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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有财有势,即是闹出事务,也有刘太太逼着刘锡彤去担当。这时刘锡彤任了馀杭县,子和越发胆大心乱,仗着自己这付面貌,刘锡彤的势力,刘太太的金钱。只在外面胡闹,自有几个趋炎附势,觊觎子和金钱的浪子蔑骗,怂恿着子和,替子和设法诱骗妇女,对于李氏,早因了面貌不佳,体态毫无风流之处,循规蹈矩,满面正经之色,视同陌路,李氏见自己丈夫在外面狂化滥用,浪费虚掷金钱,终日诱引良家妇女闺阁淑媛,甚至寻花问柳,勾结荡妇,越闹越不成样子,怕弄出了事务,便忠言规劝过几次,无如子和胸无点墨,目不识丁,那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不应在外面诱淫人妇,自坠名誉。只知道追欢取乐,在女色之内寻快活。听了李氏的良言规劝,自然忠言逆耳,愈觉得李氏讨厌。这般的几次以后,子和把李氏竟视若眼中之钉,平日不进李氏房门一步,整日的在外面停眠整宿,在娼妓淘内厮混。见了李氏,非但不理,即是逐骂一顿,有时竟把李氏打上几下。刘太太只听这位宝贝儿子的言语,见儿子同了媳妇不洽,仿佛如冤家一般,便也把李氏作践起来,一不合意,即大叱大骂,将李氏詈个不休。李氏遭遇了这般景况,苦不胜言,但是仍然逆来顺受,一些没有怨言,只是暗中不免落泪悲伤。或着遇人不淑。反是刘锡彤觉得李氏很是可怜,人也贤惠,不时劝刘太太好生照顾李氏,不可作践于她,因此李氏尚能偷生人世。
这一次仓前举行盛大的盂兰胜会,怎样的盛况,早传到了馀抗县中,被刘子和听了。子和这人最欢喜胡闹,这种赛会,岂有不看之理。本来刘子和不论到什么地方游玩,只向得太太要钱,也不说明到何处走,何时回来,一年之中,住在家中的日期,十分有限,不是在外面狂嫖滥赌。便是妍识外好,自有一班仰仗子和鼻息生活的狐群狗党,把子和如众星拱月的保护,终日追随在一处。所以刘太太倒也放心,绝然不问他的行踪,李氏更是不敢动问。还是刘锡彤有时还得问及子和可在外边胡闹,却有刘太太在那里承当。这次仓前镇举行盂兰盛会,早有子和的一班爪牙,先同子和设法,怎地到仓前去看会游玩。子和心中知道仓前这次的盂兰会不比往年,盛大非凡,四面各地去看会的人,一定很多,自然妇女也是不少,可有绝色女,在那里看会,自己到仓前去,一则看会,二则还能乘此机会猎艳,便兴匆匆地的准备到仓前去,命手下的人,先几天到仓前镇上,关照爱仁堂药店小老板钱宝生,说自己要到仓前看会,设法住处。
子和同钱宝生本很熟悉,只因钱宝生这人,最喜趋炎附势,可以仗势欺人,生性又很阴险,奸计百出,在仓前镇上,真是无恶不作。见了高贵一些的人,即趋承奉迎,极尽献媚之能事。瞧见贫苦乏势的人,便鱼肉作践,威势十足,是一个上等地痞。面貌又生得獐头鼠目,塌鼻阔嘴,自幼也欢喜嫖妓宿娼,在女色上乱钻。恰巧老天有眼,遇着了一个淫荡娼妓,暗生梅毒,钱宝生那里知道,因爱上了这娼妓的一股浪劲,打得火一般热,不上十天,已把梅毒传到身上,过了几时,竟毒发起来,内钉之上,起了许多恶疮,脓血淋漓,疼痛非凡。宝生心中着急,只是还不知道是由这个荡而且淫的娼妓身上传来的梅毒,只认是湿毒,把自己药店内的药料,配了些去消湿毒的几味,暗暗的服了下去,那里有什么用处,越发的厉害起来,头上已溃烂不堪。又为了怕人家知道了耻笑,不敢向人言明,只暗中留心打听治法。日子一拖延下来,非惟下部溃烂得不成模样,渐渐地往上攻钻,全身发出了毒疮,连面部也有了红点。鼻孔之内,慢慢地也烂了起来。宝生至此,方明白是传来梅毒,已到了开天窗地步,心中着慌忙延医服药。还亏得自己开着药铺,一切药材都容易办到,方不致送了性命。直到梅毒除掉,面上鼻子,已烂塌的了。鼻孔中又多了一块塞肉,说起话来,便成了个模糊不清,非得用心静听,不能听出他说的什么言语。下部也成了半截,光头削去了一段,再不能耀武扬威,驰骋疆场,倒死了宝生的色心。
刘子和在馀杭县内,早已声名狼籍,没一个不知道刘锡彤的儿子刘子和是个花花太岁。钱宝生有时到馀杭县去,听得了刘子和的名声,知道是馀杭县的爱子,便倾心恃奉,一味趋承,可以仗势欺人。恰巧有一个朋友,也是以前钱宝生在窑子内认识,这时在刘子和身旁,专同刘子和跑腿。钱宝生即由着这个朋友同刘子和认得。刘子和见钱宝生奸计百出,狡谋多端,恰恰是个狗头军师。而且对于引诱妇女的计谋,十分厉害,便引为知己。钱宝生又把自己昔年引诱妇女的春丹媚药,送给刘子和使用。刘子和得了,如获至宝,把钱宝生视为第一个好友。钱宝生见刘子和已入了自己彀中,便放出手段,骗刘子和的金钱。刘子和有的是钱,只要趋承得快活,大把价的化钱,满不在乎,钱宝生便得其所哉,着实得了些刘子和的好处,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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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投声气论交仗有多金乏兴味偕游惜无美色
话说钱宝生同刘子和二人,一个欢喜刘子和的金钱,一个佩服钱宝生的计谋,互相利用,倒成了尊逆之交。所谓物以类聚,刘子和这般的浪荡子弟,自然同了奸诈刁枭的钱宝生交得甚好,而且钱宝生对于趋承人家,乃是特长,见了刘子和的面。只是少爷长,小子短的奉承,把个刘子和拍得骨酥筋软,觉得再没有比钱宝生知趣的人了。钱宝生便于中取利,着实得了些刘子和的好处。这一回仓前镇上出盂兰会,钱宝生早料到刘子和定到仓前看会,因此把自己的爱仁药店楼上,收拾起一间卧室来,准备刘子和到来安歇。钱宝生的父母,对于钱宝生素来不能管理。钱宝生的父亲,却不似钱宝生一般的奸刁,倒是个正人。平日瞧见了钱宝生的作恶行非,行为不端,很不赞成,常训斥儿子。无奈钱宝生的母亲同儿子是一鼻孔出气,把宝生溺爱非常,见了宝生这般行为,非唯不训斥宝生,反以为宝生能干,会赚大钱,不以丈夫的言语为然,只帮着儿子说话。又加着钱宝生向来不把父母放在眼内,连一个孝字怎样写法都不知道,叫他如何知道在父母面前要行孝道。听了父亲的良言相劝,便反唇相讥,有时竟把父亲痛骂一顿。宝生的母亲,也附着儿子,把丈夫诉说一回。钱宝生的妻子,虽觉得宝生不对,不应向着生身父亲这般无事,只是那里敢说一言半语,尽着宝生同母亲向老头子吵闹,把个钱宝生的父亲,气得索索发抖,知道母子二人无可理喻,从此不再管宝生的行为,宝生倒觉得耳边清净,父子间的感情,可算坏到极顶的了,常是不同儿子会面,住在后面。宝生却住在药店楼上。这次料到刘子和要来看会,忙把自己住的一间卧室收拾清楚,准备给子和居住。自己同妻子,搬在药店后面一间披内安歇。
果然到了赛会的前几天,刘子和派人到仓前,关照钱宝生,要到仓前看会,托宝生安排住处,宝生听得,知道刘子和到来。自己有利可图,忙连连答应,兴高采烈的准备起来,浑如得了圣旨一般。把卧室收拾得清清楚楚,只等待刘子和到来。一面便托这个来关照自己安排住处的人,回复刘子和,请他早几天到仓前,可以盘桓几日,这人听得,自去回复。刘子和听得钱宝生已替自己预备了住处,在他店中,很是欢喜。又所得宝生请自己早几天去,可以多玩几天,正中下怀。只因子和这几日在馀杭县中,正觉得顽得腻烦,到仓前去游玩几天,倒也未为不可,而且知道仓前举行盂兰胜会,四面去游玩看会的人,一定很多。仓前镇上,必是热闹非凡。妇女们去看会的人,也不在少数。或者有几个绝色女子,自己此去,既可以饱饱眼福,或是又有什么艳遇,也未可知,便匆匆的预备行装,一面又怕在仓前一有了奇遇,必定以金钱为第一要务,这次前去,须得多带一些钱在身旁,以备不时之需。即回到家中,向母亲刘太太要钱,刘太太听得儿子要到仓前去看会,向自己取钱,立即吩咐帐房,替子和备下了二百洋钱带去。可是子和听得母亲给自己二百洋钱,觉得这二百元,倘是安安份份的看会游玩,那里用得掉这许多钱,倘是要猎艳嫖娼,不免稍稍不足一些,不如多带一些为妙,好得知道母亲对于自己,只要开口,没有不应之理,便笑着向刘太太道:“亲娘,二百块钱叫儿子用什么好呢?你想我们这般人家,爹爹又是馀杭县官,儿子出去,总不能现出寒酸将来,被人家笑话呀。”刘太太听了点头笑道:“宝贝的话,一些不差。你娘倒没想到,你究竟要多少呢?可命帐户去预备好呀。宝贝别先发急,你要用的一些,你娘总可替你办到。只是你是个脆生生的文弱公子,带许多现钱,怕不要坏了你,如何好呢?”刘子和一想,倒也不错,倘是多带了现洋,岂不累赘,不如带些金器金条,要用的时候,可以折变,岂不是便当下呢。当下打定主义,即笑着道:“亲娘说的不错,多带了现银,重得讨厌,不如带些金子去吧。这一次儿子到仓前去,总得叫一只船去,便带在船上,着差人看守了,岂不是万无一失了吗。”刘太太点头答应,忙又命婢女去照呼帐房,替子和叫一只大船,把行装发下船去,自己到房内大红皮箱之内,取出十条金条,一包金叶,共是二十两金子,交给子和。这时帐房预备的二百块钱,也捧了进来。子和收好,这天子和不再出去,宿在衙内,准备明天动身。
到了明天早上,一只大船己叫端整。子和的行装,也发了下去。自有一班狐朋狗党,在船中伺候。子和带了两个仆人,辞了母亲,带了金子现洋,一同下船,开船向仓前进发。从馀杭县到仓前镇,路程不远。船开了二点钟光景,已是到了。早有人上岸到爱仁堂药店内,去通知钱宝生。宝生这两天内,知道子和将要到来,已把卧室预备就绪,又安排下了丰盛酒菜,天天望着子和到来。听得子和的船已到了仓前,忙跟了这报信的人,三脚两步赶到河边,望着子和的大船,正在那里系缆。子和同了两个朋友立在船舱门内,宝生一眼瞧见,即高叫道:“大少爷,怎地今天方才到来?我已候了几天了。”子和听得,抬头一看,见是宝生,心中欢喜,忙点头答道:“钱兄,有劳大驾,快先请上船来吧。”便有船夫搭上扶手,放下跳板,钱宝生走上大船。子和回到舱内,一同坐下。宝生笑道:“大少爷,这次敝处的会,真是盛极非凡,四方来看会的人,实是不少。我知道大少爷定得到来,怕没有住处,在舍间收拾了一间斗室,请大少爷安歇,不知大少爷可肯赏光?”钱宝生本是个塌鼻子,鼻孔中生了一块多肉,塞得满了的不通,又加着鼻子生梅毒烂掉了一些,两个鼻孔,并成了一个,说起话来,哼哼哈哈的再也说不清楚。如今说了这许多言语,早面红盘筋赤,闹成一片模糊。一旁几个家人,忍不住暗笑,亏得刘子和同宝生常在一处,还听得清楚,便笑道:“多谢多谢,住在船上,可不是一样的呢。”宝生听得子和要住在船上,这一急非同小可,暗想倘是子和不住到自己家中,非惟自己这几天的收拾房屋,预备东西,完全白忙,便是要想得刘子和的好处,也有限的了。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向子和笑道:“大少爷,话虽不差,住在船上总比舍间来得舒服一些,不过怕有些事情不便当呀?”子和听宝生言中有因,暗道:“对咧,自己倒没有想到。这一回来看会,原是因了来年看会的人,必定多众,或者有标致妇女,到此看会,所以也来趁热闹饱饱眼福,可有艳遇。若是住在船上,究竟不便。别说是猎艳,绝不方便。便是嫖妓宿娼,也不便当。听宝生的说话,也有这个意思,说不定宝生已知道自己心思,早有预备,也未可知。觉得宝生这人,实是知趣。”忙点头笑道:“好,只是打搅钱兄。”宝生忙道:“大少爷说什么话来,宝生承大少爷看得起,光降舍间,已是脸上增光,如何倒说打搅的话呢?”子和笑道:“好好,我就住到钱兄府上,他们便住在船上就是,”宝生见子和已答应住到自己家中,心中大喜,忙连声应诺,又笑着道:“大少爷既肯光降舍间,就请大少爷命贵管家把应用的行装,发到舍间去吧。别的不要紧,舍间的被褥,怕不干净,薰坏了大少爷,不是儿戏的。大少爷早上下船,想此时已是饿了,舍间已备下几色粗肴,一杯水酒,越发请大少爷赏光,充一充饥可好?”子和听说,即命家人将自己应用行李,发上岸去,搬到宝生家中,又吩咐几个门客,同了差人,好好住在船上。宝生便向众人笑道:“诸位放心,大少爷在小弟舍间,决不会出什么岔子,凡事都有小弟承当。”说着,又向子和道:“大少爷,倘船上没有什么事情,就到舍下如何?”子和应了一声,命一个长随,带了自己应用随身物件,金条现洋等东西,跟了自己,一同到宝生家中。不多时早已就绪,宝生即先上岸去。子和同了长随,也上了岸,一齐走到宝生家中。
进了爱仁堂药店,上了楼梯,直到宝生同子和收拾的房内。子和抬头一看,见收拾得虽不精致,却也干净畅亮。这时宝生早忙一个手足无措,安排东西。不一刻,子和的行李也搬到楼上,一切舒齐。宝生又命摆上酒肴,请子和享用。子和很是乐意,晚上便住在楼上,只留了一个家人侍候。其余的人,都住在船上。
这一天,正是七月二十七,离出会的月底,还有两天。刘子和到仓前看会本是其次,要最紧的,却是瞧到仓前来看人的人之中,可有绝色女子。同了仓前镇上,有否漂亮妇人。因此到了仓前,钱宝生早猜透了子和的脾胃,终日陪伴了子和,到镇上各处去闲逛,四面留意可有标致女子,仓前镇上,这几天来看会的人,真不在少数,把一个平时冷清清的小镇,挤得人山人海,茶坊酒肆之内,也热闹非凡。镇上店家,没一家不利市三倍。妇女们到来看会的也不少,每天街上店中,总有许多女子在那里闲逛,子和同宝生二人,天天上街去游玩,细细留意观看,齐整一些的女子,虽有时遇见,真是标致的,却未曾见着。镇上也有几家私窝子,宝生知道子和是一刻离不开女子的人,到了晚间,即唤来侑酒。其中虽也有一二个娇小玲拢,活泼可喜的妓女,总觉得有些土头土脑,面貌又不十分可人。亏得刘子和这个抱着有妓即嫖主义,又有的是钱,化几个满不在乎,每晚常留着妓女侍寝,倒也不觉得十分寂寞。只是这一回的目的,以为来看会的人必多,定有几个绝色女子,自己仗着钱可通神,大致可以达到目的,如今并未有这般艳遇,连一个真正绝色女子,看也没有看见,心中不免不十分乐意。
过了一天,这天已是二十九了。宝生同子和到镇上游玩了一回,见这天来看会的人,越发来得多了,妇女也很不少,依旧没有一个十分可人的姿态。到了晚上,回到宝生爱仁堂药店之内。这天宝生又备下了几色精致菜肴,一小罐女贞陈酒,唤了两个仓前著名的私娼,一个唤做雅云,一个叫瑞香,到家内陪伴子和,侑酒取乐。子和同雅云、瑞香已在前二晚上,嫖过一次,因此很见厮热,一面说笑浪谑,一面同宝生饮酒。饮了几杯,子和有些酒意,想到这一回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