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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用尽了力量,依旧无法挣脱身上麻绳的束缚。粗糙的绳子早已将她雪白的手腕勒出深红的印记,在挣扎之间,有的地方甚至磨破了嫩皮,渗出浅浅的血丝。
「看来,还真的只能等小舞来了。」
叹息一声,千叶露出浅浅的苦笑,没有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居然会再度身陷囹圄,更可笑的是,居然成为了山贼的新娘。
其实对于那一对满脸悲切和愧疚的老夫妇,她是无法产生什么怨恨的,他们不过也是被逼到,无奈的选择了一种能够保全自己生存的方式,尽管这种方式却伤害到别人。
此刻的她,被几位孔武有力兼粗手粗脚的妇人,强硬的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然后再度用麻绳紧紧牢牢的捆住了全身。一双手被缚在身后,无法动弹,也就更加无法结印,施展她的本领。
因此,她只能祈祷同伴们快点发现她的失踪,前来拯救。
屋外,一群喧闹而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的神情不禁更加无奈,心中哀叹,小舞,你可要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这一场即将开始的婚礼,两个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借助雪地的反射,来到了山寨下方。
山寨的大门,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是紧闭的,因此唯一进入山寨的途径,就是逾越那道七、八米高的寨墙。
「唉,今个又要结婚?老大还真有兴致,每隔十天半月的,就来这么一次,也不嫌麻烦。」
站在山寨墙上,巡逻的山贼中的甲望着下方热闹的动静,百无聊赖的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每逢这样的日子,巡逻的人员就减少到了两人,这意味着巡逻任务的加重。
他的同伴则双手抱胸,啧啧回应道:「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些准备的东西,都是重复使用的,而且还能多次机会吃顿好的,这有啥不好?」
「说的也是,不过我是害怕,老大再这么娶下去,以后十里八乡的到处都是他的亲戚,日后我们再去「狩猎」,就要小心,别一下子猎到了……」
山贼甲怪声怪气的调侃道,得到他同伴大笑的回应:「说的好!说的好!呜……」后续的话语变成了一声闷哼,山贼甲在下一秒软倒在了地上。而在他身侧,同伴也遭受了相同的待遇。
沉默中,两位入侵者的视线对视了一秒,点点头,开始了计画中的行动。
下方山寨之中,无论被当作村长孙女的千叶愿不愿意,在那几位妇人强硬的动作下,准备好的婚礼即将开始。
山寨原本的议事大厅被装饰成了喜堂,数百名换上难得新衣的山贼们,探头探脑的站在红毯两端,看着被三位喜娘强架住的新娘,蒙着鲜红的盖头,颤巍巍的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是挣扎过后的结果。
千叶可怜的手臂上,已经满是反抗的青紫,但是她依旧不肯顺对方的意。
系着丝绸花的红色绸缎,强迫地系在她的手腕,而另一端被山贼头领粗鲁的抓在掌中,他大踏步的向前进,身形大大超前。远远看去,不禁就形成了滑稽的一幕:被塞住嘴巴的新娘,活脱脱就是即将要被宰杀的野兽,被捆缚着拖上刑场。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场婚礼的本质上也正是如此。
当然,在场看清这一幕的山贼们再觉得怪异,也没有人有那个贼胆,敢不要命的笑出来,上一次笑出来的人,坟墓上的草都长得比他们高了。
「轰……」
爆炸声轰然响起,婚礼甚至没有进行到拜天地的时刻,就被打断了。
众多的山贼们霍然回头,恰好看见山寨西侧的方位冒出滚滚的浓烟。接着,几声惊恐的尖叫刺入了他们的耳膜。
「失火了!失火了!」
「失火了!失火了……」
「有入侵者!入侵者……」
慌乱刹那在所有人之间炸开,仓皇失措的山贼们下意识想要向腰间摸去。不过由于今天是婚礼的日子,所以按照习俗,大家都没有佩戴兵器,一时间,人群的混乱更加剧烈。
「不要乱!」
一声大吼有若霹雳,在空中炸开。
众山贼们刹那一楞,头领的声音在他们的心底带来熟悉的震撼,于是,慌乱暂停下来,目光聚焦过去。
「老二带人去救火,剩下的人跟我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杂种,敢在大喜的日子来捣乱!」
回手将挂在胸前的红花扔在一旁,山贼头领搓着熊掌般大小的手掌,满身杀气的走出大厅。本来在婚礼中兼任主婚人一职的二当家,向旁使了一个眼色,如虎狼般强壮的妇人们再度拖起新娘,向着后方原本准备好的「洞房」走去。
「剩下的人准备救火。」
望着西方可见的浓烟与焰光,他莫名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无法抓住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思绪,只有匆匆向火灾的发生地跑去。
救火要紧,那烧起来的方向,放置的,可恰恰就是他们今年过冬的草粮啊!
「咳,你还真狠,一把火,把他们过冬的粮食都烧光了……」
咳嗽着,大摇大摆的穿著山贼的服装,在混乱的山寨中行走,蝶舞刻意涂污的面孔上,同样有着被浓烟熏黑的痕迹。这一切,让她们看起来更像是在为救火奔走的一员,只是她们此刻前往的方向,却与失火的地点背道而驰。
「烧光了又如何?只要他们想,随时都会有吃的。」
月灵淡淡的回答。她没说的是,她在防火的同时,把隔壁房间放置的一堆财宝货物,都扔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之中。
说话间,二人拐过一个弯道。月灵眯起眼,根据白鸦的侦察,千叶被关的房间应该是这边。
「对啊,他们是山贼哦!」
蝶舞恍然大悟,一道灵光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她停住脚步,低叫出来:「不对!没有粮食,他们就会打劫附近的村庄,那么……」
「他们第一个就会抢劫失踪新娘所住的村庄。」
平淡得近乎冷酷的将答案陈述出来,月灵目光冷若寒冰,几乎让蝶舞以为,被她注视过的地方,就会结起一层厚厚的冰凌。
下意识的,蝶舞狠狠打了一个冷颤,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女子,有着这样计算和狠毒的心肠,她颤抖的说:「你、你太狠了,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没看到他们的反应吗?习惯的麻木,依靠牺牲他人获取平安,如果没有他们的逼迫,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吗?」
月灵审视、观察着四周,字字刺中了现实的残酷。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谎言更残酷,那就是真实!
刹那,蝶舞沉默不语,浑身僵硬。
月灵回头,淡淡瞟了她一眼,继而低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做法,也有别的选择。你现在可以以你一己之力去消灭他们,如果运气好,把他们都宰掉,那些村民就可以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说到最后一句,微微上扬的语调,却显示了十足的嘲讽意味,她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失败了,你要记得这里是山贼窝,你和你的朋友,可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
听完这一番话,蝶舞的脸色更加抑郁,但她的心思却翻滚得如同开水一般,沸腾不休。拯救村民苍生的大义,和私人自由平安的小利,摆放在名叫「抉择」的天平两端,此时,她痛苦的发现,自己不过只是一名凡人,她最终的选择只能是,「我们快走。」
她再度展开了步伐,向好友存在的方向而去,而望着她背影的月灵,唇边勾起淡淡的冷笑,也在同一瞬间感受到内心那一声野兽的咆哮。
人,果真都是自私的!
人声嘈杂而混乱,时有人影从门扇之外交错而过,昏暗室内,倒在大红的喜床上,整间屋子里,泛着陈旧的气味与男性特有的体味,让千叶瞬间有呕吐的欲望。
刚刚的混乱,不会是小舞为救我而搞出来的吧?
这一想法让女孩瞬间振奋起来,恢复神气,再度开始了那似乎徒劳的挣扎。
「不能放弃,我不能放弃……」
催眠自己一般,女孩强迫自己,忽略从手腕间传来的火辣辣疼痛,继续挣扎。
「吱……」
一声细微的声响突然传入耳中,下意识的,千叶停止了动作,视线向外看去。
此刻,好一阵子没有人声的门扇上,突然映出两个人影,推门而入,逆光的情形在他们脸部撒下一片黑影,但是千叶依旧看到他们身着山贼的服饰。
「你们是谁?想干嘛?」
种种恐怖的猜测瞬间闪过脑海,红盖头遮掩了一半的脸颊刹那惨白,肩膀微微的颤抖,千叶张口欲叫──「叶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先一步传入耳中,制止了她的冲动。
千叶反复眨了眨双眼,方才敢确认,穿着山贼服饰的来人,有着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孔,正是她期待已久的救星,蝶舞。
「小舞……」
虽然千叶一直期盼和等待着她的来临,可是当事情成真,她却怔怔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群王八蛋!真想把他们全都宰了!」
当将捆绑全身的麻绳全部解开,蝶舞不可避免的,看到千叶白嫩手腕上那数道深深的红印,不禁低声咒骂。
此刻,始终站在一边等待的月灵提醒道:「时间不多了。」
下意识的,蝶舞回了一个白眼,转身将好友搀扶起来,轻声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背你走?」
「我没事,没有问题。」已经恢复了镇静的千叶抹干眼泪,温柔的应道。
「那就走吧。」月灵结论。
三人来到门前,月灵站在第一位,伸手拉开房门,向外看了一眼,随即将门扇重新关死。她不发一语,仅仅弯起一抹苦笑。
「怎么不走了?」
在后方被挡住视线的蝶舞不耐的询问,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有这奇怪的动作。
月灵浑身一震,让开一步,打开大门,重新让门外的景象呈现在其余两名同伴的眼中……
门外,数百名山贼密密麻麻的包围了整座建筑,刀剑的寒光连绵成一片闪烁。高处,房屋与寨墙之上,无数的箭矢已经张弓而待,从四面八方的角度组成一张天罗地网,让她们无处可逃!
「怎么会这样!」
蝶舞震惊的睁大双眼,下一秒,她将千叶掩回背后,因为她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从众山贼让开的道路缓缓来到最前方。
「就是你们这俩个小鬼跑来捣乱?嘿嘿,长得倒是满细皮嫩肉的。」摩挲着落腮胡的下巴,山贼头领笑得十足淫秽,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应和。
山贼老大说:「幸亏老二察觉不对,要不还真让你们这群兔崽子跑了!」
月灵才懒得回应山贼的挑衅,一手扯碎身上罩在外面的山贼衣装,径自化出金色长剑。
「杀出去。」
她淡定一句,既然已经面对这样的场景,就代表无从选择,只能正面进攻了。
于是,蝶舞抽出长鞭。
这场战斗的结局,对于明眼人来说,简直是一清二楚,不用二话。好汉都难抵四手,更何况眼下的比例都达到了三比一千,那人数众多的山贼们,没道理看到赢以外的其他结局吧?
可是,事实往往就是那么出乎想象。
那位剑术飘逸如云的白衣公子,简直就是一个恶梦,纵横的剑光被他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大网,而这网上时不时还带起火红的焰光,其杀伤力足以达到磕着就死,碰着就伤!
而另一位灰发大美女,尽管着了一身山贼服装,但是无论从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挥起的鞭之舞来讲,其形容词只有一个,那就是火爆!
皮鞭所到之处,一片凄惨叫声,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她的皮鞭好似深海中巨大章鱼的触角,不时卷起一名或数名山贼,将他们抛向高高的天空,然后重重落下。
一时间,人体在四处纷飞,景象好不壮观,最重要的一点是,由于山贼们的密集度,让他们无数可躲。
「射箭!射箭!」
山贼头领在咆哮,然而他的命令却没有得到回应,回头一看,怪异的场面更让他立即目瞪口呆。
在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由于下方的山贼们一拥而上,导致上方外围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并无法进行攻击,否则一圈轮射下来,死得最多的恐怕是自己的兄弟了。但是,平日有素的训练,仍然让他们维持着警戒的姿势,随时等待着老大的命令。
然而,就是这一个「等待」,让整个战况扭转过来。
在下方的战斗中,出手的只有月灵和蝶舞,而依旧身着大红喜衫的千叶,被二人牢牢的守护在背后。
不过,谁也没有对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新娘」有任何关注,毕竟被一路捆绑而来的她,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的本领,要不是之前的爆炸与纵火,恐怕她早就嫁作山贼妇了。
然而,恰恰就是这个众人眼中不起眼的女孩,动了起来……
她小心的掩藏在同伴身后,双手却飞快的结出无数法印,指尖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如星光流转,银辉闪烁,渐渐编织在一起,组成一个银白的光球。
「疾!」
一声清喝,千叶朝对面上方一指,光球如一颗流星,划过一道银白的光路,坠落在弓箭手的上方,随后爆炸开来。
光球分裂成无数散发着银光的小小气泡,一个又一个落在了手持弓箭的山贼身上,在被气泡接触的瞬间,异变发生!
气泡刹那膨胀起来,将整个山贼吞噬其中,连同他们手中的刀剑一起。
圆圆发着银光的气泡,如同一个奇特的牢笼,将他们困缚其中,无论他们用尽多少力量,也无法挣脱这个束缚。
此时再看去,一排屋顶之上,无数的气泡裹着众多的山贼,一片东倒西歪。其中的山贼为了想要重获自由,更是方法百出,无比怪异。
这样千奇百怪的景象,让山贼头领看得眼珠几欲脱窗。
强迫自己转回头来,强盗头领心中明白了一件事,期待他人,不如依靠自己摆平对面三人。
「可惜这次的小娘们了……」
遗憾的望了最里处的千叶一眼,他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的横肉扭曲成杀气的狰狞,他发出一声大吼:「都给老子让开!」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一尺长的黄色法杖,快速念动咒语,向前一挥,一道黄色的光芒从法杖的尖端射出,没入地底之中。
听到吼声与发现他这一行为的山贼们,立即目露惊恐,飞快的向两旁撤去,但是仍有不少在前方卷入战场的山贼,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发生,于是变成了之后的受害者。
「地劫!」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霹雳大吼,月灵三人附近的地面一阵地动山摇。
脚下一个不稳,蝶舞手中长鞭一抖,一名山贼幸运地不用飞上天空,直接斜斜的摔入后方同伴们的怀抱。
而此刻,一剑将众人逼开的月灵心中一动,低叫一声:「不好!」
下一秒,无数锐利的石刺,穿透泥土的地面冒了出来,来不及躲避的山贼立刻被串了个透心凉。在高高的石刺顶端,一具具人体悬挂其上,淋漓的鲜红顺着石刺的岩身缓缓流淌下来。
更有甚者,并不是所有被刺中的人都立刻失去了生命,仍有个别的山贼肚腹穿透在石刺之上,却犹自发出凄厉的哀嚎,景象非常凄惨,宛如地狱一般。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山贼们刹那鸦雀无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攻势,不少人偏开头颅,不忍再看,可是却没有人对面前惨烈的场景发出不满与抗议,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是习惯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