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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此时我所有能够仰仗的,只有一面随时可能报废的破旧盾牌,和一把曾经多次和我一同战斗的长剑。我刚刚喝完身上最后一瓶生命药剂,在这个吸血恶魔强悍的攻击面前,我是否能挨到药效完全挥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这瓶药水的效力完全挥,我也最多只能多受一击而已。这是属于我的必死之局。此时此地,“好运”、“奇迹”这些带给人无限希望的词汇变得苍白无力——或许此前我曾多次依靠它们脱离险境,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确定自己死期将至,或许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他自己是会心有感应的吧;又或许,当人面对着无可逆转的绝境时,他自己也会绝望、也会放弃,这并非是懦弱,只是一种生命的自觉而已。我不记得梅内瓦尔侯爵那时对我做了些什么,在我的记忆中,对那一刻的全部印象就是挥剑、挥剑、不停地挥剑。我疯一样倾尽全力地砍杀着,不知防御,不惜性命。我很想告诉你我是为了某些有意义事情才这样搏命地厮杀,比如说:我的伙伴们。我甚至自己一度也是这样以为的:我是想在这只怪物杀死我之前尽可能地消耗他的生命,只要我所用的力量大一分,伙伴们的机会就会多一分。可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在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到,也什么都想不出。我曾经目睹过不少的死亡,也见识过死后复生的景象。以我所有的知识来说,死亡大约就像是一场昏睡,当你死而复生、大梦初醒时,一切依然如旧。可是当你真正面对死亡时,你依然会恐惧、依然会害怕。你甚至可以感受到死神冰冷的手指已经扼住了你的咽喉,这时候你会知道,死亡毕竟和一场酣眠是完全不同的。生命的凶悍和野蛮因为死亡的威胁而被释放到极致,我那并非是在战斗,而是在挣扎,用最疯狂的举动去挣脱一种未知的恐惧。我生命的最后一幕,吸血鬼侯爵的巨剑重重砍在我的左臂上,那只曾伴我良久的圆盾和我的生命一起,顷刻间被击得粉碎。终于可以看看长弓射日口中的死神妹妹是什么样子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所说的那么漂亮——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思去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一切终结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光芒从我的眼中逐渐消退,消隐成让人窒息的沉重阴影,瞳孔中最后的那一抹光明刺入了我的眼中,那原本微末已极的亮色此时却如一把利剑,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球。我觉得眼前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恍惚,终于,黑暗降临了。
第三十四章 我死了(下)
这是一场似曾相识的神奇而恐怖的黑暗,它让我觉得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堆积在一起,纠缠成一个无底的空洞,直塞进了我的眼皮,又好像这世界忽然变得无比空旷、无边无际、一无所有。在这个浓重而纯粹的单色世界中,我不能说我是有神智的,但又似乎也不是全然的一无所知。朦胧中,我仿佛可以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地消散,而这种消散又和*的死亡全然不同——*死了,还会留下一具尸身,等待这虫蚁的啃食、一点点地腐烂;而我现在的感觉却是自己正完全地消失。那个叫做的“杰弗里茨·基德”的人类的灵魂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它完全没入了黑暗,成为这无边虚无的一部分。没有漂亮的死神小姐,没有在灵魂状态中看到的黑白世界,没有身轻如燕的死亡状态,没有,我的涉空朋友们曾经经历过、曾经谈论过的一切都不存在,我的死亡是一场真正而又完全的终结,什么都留存不下,更不会再有机会重新来过。我的记忆告诉我,死亡只是降临了一瞬间,我几乎是刚刚闭上了眼睛就又重新睁开了它,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阴暗潮湿污秽满地的地底墓葬,牛头人萨满克拉多正站在我的面前,刚刚完成了“灵魂印记”的魔法,让我死而复生。可我的“感觉”告诉我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场让人无力抵御的死亡黑潮来得太过剧烈,那种绝望之感根本不可能用一两个简单的时间单位来计数。我好像是刚从一段通往“永恒”的隧道中脱身而出,虽然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中或许只是片刻的工夫,可对于我来说却好像已经过了永远那么远。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感到恐惧。这时的恐惧与方才面对强敌极力拼死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彻底吞噬勇气冻结灵魂的恐惧,它甚至超越了恐惧本身,让人心灰意冷、百无聊赖。我的头脑一片混乱,似乎自己的神智还没有从那团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似的。四肢冰凉而僵硬,一丝一毫也无法移动——并非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我,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去控制它们,一头叫做绝望的巨兽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将我的意识一把攥住,让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件事情变得无比清晰:我和我的涉空朋友们不一样,倘若我死了,我真的会永远消失,而不是像他们一样能够无数次地死而复生。克拉多粗壮的身形在我的眼前焦急地手舞足蹈着,他那张宽阔的大嘴冲着我不住开阖着,带来一些乱糟糟的杂音,然后拍着我的肩膀指着激斗正酣的战团。他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吧,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以前我同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这次完全不同,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阵困惑不已的轻风,直接绕过我的耳畔,根本没有进入到我的耳鼓之中。复活的法术惊动了梅内瓦尔侯爵,他昂嗷嗷大叫着,阔步向前猛烈地冲撞,朝着我们进逼过来。恍惚中,我看着这个凶残的庞然大物向我步步逼近。我根本无法动弹。梅内瓦尔侯爵此时看起来比刚才战斗时可怕一万倍,可怕的并非是他本身,而是他所能带给我的东西。我害怕了,是的,我怕死,我害怕那种连灵魂中最后一丝痕迹都消散在黑暗中的结局。这种恐怖困住的何止是我的手脚,简直连我的心都一起凝结了。站在那里,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一颗颗冰凉的汗水沿着我的脖子流进我的脊背,划出条条惊悸的曲线,让我无力支撑。我只想着逃掉,逃出这个会带给我死亡的所在,随便到什么地方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不敢再呆在这里,一瞬间都不愿意,可偏偏又哪儿都去不了。这就像是个骇人的噩梦,让你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杰夫、基德、战士……”长弓射日乱七八糟地换了好几个称呼大声招呼着我,“……快点过来顶怪啊……”没有我参与战斗,我们的矮人牧师又一次冲在了最前面,不过这一次他的决定多少有些无奈。他的魔法护盾“截拳道”虽然有很强的攻击力,对于近身肉搏物理伤害的防御力也不低,但对魔法的抗性却很寻常。每当梅内瓦尔侯爵使用他的吸血魔法时,长弓射日总是免不了手忙脚乱一阵子。“我……”我想说,我马上就过,可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唇,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的细微声音。“……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啊……”又一个魔法击中了至高神的信徒,他焦急万分,冲着我大声呐喊。我一定让他们失望了,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甚至还不如一只胆怯的蜗牛,起码它还有能力用自己的硬壳来躲避危险,而我却全身软,不听使唤,只能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长弓射日,你先退下来,和萨满一起给战士加血,他可能卡住了,保护好他,别让他再死了。这边我先顶着!”这时候,长三角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的心头蓦地一热,一些温暖的东西似乎刚刚注入我被恐惧冰冻住的心。即便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我的朋友也没有嘲笑我的胆怯。他们是如此的信任我,甚至完全不相信我的无能,反而以一种友善的猜测来面对我的逃避。一道又一道治疗的魔法光波照射到我僵硬的身上,我的生命力在不断恢复着,很快就超过了一半。这时候,巨大的吸血鬼侯爵也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身穿皮甲的游荡和护具更单薄的魔法师拼尽全力也只拖延了他很短的时间,却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半兽人游荡跌跌撞撞地退到我的身边。他似乎受到了某种诅咒,正缓慢但却不间断地丧失着生命。这种程度的伤害原本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但真正致命的是,不间断地流血让他无法再施展出隐身潜行的战斗技巧,只能硬碰硬地和梅内瓦尔侯爵战斗,这注定是要吃大亏的。经过连番的激战,他的生命已经减少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很难再承受巨大的吸血鬼的一次重击了。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梅内瓦尔侯爵巨剑一抡,又一次地向他劈头砍来。这一剑裹挟着凄厉的风声,让我想起了刚刚经受的那场死亡。看着这一剑逼进长三角的头颅,我觉得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不住盘旋着,一个对我着: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长三角就算死了也有长弓射日和克拉多帮他复活,就算这些人都死了,他们也可以自己复活,而倘若我死了,那也许一切就全完了。现在,通往上一层次陵墓的出口已经从大型吸血鬼的身后露了出来,如果现在逃跑,应该还来得及……他说得对,他说得很对,我知道,一切都像他所说的那样,对于我来说,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另一个声音只是悄悄地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什么是死亡?死亡,那大概是一种对生命的毁灭吧。无论对于谁来说,死亡都是站在他生命的对立面的,即便那个生命有着非凡的本领,可以从死亡中自己挣脱出来。可死亡就是死亡,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东西,就算我们的生命形态有所不同,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死亡的意义却都是一样的。站在我旁边的这个身宽体胖的半兽人,他为了掩护我而把自己逼入了现在这样的绝境,这难道不是一件勇行、一项义举吗?于是,我的心里有了这样一个问题:难道说就因为他可以死而复生,就改变了这项义举的意义了吗?难道说就因为我只能死一次,就意味着我的命比他更值钱吗?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无论他自己感受如何,对于我来说,这都是一样的。死亡从来也不应该是怯懦的借口,恐惧也仅仅是因为软弱和无能。这个男人在用他的命换我的命,这才是整件事情的全部意义所在!他为我做到了,现在轮到我去做了。我觉得我的心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忽然打开了一样,变得开阔、敞亮起来。尽管那种急遽的恐慌感依旧捆缚着我,但它却随着我心意的坚决而变得松动。我的心胆仍在怯懦地颤抖,我的肌肉依旧因为害怕而僵硬,但当我有了清晰的意识时,我惊讶地现,自己已经手持利剑勇敢地站在了长三角的身前,拼尽全力替他挡下了这要命的一击。电光火石,金铁相交!又一次,从梅内瓦尔侯爵贪婪残暴的猩红双眸里,我看见了自己奋战的身影。
第三十五章 生命诚可贵(上)
有时候,我会偶尔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力量?所谓“力量”的比较,是否就真的只是单纯级别高下的对比、装备的差别,又或是职业技能使用程度的分别呢?我觉得不完全如此,因为我曾不止一次地目睹过这样的景象:在许多次的比武较量中,一些级别较低、装备较差的冒险,也未必总是输给他的对手——无论他们是战士、法师还是其他的什么职业。我觉得,有时候,一些其他的因素也能决定一个人力量的强弱,比如说他正确选择战术的智慧、比如说他对时机的判断力,又比如说……他的勇气。刚才,在我还在死亡的惊惧中战栗徘徊、不敢投身战斗的时候,在我的眼中,巨大的吸血鬼侯爵梅内瓦尔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能与死神比肩,轻易地毁灭我的生命。那时,我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他,更不用说与他正面搏斗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让我连想都不敢去想。那个时候,我无比虚弱。我相信无论是谁,哪怕只是一个手拿小木棍的蹒跚孩童,也可以轻易地击败我,因为我的心中,已无半点勇气。而现在,当我重新振作,再一次勇敢地站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才现,那个强大、凶残、不可战胜的吸血鬼侯爵只是一个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幻象而已。他固然很有力量,让人难以抵挡,但在他面前,我并非全无还手之力,只有闭目授的份儿。失去了盾牌这件有效的防护装备,梅内瓦尔侯爵的猛烈攻势更加难以抵挡。我只能全力防守,尽可能地节省斗气,多使用“招架”的战斗技能,减轻我受到的伤害,努力把他拖住,为我的伙伴制造更多的杀伤机会。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孤身一人硬扛大吸血鬼的攻击,那和找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好在有牛头人萨满克拉多在一旁帮忙。作为一个施法,尽管他很强壮,但职业的天赋决定了他的防护能力远不如我,但牛头人远比人类充沛的生命力让他有能力暂时分担一下我的压力,而且,他有时候他还可以使用“愤怒图腾”吸引梅内瓦尔侯爵的注意力,为我们赢得短暂而宝贵的恢复生命力的时间。我们的努力得到了相应的回报,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力在我们的围攻之下不住地削弱下去,一直缩短到接近刚开始时的十分之一。但是相应地,随着他生命力的不住削弱,他的反击也愈加疯狂:巨剑的砍杀不再遵循一定的节奏,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人意料地冲我们当头挥落;他的魔法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闪亮而危险的魔法光辉时常在我们眼前闪现,以一种华丽的方式剥夺着我们的活力。上一次我因为过于托大、没有及时恢复自己的生命力,以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吸取了惨痛的教训,这一次我再也不敢稍有大意,没有给吸血鬼留下任何突然袭击的机会。因为我身上所有的生命药剂都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所以每当我的生命快要减少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会立刻退出战团,接受生命图腾和长弓射日神圣法术的双重治疗。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明智而颇有远见的。就在梅内瓦尔侯爵的生命只残留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毙命伏诛的最后关头,这头丑陋的吸血巨兽忽然再次扇动翅膀,卷起一阵狂风,把我们吹散开去,而后弃剑在地,双手掌心相对,大声念诵起某种怪异的魔法咒语。一道闪烁着浓重煞气的红光出现在两手之间的地方,最初只是一个微小的光点,而后这个光点越来越大,一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血色光球。吸血鬼侯爵双手托起光球,一直捧到自己的面前,而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将这个魔法光球吞了下去。做完这件事之后,梅内瓦尔忽然狂躁而兴奋地仰天长啸,原本就狰狞丑陋的面孔此时更加扭曲,脸上的皮肤拧成了大块的横肉。一层黑中带紫的色彩从他的皮肤下面渗透出来,他的指甲也如根根毒刺般变得更为纤长锋利。他眼眶中的红光越地闪亮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一团邪火在里面熊熊燃烧着。萨满法师克拉多秉承了牛头人一贯的骁勇性格,他哦哦大叫着第一个冲到梅内瓦尔的身边,连图腾柱都没有插上,挥起大斧迎面就朝这个经过了变异的吸血怪物扑了上去。“托!”战斧砍在梅内瓦尔的身上,并没有像我们料想的那样血花四溅,而是出了一声闷响,就像是砍在了一块坚硬的木头上。只见梅内瓦尔被砍中的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白色的伤痕,没有流出一滴血来。这一斧只损耗了吸血鬼侯爵五十点生命,远远低于萨满法师正常的伤害值。梅内瓦尔低声吼叫着,一挥手就将克拉多远远击飞出去。这一记赤手空拳的蛮横打击居然比刚才他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