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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雾色凄迷。
他忽然回头,盯着表哥,道:“我要杀了他』”
表哥也跳起来。”你说什么?”
钩子道:“我说我要杀了他。”
表哥道:“你没有女人就要杀人?”
钩子握紧双拳,缓缓道:“他今年只不过才三十左右,我却已七十了,但我却还是一定能杀定他,我有把握!”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杀人不仅为了要发泄,也是为了要证明自己还年轻。
有很多老人想找年轻的女孩子,岂非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他们只忘了一点,青春虽然美妙,老年也有老年的乐趣。
有位西方的智者曾经说过一段话,一段老年人都应该听听的话。
年华老去,并不是一个逐渐衰退的过程,而是从一个平原落到另一个平原,这虽然使人哀伤,可是当我们站起来时,发现骨头并未折断,眼前又是一片繁花如锦的新天地,还不趣有待我们去探查,这岂非也是美妙的事?”
钩子当然没有听过这些话,表哥也没有。
他看着钩子脸上的表情,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帮你杀他,可是你也得帮我先做了他。”
钩子道:。”好!”
突听门外一个人冷笑道:“好虽然好,只可惜你们都已迟了一步qo
随着笑声走进来的,是个又瘦又高,驼背鹰鼻的老人。
表哥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这管家婆一定会来管我们闹事的。”
管家婆道:“我只不过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钩子抢着问。”什么消息?”
管家婆道:“那条黑狗已经先去找陆小凤了,就算他不能得手,还有将军。”
钩子动容道:“将军准备怎么样?”
管家婆道:“他已在前面摆下了鸿门宴,正在等着陆小风。”
夜还是同样的夜,雾还是同样的雾,山谷还是同样的山谷。
可是陆小凤心里的感觉已不同。
和一个又甜又美又聪明的女孩子并肩漫步,当然比跟在一条狗后面走愉快得多。
叶灵用眼角瞟着陆小凤。”看样子你好像很愉快。”
陆小凤道:“我至少比刚才愉快。”
叶灵道:“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咬你?”
陆小凤道:“你也比刚才那条狗漂亮,比任何一条狗都漂亮。”
叶灵笑了,笑得真甜。”难道我只比它强这么一点点?”
陆小凤道:“当然还有别的。”
叶灵道:“还有什么?”陆小凤道:“你会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叶灵眨着眼,道:“你喜欢听我说些什么?是不是喜欢听我说说这地方的秘密?”
陆小凤笑了。
他的笑也许有很多种意思,却绝对连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叶灵道:“你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陆小凤道:“就从钩子开始如何?”
叶灵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也知道钩子?你怎么会知道的?”
陆小凤悠然道:“我不但知道钩子,还知道将军,表哥和管家婆。”
叶灵走过去,摘下片树叶,又走回来,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衣经太多了,只不过,你若一定要问,我还是可以告诉你。
陆小凤道:“那么你最好还是先从钩子开始。”
时灵道:“他是个杀人的钩子,也是条好色的公狼,现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的裤子撕烂,把我按到床上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你用不着说得这么坦白的。”
叶灵睁大了她那纯真无邪的眼睛,道:“我本来就是个坦白的女人,又恰巧是个最了解男人的女人。”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巧得很,只可惜我并不想听有多少男人要脱你裤子。”
叶灵眨了眨眼,道:“假如有人要你脱裤子,你想不想听?”陆小凤笑道:“这种事也平常得很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叶灵道:“假如有人要脱你裤子的是个男人呢?”
陆小凤叫了起来。”是个男人?”
叶灵嫣然道:“我说错了,不是—个男人,是两个。”
陆小凤连叫都叫不出了,过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表哥和管家婆。”叶灵又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陆小凤苦笑道:“这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就有点邪气。”
叶灵道:“可是最可怕的一个人并不是他们。”
陆小凤道:“哦?”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可以用一双空手活活的把一条野牛撕成两半的人?”
陆小凤立刻摇头,道:“没有。”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只用——根手指就可以把别人脑袋敲得稀烂的人?”
陆小凤道:“没有。”
时灵道:“现在你就快见到了。”
陆小凤咽下嘴里的一口苦水,道:“你说的是将军?”
叶灵道:“一点也不错。”
陆小凤道:“他也在等我?”
叶灵道:“不但在等你,而且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所以你最好先去找个大铁锅来。”
陆小凤道:“要铁锅干什么?”
叶灵道:“盖住你的脑袋。”
将军正站在高台上。
他身高八尺八寸,重一百七十三斤,宽肩,厚胸,双腿粗如树干,手掌伸开时大如蒲扇,掌心的者茧厚达一寸,无论多么锋利的刀剑,被他空手一握,立刻锄断』
他面前居然真的有口大铁锅!
铁锅摆在火炉上,火炉摆在高台前,高台就在大厅里。
大厅高四丈,石台高七尺,铁锅也有三尺多高。
炉火正旺,锅里煮着气腾腾的一锅肉,香得简直可以把十里之内的人和狗都引。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将军正用一只大木勺在搅动锅里的肉。
看见陆小凤,他立刻放下木勺,瞪起了眼,大喝一声:“陆小凤。”
喝声如睛空霹雷,陆小凤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也喝一声。”将军?”
将军道:“你来不来?”
陆小凤道:“我来。”
他真的走过去,步子迈得比平常还要大得多。
将军瞪着他,道:“锅里是肉。”
陆小凤道:“是肉。”
将军道:“你吃肉?”
陆小凤道:“吃。”
将军道:“吃得多?”
陆小凤道:“多。”
将军道:“好,你吃!”
他将手里的大木勺交给陆小凤,陆小凤接过来就满满盛了一勺。
一勺肉就有一碗肉,滚烫的肉。
陆小凤不怕烫,吃得快,一勺肉吃完,他才吐一口气,道:“好肉。”
将军道:“本就是好肉ao
陆小凤道:“你也吃肉?”
将军道:“吃。”
陆小凤道:“也吃得多?”
将军一把夺过他手里木勺,也满满的吃了一勺,仰面长嘘。”好肉!
陆小凤道:“是好肉。”
将军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
陆小凤道:“不知道:”
将军道:“你不怕这是人肉?”
陆小凤道:“怕。
将军道:“怕也要吃?”
陆小凤道:“吃人总比被吃好。”
将军又瞪着他看了很久,道:“好,你吃。”
一勺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有一斤,陆小凤又吃了一
勺
将军也吃一勺,他再吃一勺。
片刻之间,至少已有五斤滚烫的肉下了他的肚。
吃到第六勺时,将军才问。”你还能吃?”
陆小凤不开口,却忽然翻起跟头来,一口气翻了三百六十个跟头,才站起来回答。”我还能吃。”
将军道:好,再吃。”
再吃就再吃,吃一勺,翻五个跟头,两千个跟头翻过,陆小凤还是面不改色。
将军却不禁动容。道:“好跟头。”三个字刚出口,噗的一声响,他肚子的皮腰带已断成两截。
陆小凤道:“你还能吃?”
将军也不答话,却跳下高台,一把抄住了火炉的脚。
火炉是生铜打成的,再加上炉上的铁锅,少说也有五七百斤!
他用一只手就举起来,再放下,又举起来,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才放下火炉,夺过木勺,厉声道:“你看着。”
这次他吃了两勺。
陆小凤看着他手里木勺,连眼睛都似已看得发直,忽然也抄起火炉,举高放下,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夺过木勺,吃了两勺。
将军的眼睛也已看得发直。
陆小凤喘着气,道:“再吃?”
将军咬了咬牙,道:“再吃。”
他接过木勺,一勺子勺下去,只听又是“噗”的一声响。
这次并不是皮带断了,而是木勺已碰到锅底。
一勺肉就是一斤,一锅肉总有三五十勺,完全都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摸着已凸起来的肚子,道:“好肉。”将军道:“本就是好肉。”陆小凤道:“只不过没有肉比有肉还好。”将军瞪着他,忽然大笑,道:“好得多了。”
两个人一起大笑,忽然又一起倒了下去,躺在石台上,躺着还在笑。
台下当然还有人,所有的人早已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将军忽然又道:“你的肚子还没有破?”
陆小凤道:“没有。”
将军道:“倒看不出你这小小的肚子里,能装得下如此多阔。”
陆小凤道:“我还比你多咆了一勺。”
将军道:“我每勺肉都比你多。
陆小凤道:“未必。”
将军突然又跳起来,瞪着他。
陆小凤却还是四平八稳的躺着。
将军道:“站起来,再煮一锅肉来比过。”
陆小凤道:“不比了。”
将军道:“你认输?”
陆小凤道:“我本来已胜了,为什么还要比?我本来已赢了,为什么要认输?”
将军瞪着他,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每根筋都比别人的手指还粗。陆小凤淡淡道:“原来你不但肚子了涨,头也在发涨aU
将军双拳忽然握紧,全身骨节立刻发出一连串爆竹般的声响,本来已有八尺八寸高的身材’,好像又增长了半尺。
看来这个人不但天生神力,一身硬功,也已练到颠峰。
陆小凤却笑了。”你想打架?”
将军闭着嘴。
现在他已将全身力量集中,一开口说话,气力就分散
陆小凤道:“吃肉我虽然已没有兴趣,打架我倒可以奉陪。”
将军突然大喝,吐气开声,一拳击出。
他蓄势已久,正如强弓引满,这一拳之威,几乎已令人无法想像。
只听“哗啦啦,叮叮当”一片响,铁锅铜炉翻倒,连一丈外的桌椅也被震倒,桌上的杯盘碗盏,有的绰在地上,有的在桌上已被震碎。
陆小凤的人居然也被拳风打得飞了出去,飘飘荡荡的飞过三四张长桌,飞过十来个人的头顶,飞过十多丈长的大厅,就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
大厅里立刻响起—阵喝采声,将军独立高台,看来更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风声,陆小凤忽然又回到了他面前,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道:“你这一拳打得我好凉快,再来一拳如何?”
将军怒吼,连击三拳。
他的拳法绝无花俏,但每一拳击出,都确实而有效。
这三拳的力量虽已不如第一拳威猛,却远比第一拳快得多。
陆小凤又被打得飞起,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飞出去,突然凌空翻身,落在将军身后。
将军身子虽魁伟,反应却极灵活,动作更快,坐马拧腰,霸王卸甲,将军脱袍,回弓射月,连溜带打,又是三招击出。
这本是拳法中最基本普通的招式,可是在他手上使出来,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招架抵挡的。
幸好陆小凤也不是普通人,这世上根本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陆小凤。
他身子一闪,突然从将军夜下钻过去,突然伸手,托住了将军的肘,一头撞在将军的肋骨上。
将军一百七十三厅重的身子,竟被他撞得跟跪后退,几乎跌下高台。
可是陆小凤更吃惊。
他忽然发现这个人竟有一身横练功夫,他一头撞上去,就像是撞在石头墙上,撞得头都发了晕。
就因为心惊头晕,所以他笑得声音更大,大笑道:“你又输了。”将军道:“放屁。”
陆小凤道:“我一拳就几乎把你打倒,你还不认输?”
将军道:“你用的是什么拳?”
陆小凤道:“头拳。”
将军道:“这算是哪门功夫?”
陆小凤道:“这就是打架的功夫,只要能把对方打倒,随便什么都可以用。”
将军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用什么?”
他沉腰坐马,再次出手,拳式更密,出手更快,存心要先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次他拳法施展开,才看得出他的真功夫。
陆小凤根本攻不进去。这趟拳法展开,天下绝陈朗涧人能攻得进去。
陆小凤好像也想通了这一点,索性放弃了攻势,远远的退到石台的角落上,忽然弯下腰,抱起肚子。”不行,我肚子痛得要命。”
其实他自己当然也知道,就算他肚子痛死,也没有人管的。
将军一个箭步窜过去,挥拳痛击。
谁知陆力、风就在他身子蹿起时,人已游鱼般贴着石台从他脚底滑过,突然双手按地,一个鲤鱼打挺,一屁股撞在他屁股上。
将军本就是全身进击,哪里还能收得住势,这一次竟真的被他撞下石台,几乎一蹬跌倒。
陆小凤拍掌大笑,’道:“你又输了。”
将军的脸发青,嘴唇发抖。
陆小凤道:“这一次你为何不问我用的什么拳?”
将军不问,不开口。
陆小凤道:‘这用的是股拳。”
他微笑着,又道:“下次你若再见到连屁股都能打人的角色,最好躲得远些,因为你一定不是他的敌手。”
将军突又大吼,一拳击出,这次他打的不是人,是石台。
用青石砌成的高台,竟被他打塌了一角,碎石乱箭般飞
出。
他身子也跟着飞跃而起,人还是空中,就已击出了第二
拳。
凌空下击的招式,威势虽猛,却最易暴露自己的弱点,本来只能用于以强击弱。陆小凤绝不比他弱,他这一招实在用得极险,因为他早就算准了陆小凤已站不稳。
无论谁都没法子在崩石台上,乱箭中的碎石中站稳的。
站不稳就无法还击,不能还击就只有退让闪避,无论怎么样闪避。都难免要被他拳风扫及。
他这一招用得虽险,却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手!
陆小凤的伤还没有好,身子还很弱,以将军拳风之强,他绝对挨不起。
他没有挨。
他居然还能反击,在绝对不可能反击的情况下出手反
击”
将军身经百战,决胜于瞬息之间,他本已算无遗策。
只可惜这次他算错了一招。
陆小凤做的事,本就有很多都是别人认为绝不可能做到的。
这一次他用的既不是头拳,也不是股拳,而是他的手,他的手指!
独一无二的陆小凤,独一无二的灵犀指。
他身子忽然斜斜飞起,伸出两根手指来轻轻一弹,食指弹将军的拳头,中指弹着了将军的胸膛。
一击就可以击碎石台的铁拳,连钢刀都砍不开的胸膛,他两根手指弹上去,有什么用?
有用?
没有人能想象他这两指一弹的力量?
将军狂吼,飞出,跌下,重重的跌在碎石堆上。
大厅里还有三十六个人,都在瞪着陆小凤,眼睛里都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陆小凤在苦笑。
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