之后,明明以为可以执她之,与她契阔,却被生生隔断之后,他没有办法去想象,自己明知道她就在某处生活着,而他却不能陪伴着她。
他只是想来看看,离她近一些而已,,可真的看到了他,万语千言,却被她浅笑着,若无其事道出的那“狄公子”三字哽在了口中。
“云善,你想信我,我承诺过的,必定会做到。请你给我些时间。除了你,我此生不会娶任何别的女人。”
狄相以一介平民,不,甚至他曾经做过军奴,以这样的身份,凭着个人的努力,而走到一院执宰的位置,几乎是天下万民的希望。可她曾经和陆十七也聊过,何况她生在那样的人家,又怎可能对朝中政事并无一点了解。
在风光的背后,没有人知道以一人之力,与整个文人阶层抗衡的狄相,其政治生活,是何等的艰难。曾经执掌枢密院的一方宰执,哪个不是出身功勋之家?那是全国最高的军事首领,从来都是由身份高贵的世家子弟担任,惟有狄相,非但出身平民,且还曾是有罪之身,他是惟一一个凭着无人能力的赫赫战功,才做以今天的位置的,那些人如何不害怕。
天家再信任又如何?千里之堤,毁与蚁穴之事,从来都不少见。而人心,更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他得罪的除了文官阶层,还有功勋阶层,狄相虽手掌理权,可狄家却不能犯一点错。一错便可能万劫不复。狄家,不能输了天家的信任,也承担不了天家一怒的后果。
狄咏怎可能不知道?八娘又怎可能不知道?
这也是陆十七以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在天家金口玉言,赐了狄咏和清河的婚事后,都未曾劝过八娘再去争取的原因。狄咏付不出那样的代价。
“狄公子,从前的一切,就当是我们曾经做过的一个美好的梦吧。梦醒了,人应该好好的活着。我会忘了那些。你也应该忘了。我祝狄公子,以后与郡主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说出这些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残酷之极的话,八娘觉得再也没有勇气再站在他的面前,便绕过狄咏,打算回院。
“狄公子请回吧。”
他原以为她会生气,生气于自己承诺了会想办法,可是他却没有做到,他原以为她会伤心难过,可她如此平静的对自己说把那些可以照亮他整个生命的美好,说成是一场无痕的梦,说忘便可以忘掉。
她曾经那样清甜的叫自己阿咏阿咏,带着江南烟雨般的柔情,如今却成了形如陌路的一声“狄公子”。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狄咏抓住她的手,把她带进怀中,紧紧的抱在怀里。
八娘坚如磐石的心,在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崩然倒踏。
原来下了那么久的决心,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