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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记,我……”
陆玖张嘴结舌,冷汗如同小溪水一般,汨汨流淌而下,瞬间就湿透了衬衣。
“范鸿宇才到你们云湖一个月,我问你,这一个月你都在干什么?唵?你天天都在谁大觉吗?你还嫌你们云湖不够热闹?一个小案子,你们自己不会处理,非得往上边报?县长差点被流氓捅了,现在流氓还反咬一口?你这个县委书记怎么当的?除了吃饭拉屎,你就不会干点别的了?”
谭启华的音调依旧不高,“娓娓道来”,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直直砸在陆玖的脑门上,敲得嘣作响。
“……”
陆玖的冷汗越冒越多,连忙抬手擦了一把,又擦了一把。
“问你话呢!哑巴了?”
谭启华忽然就爆发了,一声怒吼。
“是是,谭书记,我……您听我解释……谭书记,这事,都怪他妈的……对不起对不起……都怪谢厚明!他老糊涂了,完全不听我的劝告,瞎鸡巴乱搞……”
陆玖语无伦次地说道,一提到谢厚明,又忍不住咬牙切齿,一连两次在谭启华面前爆粗口,“三字经”脱口而出。
陆玖气得厉害,谭启华比他还要生气,怒喝道:“他不听劝告?他不听劝告你就没办法了?你是县委书记还是他是县委书记?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干什么吃的!省报刚刚报道了你们云湖的警风警纪大整顿,好不容易消除了一点负面影响,段宸欣书记前天还和我通电话,让我多多支持你们云湖政法系统的工作,争取把云湖和朝阳农场的矛盾化解掉。你们倒好,转身就搞个刑讯逼供!什么狗屁刑讯逼供,一个流氓胡说八道,你们就敢往市里报?脑袋都给驴踢了?”
陆玖脑袋又是一阵晕乎。
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难怪谭启华如此生气,雷霆怒发。须知上个月那个“围堵事件”,谭启华和郭清华都吃了挂落,现在省委领导的气只怕都还没有完全消掉呢。段宸欣亲自给谭启华打电话,关注云湖和朝阳农场的矛盾冲突,就是明证。
结果谢厚明却不知死活,硬要把窟窿往大了捅。
“谭书记,谢厚明那个人,您也是知道的,历来不讲规矩,老子天下第一。我们前天还为这个事,专程开了书记办公会来讨论……会上,范鸿宇和我都明白表了态,一个流氓胡说八道,不用理他,把案子办好就行了。谢厚明死活不干,一定要查……谭书记,您知道谢厚明这个人的,他一直把我们县里的政法部门当成是他家里开的,公安局那个局长李文翰,想要处理葛大壮,因为葛大壮家里和谢厚明家里有些亲戚关系,谢厚明就打击报复李文翰,又让检察院提前介入,那小动作一个接着一个。我批评他,他就去市里告叼状……这人脑袋一发热,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仗着他资格老,年纪快要到站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敢干!谭书记,这几年,我真的被他搞得很被动。尤其是您还没有来我们市里的时候,他更嚣张,这一年,他还算是收敛了不少……”
陆玖急急忙忙地给谭启华做着解释,如果在平时,还要讲究个策略,讲究个表达方式的委婉,眼下实在是被谭启华骂急了,再也顾不上那些假惺惺的玩意,拿出两管大大的眼药膏,一左一右就给谢厚明全糊在了眼上。
他妈的老东西,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让你好过!
顺带着给谭启华拍了一记。
给同事上眼药,给领导拍马屁,早已经成为大部分官员的本能,几乎都不用过脑子,只要有那么一点机会,立时就自然而然地使将出来,不带丝毫迟滞。
“哼!他以为他现在是政法书记,就一辈子都是政法书记?这个事,你马上处理,不许再闹。谁再闹,就收拾谁!”
谭启华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
“是,是,谭书记,我马上处理。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再闹。”
陆玖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杆,向谭启华表决心。
“另外,夏芸同志马上就去你们县里,你让李文翰准备一下,夏芸找他谈话!”
谭启华随口又吩咐了一句。
陆玖吃了一惊,忙即问道:“夏部长找李文翰谈话?”
所谓夏芸同志,指的是齐河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对。还有组织考察也一起搞,你要保证这个事圆满完成,任何人不许捣蛋。还是那句话,谁捣蛋,就收拾谁!”
陆玖就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范鸿宇的目标真的要达成了。
陆玖本来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等谢厚明闹得不像话的时候,趁机让市里领导免去他那个政法委书记的兼职,想办法换上一个和自己对路的人。这也是他没有强力阻止谢厚明“胡闹”的主要原因。谢厚明闹得越欢,陆玖就越有活动的余地。
不料,谭启华却明白告诉他,市里已经有了决定,要让李文翰出任政法委书记。
陆玖尽管满心不乐意,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却无论如何都鼓不起勇气向谭启华“谈条件”。段宸欣都亲自给谭启华打过电话,虽然段宸欣不大可能点李文翰的名,不过谭启华不会去冒那个险的。为了一个区区的县政法委书记,副处级干部的配置,谭启华不至于去引起段宸欣的不快。
何况齐河三区九县,公安局长唯独李文翰没有高配,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是,谭书记,我明白了。坚决落实谭书记的指示!”
陆玖以十分响亮的声音答道,显示出自己坚决服从谭书记命令的态度。
略略沉默了一下,谭启华又说道:“陆玖,有些事,多过过脑子,不要总是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考虑问题。你是一把手,看问题要有全局观念,站的高度要高一点。总是把自己等同于班子里其他同志一样的水平,怎么行呢?”
语气已经和缓下来。
也许谭启华觉得刚才把陆玖批得太狠,便换了一种态度,提醒他几句,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驾驭下属,恩威并施才是正道,一味威压或者一味怀柔,都有点走偏门了。
陆玖忙即说道:“是的是的,谭书记,谢谢您的教导。这个事,确实是我眼界太窄了点,站的高度不够,我以后一定注意。”
“多想想,县委书记是承上启下的桥梁。”
对陆玖随口回答的这个客套话,谭启华显然不满意,又意味深长地再次提醒了他一句。
陆玖悚然而惊,越品咂越觉得谭启华这话里,蕴含深意。
什么叫做“承上启下的桥梁”?
对下,你是一把手,掌管全局;对上,你是市委主要领导的助手,眼光不要局限在一个县,要站在市领导的高度来看问题。不然,你怎么当得好这个助手呢?
县委书记再往上一步,就是市领导了。
“是,谭书记,我明白了……我记住了!”
陆玖很诚恳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605章 屁滚尿流
陆玖在办公室被谭启华批得狗血淋头。
谢厚明也一样没落下好。
咬着牙,将所谓“刑讯逼供”的情况往市政法委报上去,谢厚明心里其实很忐忑。他也知道,这样子很不合规矩。实在是被范鸿宇和李文翰气得没办法,让他眼睁睁看着李文翰这个“反骨仔”更上一层楼,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先搅合一下再说,后果不后果的,管他去死!
自己反正马上就到站,难道还能真把自己给撸了?
要难受,大家一起难受。
叫你们得意!
谢厚明靠在椅子里慢慢抽烟喝茶,想象着等市里来人之后,李文翰的嘴脸,嘴角浮起一抹解恨的笑容。没有我谢厚明的提携,你李文翰能做到公安局长?
我能把你提上来,就能把你踩下去。
便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等电话响了一阵之后,谢厚明才伸手拿起话筒,拖着长音“喂”了一声。这也是谢厚明的习惯,不如此不能彰显谢主任高高在上的身份。
“老谢!你搞什么名堂?”
电话里,传来市长郭清华沉闷的声音,带着非常明显的质问之意。
谢厚明猛地坐直了身子,连声说道:“郭市长,你好你好……”
如果是现任市领导之中,还有一位让谢厚明发自内心的敬畏,那就是郭清华。郭清华年纪比他还要大几个月,一贯是他的老上级,齐河市本土干部的旗标人物。谢厚明他们这些本土干部,都被划入郭清华的“阵营”,大伙也以此自矜。
在郭清华面前,谢厚明没有任何可以“自傲”的本钱。
年纪比他大,资格比他老,职务比他高,威望更是不能相提并论,那是扎扎实实的老上级。
“哼哼,你这么闹,我能好得起来吗?我的高血压不发作,就谢天谢地了!”
郭清华冷冰冰地说道,语气甚是愤懑。
谢厚明也禁不住开始冒冷汗,看来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自己当初的意料,嘿嘿地赔笑几声,吭吭哧哧地说道:“市长,我……嘿嘿……”
“你什么?你乱搞!”
郭清华猛地加大了声音,怒叱道。
谢厚明顿时就惊住了,紧紧抓着话筒,一声不敢吭,抬手在额头上擦了一把。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上次你们县里的人和朝阳农场职工打架,荣书记亲口指示,要严惩凶手,你执行了没有?唵?你执行了没有!”
谢厚明嗫嚅着说道:“市长,我,我们执行了,抓了好几个闹事的家伙呢……”
“胡说八道!你抓的都是些什么人?小萝卜头,小虾米!真正的大鱼,真正的流氓头子,逍遥法外,滋润着呢。范鸿宇不去你们云湖,不在饭店碰到那个什么,什么葛二壮,你们还没打算抓他吧?他就是凶手,而且是流氓团伙的主犯。现在倒好,他还敢翻供,还敢诬告,说什么刑讯逼供。你还敢往市里报!你,你,你长的什么脑子?满脑子豆腐渣!”
郭清华雷霆大怒,重重在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咚咚的响声,谢厚明在电话这边听得一清二楚,惊得差点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市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也是想慎重一点……”
“慎重个屁!你别以为我不明白你那点心眼子。告诉你,老谢,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长了脑袋。你说你,你怎么那么……哼!这些年,我看你是越来越回去了,想问题那么简单。你不知道你们云湖现在是省领导重点关注的对象啊?你以为范鸿宇是尤省长给你们派过来的?幼稚!”
郭清华怒气冲天。
谢厚明却呆住了。
范鸿宇不是尤省长派过来的?那,那是谁派过来的?谁还能指使尤省长的大秘书?
几乎不用思考,谢厚明脑海里直接就浮现出了省委书记荣启高的影子。
这一下,冷汗真的将衬衣都湿透了。
他资格再老,年纪再大,也只能在云湖一隅之地显摆。在郭清华这几位主要市领导眼里,他不过是个小萝卜头。至于在荣启高那样一省之主的眼里,他什么都不算。哪怕他明天就退休,荣启高今天摘掉他的乌纱帽,给他一个处分,都毫不奇怪。
摆老资格,也要看对象的。
“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李文翰不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吗?”
郭清华在电话那边怒声喝问。
记得去年,为了李文翰能够接政法委书记,谢厚明还专程到市里找自己为李文翰求情说好话。转眼之间,他俩就闹得势成水火。为了寒碜李文翰,谢厚明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向市里“控告”李文翰领导的公安局干警,对犯罪嫌疑人刑讯逼供。摆明就是想要把李文翰彻底整趴下。
一提到李文翰,谢厚明顿时就怒火万丈,也忘了紧张,冲着话筒就嚷嚷起来:“市长,你别提那个李文翰,那就是个白眼狼!我算是瞎了眼,把这样一个白眼狼给提拔起来,还为了他的事跑东跑西,求爷爷告奶奶,他现在投靠了范鸿宇,就反过来咬我……市长,你说,这还是人吗?”
在市长面前这样说话,倒也不是谢厚明完全搞错了对象,关键他比较了解郭清华的脾性。从某种角度来说,郭清华和他是一个“版本”,都是基层干部出身,一步一个脚印登上高位的。郭清华在齐河市的身份地位,与他在云湖县的身份地位相仿佛,文化程度谈不上多高,自然也谈不到多绅士。
他如此向郭清华抱怨,反倒能获得“共鸣”。
郭清华闷哼一声,训斥道:“老谢,你不要太狭隘,你首先是领导干部。李文翰的政治敏感性就比你高,人家知道省里领导在关注什么。你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能赶上他那个敏感性,你老早就该处理葛大壮葛二壮这两个混球,还等到现在么?你还抱怨!你抱怨什么?都是自找的!”
“市长……”
谢厚明就十分委屈,心里却暗暗舒了口气。
郭清华说得义正词严,但那语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可见郭清华内心深处,实际上认同自己的意见,看不惯李文翰那种“叛徒”。
“老谢,我问你个事,你必须如实回答!”
随即,郭清华的口气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道。
谢厚明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市长请问,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绝不敢欺骗老领导。”
“那好,我问你,那个派出所长葛大壮,和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牵扯?这个问题很重要!”
谢厚明大吃一惊,忙即说道:“市长,没牵扯,真的没牵扯……”
郭清华紧盯着问了一句:“一点牵扯都没有?”
谢厚明不敢马上回答了,抬手擦了一把冷汗,期期艾艾地说道:“市长,要说一点牵扯都没有,那个,那个也不好这么说……葛大壮的妈妈和我爱人有点亲戚关系,逢年过节,过生日什么的,会有些来往。不过,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没什么出格的,这个我能保证……”
“你呀!”
郭清华便“哼”了一声。
声音虽轻,听在谢厚明耳朵里,却宛如炸雷一般,急急忙忙地说道:“市长,是不是,是不是哪位领导对我有意见了,要,要整我啊……”
郭清华不吭声。
“市长,这不能啊,我,我这个人,您是最清楚的,脾气是不大好,但对待工作,一直都兢兢业业,也没犯什么大错误……”
谢厚明是真的吓着了。他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对领导的心思知道得太清楚了。如果上面真对自己有了看法,自己有没有犯错误,压根就不是重点。只有最后处理的时候,轻重略略不同而已。倒霉那是肯定的。
可不要在退休之前,栽个大大的跟斗吧?
“现在知道怕了?怕了就不该干那些屁事!”
郭清华冷冷说道。
“市长,我……”
谢厚明汗如雨下,隔着电话线,也不敢抬手擦拭一番,可怜巴巴的。
“你几十岁的人,马上就要退休,怎么还跟年轻人一样,那么沉不住气?凡事都要讲究个策略,不能什么都蛮干!”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市长,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厚明不住说道,就差直接向郭清华哀恳求情了。毕竟这么大的岁数,一些求人的话,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来。
“刚才,谭书记已经跟我们碰过头了,你那个兼职,不要再干了,安心搞好人大的工作吧。下午,夏芸同志就去你们云湖,找你和李文翰谈话。你要配合好,不许再胡来。”
眼见得谢厚明已经“丢盔卸甲”,溃不成军,郭清华也就适可而止,没有再给他增加压力,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