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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随着早已经收集回来的资料,他很快就能找到了那人,也就是眼前正在悠然钓着鱼的老人。而他,正是当年跺一跺脚,O城也会震上几下的赌王何潇淼,同时他也就是当年对孙华有着授业之恩的师傅。
何潇淼缓缓的摘下了头顶上的草帽,露出了满头已经花白的银丝,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鱼杆,将身子转了过来。
多年没见,孙华只觉得师傅他风彩依旧,双目还是一样的炯炯有神,可是岁月的年轮毕竟没有人能够抹杀掉,正如他的头发,眉毛,胡子都已经变得雪白,只是这些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更加有气势。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师傅,你老人家还好吧?”孙华微微的将身体向前倾了一下,鞠了个躬。这世上还能令他鞠躬的人实在不多,而眼前这位就是其中的一个。
何潇淼心情似乎很好,哈哈的大笑了两声走了过来。“小华你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快就能找到我,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月涧以后就要靠你了!”
孙华怔了怔,莫非师傅在这里住的时间长了,因此有了归隐之心?
“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何潇淼笑着问道。
“本来我也以为师傅你老人家是落到了陶旭笙的手上了,那时我心里非常着急,担心那反骨仔会对你造成伤害,可是在别墅里我又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后来有次无聊中看到那本《李白诗集》才想到的。”孙华娓娓道来。
听到陶旭笙的名字,何潇淼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哼了一声,“就凭那白眼狼的能力可以捉得到我吗?嗯,暂不说他,先说说你是怎么找来的?”
孙华瞥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寻找思绪,“开始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临别之前叫人将花园那条古椿路毁坏,又砍掉了第一棵葵树是什么意思,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暗藏着一点玄机,因为正常来说当时的情形已经非常的危急了,谁还有空去搞那些东西。因此我一直都在那个上面钻研。花园里那个地方我都去了几次,可是很遗憾,每一次都没有收获,我曾经将那个葵树林里所有的树的都看遍了,而且还想将那条石椿路掀起呢,只是无论我怎么的想,也没能想出师傅你到底想留下什么样的信息。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大约的能确定了一件事情了。”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何潇淼眼神闪过一丝赞赏,接着他的话题继续问道:“确定了什么事?”
“就是你老人家绝对不在陶旭笙的手上!”孙华望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出来,“而且你老人家一定是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也就是说当时师傅你是安全的。”
孙华在这里停了一下,可是没有等对方接口就又再继续接下去了,“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据古叔说当时你很有条理的安排他们离去,而你自己又没有跟上,他们那时都已经安全了,那么作为安排者的你还能有危险吗?只是我弄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你没有和古叔他们一齐走?”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何潇淼微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再给你说这个问题,还是那一句话,先说说你是怎么找来的?”
孙华有点自嘲的笑了笑,“那天晚上我百无聊赖之际随手将诗集拿了过来翻翻,无意中我看到了一首诗,名字就叫做《行路难》。”
说到这时他停了一下,瞥了师傅一眼,见他略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于是继续接下去说了。“当时我灵光一闪,行路难?会不会跟那被毁坏的石椿路有关呢?石椿路被毁坏了不就很难行吗?然后我就接着看下去,发现这首《行路难》竟然分为三首诗,然后我再将那棵被砍掉的葵树拿来一对照,那里应该是暗藏了第一首的意思。于是我就开始查找一些书籍,去理解这第一首《行路难》字里行间的意思,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筯不能食,拔剑击柱心茫然。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即使有着很好的环境,里面什么珍宝以及山珍海味都有,可是却没有那种心情吃下去。这应该是预示着当时师傅你的心情吧,大概是因为陶旭笙的叛乱吧?而后面几句则点出了你的去向。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这里那个李白是想渡过黄河而远走他方,可是师傅你不可能大老远的跑到黄海那上面去,因此在这里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与O城一海之隔的龙港,你是欲渡海到龙港来。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已经是将地点也显示了出来,我当时就立刻派人去查,果然,在龙港绿岛这儿有着一个叫作碧溪的垂钓圣地,一句诗的诗意被对上了那是巧合,两句诗的诗意被对上了那可能是意外,可是三句诗被对上了那就绝对是刻意安排的了。”
“啪,啪,啪”何潇淼微笑着拍起掌来,看样子他的兴致似乎很高,毕竟那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个徒弟了,而这个徒弟又是他最出色,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好!非常的好!真的不枉我一番的安排,只是有一点东西你是搞错了。”
孙华听到并没有出声反驳,而是以一种谦逊的态度在旁洗耳恭听。
“我当时心忧的并非那白眼狼的叛乱,他只是跳梁小丑而已,对我构成不了任何的威胁,也就只有他才会以为自己真的这么厉害,一举就将O城的天翻转过来了。哼,想我何潇淼,在O城经营了大半生,岂是他这种小儿可以动得了的?如果没有我的刻意安排,他的叛乱能有这么顺利吗?”此时的何潇淼再也不是刚才那个在溪边垂钓的糟老头了,两眼迸射出两首冽烈的光芒,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一副天下我有的气势。
这才是我的师傅!这才是我的师傅该有的气势。
一直以来,何潇淼的个人魅力都感染着周围的人,任何人都将他当成是一根顶梁柱,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败走O城,当月涧换了主人的消息传了出来,很多人都感到惊愕,他们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相信。本来适逢对方内部斗争,他们的实力一定程度上会大打折扣,如果这个时候有着其它的外来势力入侵,那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当时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曾妄想着借着那个时机入主O城,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只要何老头一天没有入土,O城将永远还是他的。
只是即使到了现在,孙华还是没能弄清楚为何师傅会拱手将月涧相让给陶旭笙,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说。因此就充当着安静的听众,等着当事人揭晓谜底。
“其实要对付那白眼狼很简单,只要我出动‘芒箭’部队不就结了,要知道‘芒箭’可都是从死人堆中杀出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就算是连各国的特种部队也不敢轻惹。只是那小子一直都没有见过这支部队的人,以为都只是一些跟月涧一样的老人,凭着当年的威名而支持着而已,其实内里早就已经衰落了。哼,他不知道‘芒箭’部队的人每年都会有人加入,只要世界上还有战争的存在,他们的人数就永远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每年我都会招集一些新人进来,然后就将他们送到世界各地去接受战火的洗礼,三年后还能生存下来的才可以进入‘芒箭’,可想而知,这还能生存下来的人到底他的能力有多强。”何潇淼有点炫耀的说道。可以说,‘芒箭’是他一生人的另一个骄傲,也是月涧最强最秘密的战斗力,只要有他们在,那么月涧的火把就永远不会灭的。
孙华暗自点了点头,师傅的这种方法是最直接最实际的挑选方法,只有通过实际的战斗才可以培养出真正的人才来,那些无论每天怎么训练,成绩怎么好,即使在那些搏击中得到什么什么奖项,可是那并不代表着他就是实力很强,有可能他们看到杀人的情景会脚软,有可能他们见到鲜血会呕吐,真正的强者是从战火中走出来的,他们在战火中学会最直接最凶狠的杀人方式,学会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照这样看来,“芒箭”部队的实力真的很强大,至少比那些普通的特种部队要强。但是如果拿来跟影子一比,他们立刻就会被比下去了,同样的,影子也经常出入在各大战火燎天的战场上,只是他们曾接受过系统的训练,还有着那些古武术的防护,在质量上要比他们更胜一层。
“那么师傅你为什么不出动‘芒箭’去直接将他们击败?”孙华顺着他的语气问道。
何潇淼长叹了一声,有点落寞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刻意将那小子捧到当时的地位,让他有机会叛乱吗?”
孙华摇了摇头,老实说,这个问题他确实不清楚,这个也是他一直都感到疑惑的地方。刹那间,他又想起了房天,那个师傅的老财务,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师傅刻意安排的,一切都完全安照他的剧本进行,那么,天叔他又算什么呢?无辜的牺牲品?他就是为了守卫对师傅的那一分忠诚而让陶旭笙百般折磨。
何潇淼慢慢的轻过身去,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声音有点萧瑟的说道:“因为我想整顿月涧。有些事情我下不了手去做,那就只有托他人之手了。”
整顿月涧?孙华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点呢?这样做会不会太无情了点呢?这样做会不会连累了太多像天叔这样的人呢?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一个整顿而丧失了性命,毁掉了家庭!一时间,他感到有点儿心寒。而且照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早就已经在筹划之中了。师傅你的城府也太深了点吧?
虽然何潇淼没有转过身来,可是他仿佛能感受到孙华的情绪一样,叹了口气说道:“小华,也许你对我的做事方式不太认同,可是这个计划我是志在必行的,月涧已经腐朽了,他的内部已经被驻虫吃掉了。如果再不给他动一次大手术,那么,这个我一手创立出来的基业很快就将垮掉了。”
月涧就像他的孩子一样,没有一个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步向死亡,都会想方设法的将其培养得更加好,更加强大。这个道理孙华也明白,如果自己的亲人有事,那么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抢救,这过程即使是要全世界人都死了,甚至或者是与全世界人为敌他也在所不措,在他的眼中,即使再多的人也不比上他的那些亲人。
他自嘲的撇了撇嘴,暗道:可能是近来太平日子过久了,自己显得有点妇人之仁,想事情做事情有点婆婆妈妈的,遥想当年,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无辜”人物还少吗?可是当时自己的心有曾震动过一下吗?完全没有!杀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一点心理负担也感受不到。
他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师傅,你做的对!”
简短的一句话让何潇淼笑逐颜开,虽然他也曾是一代枭雄,可是随着年纪大了,开始有点心慈手软,其实实施这计划以来他一直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进行过人与神的思想斗争,因为这计划毕竟牵涉着太多的人,而其中有很多当年和他一齐打天下的,也有很多后来才跟他可是忠心可照明月的。只是这一次,自己却要扮演沟渠的角色了。因为计划牵涉太广,而且内容太绝,因此,即使亲近如古驰般他都没有告知,独自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压力。心理上的负担可不小。这时候走出来一个人,明白自己的折衷,支持自己的做法,他能不开心吧?他能不高兴吗?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杯视之。
这时候,孙华在他的眼中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事事还要自己担心的徒弟了,而是上升到能与自己谈天说地的知己了。他暗自庆幸当年还有点眼光,能收到一个这样素质的徒弟,以后,他必将会成为自己的骄傲,虽然他来到绿岛这儿隐藏了起来,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不知今夕是何年,O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没能逃得过他的耳目,从行事方法来看,他这个徒弟必将会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以后,自己真的可以放心将月涧交给他了,而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其实在绿岛生活的这些天来,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平静的日子,也许,是时候该将那些担子放下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何潇淼慢慢的走回那张沙滩椅那里,坐了下去。然后仰躺着摆了个最为舒服的姿势。眼睛定定的望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用落寞的语气喃喃的说道:“在很早以前,我就发现月涧已经开始慢慢的变质了,以往的那些和我一起打拼的兄弟已经不再年轻,他们也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太平日子过久了,他们也开始慢慢的腐朽了,每个人都只顾着贪图享受,每个人都只着重于自己的利益,可是对于他们我又能做点什么呢?难道将他们全部撤掉?那样似乎太不无情了点,有人说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唉,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一阵微风吹过,孙华看着他那白花花的头发,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师傅他老了。
“那些兄弟提拔起来的年轻人,实质性的事情不见他们做,每个都只会抢着出风头,每个人都只想打压对方,在我看来,他们是想将月涧分割成一个个小帮派,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小帮派的头头总比在这大帮派里的小头目要强。我曾找过老房去查他们的帐,发现帐本上有很多漏洞,他们以为找些人回来做个假的帐务就能蒙混过关,可是老房干了几十年的财务,那些小技俩能瞒得过他吗?我只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不想处理罢了。”
到了现在,孙华算是明白他的心情,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月涧开始慢慢的变质,而自己又阻于人情伦理不能作出处理,那种感觉实在是有够难受。其实很多帮派或者企业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正所谓富不过三代就是这个意思,年轻一代没有经过那段艰苦奋斗的岁月,而今天的成就对他们来说是唾手可得的,因此他们又怎么会珍惜呢?每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每天就只知道嫖赌饮荡吹,那么前面等着他们的只会是灭亡,月涧在壮大的时候也曾得罪过不少其它本地或者外地的黑帮,当你全盛时期,其它人当然不敢动之分毫,可是当你慢慢的步向衰弱了,那么,其它的观望势力就会蠢蠢欲动了。
“于是从那时起,我就立心要给月涧换一次血,可是对于那些兄弟们我实在是下不了手,又怕逼得过急他们会联合一齐来反我。刚好那时陶旭笙那白眼狼也显露出一点他的野心,因此我就将计就计,设一个局借他的手来还月涧一个明朗的天空。”何潇淼说这话时已经不复刚才那种叹息的语气,而是换了一种下了大决心玉石俱婪的意思。
“师傅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养虎为患?”何潇淼冷哼了一声,“就凭陶旭笙那小子?还嫩呢!不过他身边倒是有个能人,其实这次O城的变天行动大部分都是由他策划出来的。我那时假装起了退隐之心,然后将大权慢慢的旁落到他的身上,果然,随着权力的增加,他的野心也膨胀得越来越快,他先是想方设法将那些德高望重的人请出了月涧,那些被请出去的兄弟也有的曾来找过我评理,可是既然这些都在计划之中,我当然就不怎么理睬他们,只是最令我想不到的是,那白眼狼够狠,开始的时候他还是用各种方法去刁难他们,让他们自觉的知难而退,可是到了后来见我并没有什么反应,更没有站出来为他们出头,他就干脆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派人将他们暗杀掉,然后就造成一种意外的现象以为能瞒天过海。只是我何某人何许人也,这么一点障眼法能瞒得过我吗?”
虽然他努力装出了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但孙华还是能感觉到他情绪上有点波动,毕竟那些都是当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