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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大夫各自神情凝重,一人放下手后,另一人立刻又接过去把脉,大家的眉头都没有松开。
沈兴看得直凉到了心底,疯狂地大叫:“你们倒是说话啊?”
马龙川长叹一声:“沈大人为了江陵把心都操碎了,这身子也已经累垮了。”
孙陵亦道:“他身上的每一分精力都已经透支,外表居然还装着没事一般,可叹我们自负医道,居然一直没有看出来。”
另一个江陵名医王泰轻声说:“沈大人向来如此,江陵上下谁不知道他的为人呢?如果不是知道我们已找出解疫之药,他心情一松,也许他还能再支撑下去,而我们依然发现不了。”说至此时,这位曾见过无数生离死别,已然习惯旁人悲伤的大夫的眼泪也滚滚落下。
至此,一旁众百姓已有人控制不住发出哭声,有一人哭便有十人忍不住,再接着,已是难以控制哭成一片。
第一百零七章
这样的哭声已足以感天动地,便是沈止观也幽幽醒转,听得哭声,心中一片了然,只是虚弱地说:“大家哭什么,已经找出治疫之药,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听得他如此说,众人更是悲伤,又恐哭声会惊扰了他,让他难受,纷纷拼命忍住化为抽泣之声,更是令人心酸。
沈止观转对众位大夫虚弱地一笑:“止观终究还是文弱书生,身子不济,倒是累各位劳神了。”
孙陵柔声道:“大人只是久处疫区,也多少染了一点疫症,大人放心,我们必能为大人驱除疫症。只是大人身体太过虚弱,必须好好休养才是。这里灾后的房舍太过简陋,不适合休养,大人应回府衙慢慢调补身子才是。”
沈止观勉力摇头:“不行,我身上既有瘟疫,怎么能够出去,何况我也答应过定远县百姓,除非他们瘟疫全部解除,撤去包围,否则我不离开。我又岂能言而无信。”
话音方落,身旁忽地跪了一地的人。
“大人,你对我们的天恩厚德,我们无论生死都铭感五内,大人不可为了我们自误了身子。”
“大人放心,如今几位神医已找出治疫之法,我们的性命都可以无忧了,大人要先保住自己为上。”
“大人,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们如何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求大人回府衙吧!”
……
沈兴忽然抹了抹眼中的泪,大步走近包围圈大声说:“大人染上了瘟疫,而且需要回府衙调养,虽然现在几位神医已找出对症的药物,可大人还是怕会传染给别人,瘟疫也确有可能会传染出来,你们怎么说?”
没有声息,没有回答,守在外面的百姓忽然都对着所有官兵和风行天跪了下来,风行天默然挥手,官兵们无声无息地让出一条路来。
这是江陵上下所有官兵百姓,用他们的心对父母官的回答。
父母官,父母官,那是他们的父母官。
由不得沈止观愿不愿意,就这样被抬回了府衙,一路上百姓闻讯无不出户沿街跟随,相送直至府衙门口。
府衙上下的人也不顾传染的危险,尽量给他最好的照顾,孙陵也是跟随在侧,不断地根据他的脉象施药。江陵上下的官员仕绅,纷纷前来看望、探视。可是沈止观的病一直没有好转,他身上时冷时热的现象越发的严重,昏沉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虽然定远县大部份得了瘟疫的人都已渐渐好转,可沈止观的病势却是越来越糟。他醒来的时候问及定远县的疫情,以及江陵上下各种事宜。知道一切安好,他放下心来之后也就不再多问多说。他知道自己清醒的时间有限了,他只是想用最后的时间,好好地思念一个人。
那个在漫漫古道上,一声轻笑,令得一众强徒屈膝折腰的赵娥真。
第一百零八章
那个在幽幽明月下,随着月光剑光来到他面前,吐出的鲜血令他连心都疼了的赵娥真。麒 麟小说 www。70 。
那个在灿烂阳光下,用那如碧海蓝天般眸子望着他、答应他再不走了的赵娥真。
那个……
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
他只想赵娥真回来,他只想再看一眼赵娥真,可又怕自己憔悴至此,让赵娥真见了岂不心痛至极,反倒希望赵娥真不要回来了,可死前若不能再见赵娥真一面,岂肯甘心,岂能甘心。
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赵娥真!
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会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心,不断地呼唤着小真。
清醒的时候他有太多责任,他必须时时刻刻考虑江陵,总是轻忽了赵娥真,可如今,除了赵娥真,再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如此牵念挂怀,纵然失去所有意识,惟一不能忘怀的,只是赵娥真。
又是五天过去了,定远县疫情已解,官兵已撤,这一场疫灾后,定远县竟还有五百余人可以行动自如,不曾困于病体,能够赶来江陵城探问他们那位青天的病情。
可是沈止观仍然日渐垂危,同样是瘟疫,为什么他们大多数人活了下来,沈止观却一直没有起色。人们无言地望向救他们性命的神医。
而这些救人无数的医生,此刻都已无法回应他们了。
定远县疫情解了之后,这些大夫们都聚在府衙一起研究沈止观的病情,可是谁也无法展眉舒颜。
沈兴红着眼睛对他们跪下来不断地磕头。
马龙川长叹着扶起他:“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药医不死病啊。”
清儿泪流满面,问:“可是别人的瘟疫不都救过来了吗?”
“你们不明白,人之生病,人之治病,靠的九成是自己,一成才是药,人的身体有自然的抗病能力,再加以药物才能好。而有的人抗病能力极弱,所以身体就远不如其他人。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一种病,有的人不用吃药过几天就好,有的人却非得卧床数日,针药齐施的原故。沈大人为了江陵已将身体里的每一分精力都透支了,他自己身体已虚弱到极点,以至轻易为瘟疫侵入至深,如果他自己已没有力量去和瘟疫对抗,所有的医药针剂都没有用。我们纵倾尽一生所学,也仅能让大人吊着一口气多过几日……”说到后来,孙陵已不忍再说下去了。
沈兴茫然问:“难道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吗?”
“有。”王泰苦笑说“看大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大家或可为他做到。”
未了的心愿,未了的心愿?大人所有心思都给了江陵,除了江陵,他还能有什么心愿?沈兴还不及把心中的痛楚说出来,耳边忽听得昏迷中的沈止观,又在低唤那数日来已不知唤过多少次的名字。
沈兴痛极泪下,未了的心愿。赵娥真,赵娥真。可是天涯茫茫,到何处去寻那行踪不定的超绝高手,纵然去找,他的大人又哪里还能等到那一天。
第一百零九章
表小姐,你快回来吧,否则就太晚了。麒 麟小 说 www。70xs。
赵娥真心中忽然一疼,月下疾驰的身影猛然停住。怅然回眸遥望远方,为什么这一刻心中竟有如斯牵挂,如斯痛楚。为什么一颗心会忽然这样地思念起他来了。
那个远方的迂书生笨蛋官此刻必然又忙得天昏地暗脚不沾地,不知身子又瘦了多少。可惜自己此刻竟不能相伴他身旁,好好看着他,至少可以让他不致太过劳累,至少可以逼得他准时吃饭睡觉休息。
只是更不忍见他为民忧心、心力交悴的样子。这一番天涯奔波,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下这么多案子过,可惜案子是做了不少,自己却一文钱也没能入口袋,反倒辛苦万分。
不但要寻豪商巨富,因着身旁没有人手,每每还要施尽手段,逼着旁人自己乖乖地把银两粮食送去江陵,为怕江陵出现疫情累着沈止观,更不惜施展手段逼迫名医去江陵。真是做尽了吃力不讨好的事。直至今日已奔波千余里,亦不肯休息,暗夜潜行准备到下一个下手对象家中去。怎么忽然间心里就这样疼了起来,这样起了如许思念,那个人啊!
对着天边明月,轻轻叹了一声,只觉愁怀无限,就在这最是惆怅思念之际,她身形如飞,剑影如电,直射向一旁的参天大树。
树上一道剑光闪烁,黑色的人影随着剑影飞退。赵娥真紧追不舍,一时间已不知交击了多少剑。
那黑影扬手打出一物,赵娥真冷哼一声,剑势一挥。将那件东西挑在剑尖,那人趁势飞退,随即一声轻笑:“你不是已经改邪归正去给当官的做护卫去了么?怎么又重操旧业了?”
赵娥真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此人竟是孟星飞,心中讶异,脸上只是冷然:“你怎么在这里?”
孟星飞笑嘻嘻地说:“象我这种人,行走江湖自有我的情报网,这些日子各地富商中,总有人家中出些怪事,虽不肯报官,可我们道上的人多能听着些消息,我倒想瞧瞧,是什么江湖上的奇人做出来的奇行,一路查来,原来竟是你。”
赵娥真哼了一声,把目光移向剑尖所挑之物,原来竟是一个黑布小包。随手取下,打开来一瞧,一时呆了一呆。包里包着的居然是一叠银票。
看着赵娥真愕然望向自己的眼神,孟星飞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这些强盗的工作,不就是帮助我们这些钱多得花不完的人,解决这一难题吗?”
看到以前曾追得自己头疼的这个仇家,如今竟因为自己的行为,露出这般傻乎乎的表情,孟星飞心中一阵舒畅,便是因一下子破了这么大财的一点点肉疼的感觉也淡了,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冲赵娥真点点头,转身掠向远方。
赵娥真静静地将银票收入怀中,望那远去的身影,自江陵受灾以来,第一次心情如此愉悦。
第一百一十章
孟星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原本是因为自江陵一事后双倍退了赔款,这段日子又没有接到过赚钱的生意,于是也准备下海到某处富商那儿弄一票。谁知半夜里潜去想动手,却听得那一家人在谈论昨天半夜闹的飞贼。只不过贼子居然不抢他们的东西,却要他们安排大量银两粮食送往江陵灾区,临行还以高妙手法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迫他们不能去报官。
只这一听,孟星飞便已猜到必是江陵闹水灾,赵娥真居然用这种法子帮着沈止观救灾,真是好笑。
因瞧这一家人已受过一次吓了,孟星飞倒也不忍再拿他们开刀,便这样放过了他们。本想再寻一处下手,可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沈止观。想起了那个有着那样清澈眼眸,那样温柔笑容,最不象官的官。那个傻官在这场灾难中必然十分辛苦吧。否则赵娥真也不必用这种法子为他筹救灾款了。
又想起自己一生只要有利可图,无论什么事都曾做过,所得财富便是八辈子也用不完,留在身上又有什么意思?其实素来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听着了这个消息,就莫名地寻踪觅迹而来,还真给他碰上了赵娥真,即然天意让他找到了赵娥真,也就只好顺从天心,把银票扔了过去。
可到现在孟星飞仍不知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怎么自从上次在江陵见了沈止观那么一个人后,就总觉得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了,到如今居然会做出这种笨事来。算了,自己一生也做过无数缺德事,这一回只当是为自己……
孟星飞不愿再想下去,自嘲般苦笑摇头,然后耳旁也听到了一声笑:“一念仁心天地动,江陵无数百姓都会感谢阁下的。”
也不过是一声轻笑,一句淡淡言语,可是如此从容的话听至耳中竟如惊雷轰顶一般,是什么人淡淡一语,竟有如此威势。
孟星飞猛然回身,惊见明月下一个负手昂然而立的身影。
也不过就是这么随随便便地站立在那里,怎么就有这么一种让人有止不住想要跪拜下去的帝王之威。
那人淡淡微笑,神情从容,孟星飞的全身却已在这一刻崩紧。
他不曾见过这个人,可是知道这个人,当今天下,混黑道的有谁不知此人,有谁不是闻其名而丧胆。在确定此人身份的这一刻,孟星飞的全身已然冰凉:“左轻候!”
“正是在下,幸会了。”左轻候平静的眸中尽见对方的紧张。
孟星飞的瞳孔在这一瞬收缩,握剑的手已被冷汗浸湿,似他这样的人物未必怕死,却不能不怕木枷铁锁一世囚禁之苦。
左轻候亦知江湖中人对于他们这些捕快的排斥,也不想增他不安,一笑说:“可惜今晚我急于去见几位故人,否则倒要与阁下畅谈相交一番,不知阁下是否有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孟星飞紧紧握剑,冷笑说:“可惜,我忙得很,实在没有空来应酬大捕头。”他冷着脸,等着对方出手。
“既如此,真是可惜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吧。就此告辞。”左轻候也不多说,一抱拳之后就真地转过身去施施然走了。
孟星飞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想自己一生,做过多少大案,身上背了多少血债,这个人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
遥遥明月下,耳旁也不知是否听到了那声淡淡的话语:“一念仁心天地动!”
这就是原因吗?
孟星飞茫然。
怎么最近老遇上这种怪事,先是一个傻呆呆甘冒天大干系放走要犯的笨知州,后又是一个把重犯轻轻放过大功随意丢弃的蠢捕快?
这世上怎么真有这种人?
平生几乎不做好事,可那次只是一时心软没有杀那个笨官,所以赵娥真这个出了名有仇必报的人物,竟会对自己轻轻一笑,仇怨尽消,放过自己的性命。
这一回,更不知是怎么鬼迷了心窍,把自己的积蓄交给赵娥真救灾,却换来这捕中之神将自己饶过不抓?
难道所谓善有善报竟是真的,难道自己以前做的事,竟都是错的,难道我从今以后真该做好事才对?
孟星飞摇头,一边在月下茫然举步,一边在心中自语:孟星飞,你居然想做好事?你真的是疯了。
赵娥真也不知自己今儿晚上走的什么运,怎么刚走一位高手又碰上一位高手,不过刚刚是他出奇不意忽然攻击旁人,这一次却是旁的人出奇不意,忽自长街最阴暗处人随剑走,向自己攻来。
赵娥真超一流高手的本能立刻便要扬剑回击,可是目光及处,心中忽涌起一种极熟悉的感觉。心头一动,冷笑一声,站立原处,对那足以催毁一切的剑光视如不见,不闪不挡。
剑势在眼见及身时猛然而止,那运剑如飞的人因为强行收剑一口真气内冲,差点没喷出血来,苦笑着把脸上的蒙面巾取下来:“唉,我一时高兴,倒忘了不能用你熟悉的招式,居然被你认出来了。”
赵娥真看着这月下风神俊朗如仙的男子,冷笑;“就你那两下子,再怎么装神弄鬼又如何瞒得过我?”
苏慕云微笑,虽素知赵娥真嘴上从来不肯吃亏,但此刻与这有半年未见的好友重逢,心中欢喜,倒也由着她嘴上占便宜,不欲与她口舌争雄。
“这些日子你在哪里混日子呢?”
“还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天涯海角,寻觅些红粉中的翘楚,闺阁里的状元,谈些个诗词歌赋风花雪月,闲来与红粉佳人把臂同游,赏玩山水,倒也悠闲快意,总比你陪着个又木又呆的笨官好。”苏慕云自以为风流潇洒,倒也真个风流潇洒令人心折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可惜赵娥真向来对他那令无数佳人倾心的笑容免疫,只是冷笑:“那位左大捕头呢?半年前你追着他去了,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
说到左轻候,苏慕云不觉微微一笑,他当日因不服被左轻候所压制,所以一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