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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执着笔,看着那雪白绢纸上的漂亮字迹,想到的是自己手把手教凌儿描红的光景,叹息道:
“凌儿身陷贼人之手,做父母的最该想到的是如何拯救女儿脱险,可我与金晟终究不是寻常人家的双亲,各自有各自的责任,比起国家,个人的得失,一下显的微不足道。”
“玲珑,金晟的登基刻不容缓,稳定时局比任何事都重要,两国联姻一事更会牵涉到两个国家将来的前途,而我,你懂的,我的时间不够用啊,我必须在自己有能力办这些事的时候,帮助金晟把根基巩固住,如此才能另外想凌儿的安危!”
玲珑听完后,紧紧将她抱住,悲切不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的,作为一个母亲,她如何会不念想凌儿,她担心凌儿担心的很——她担心她会在外头吃惊苦,那么小的孩子,就因为受她所累,而被卷进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纷纠中。
可她却只能把所有的情绪深深的藏于心中,她必须让自己处于极度冷静当中——只要稍稍感情用事,就会直接影响到金晟。在这样一个政权过渡时候,他们需要平平稳稳,什么事都不可毛躁,任何事都不可以激进,在掌握全局的前提下方能稳操胜券,一朝失蹄,局势就有可能彻底扭转,功败垂成。
她的心情是焦急的,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耐心下来,慢慢的等待时机成熟,哪怕她的时间非常等不起,也得等,国家大事容不得半点儿戏。
等待是种煎熬,她不想被这种煎熬折磨到,只能在等待中好好的过好每一天,满面微笑的陪着金晟走过一天少过一天的日子。
“你怎么了?这几天神色总是带一些恍惚的!”
金晟有些担忧,心下有些隐隐的不安,反过手将她的手握于手心:“你在担心什么?”
紫珞这才意识不经意的便泄露了心头的悲凉,忙回眸一笑,故意蹙蹙鼻:“我是孩子他娘,凌儿出事,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哪像你,没心没肺的,全没有一点爹的模样!”
说着缩回手,瞟瞟身后,十来步远,承东、杨谱和玲珑骑在马上,相随在后,正微笑的看着他们,另有两个侍从赶着货车,皆是整过容妆的,扮的是商人的模样。
“我没心没肺?”
金晟听着直眯眼,半响闷闷道:“我是没经验!但是,阿墨,这事,说白了,谁委屈的我?你心里有数的很是不是?居然害得我都没看到娃娃出生时的模样儿……”
哎哟,他要翻老账了,一径不满她躲了他三年。
“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后多让凌儿叫你几声爹爹……我告诉你哦,凌儿第一个会叫的人便是爹爹。可你这个爹爹,平常老爱板脸孔,跟我画的一点也不像的,以后多笑笑吧,要不然,凌儿会不认得你的!”
紫珞知道金晟嘴里虽没有说,心里还是紧张凌儿的,都不晓得派了多少人出来找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心头的想念之情越发的深刻,忽又一叹:“不离,我想念凌儿,太想了!但愿今天,我们可以把凌儿带回来!从此一家三口,好好住在一起,再不分离!”
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凄婉的愿望,是她心头的渴望。
但是,老天爷并不想让她的日子过的太平如意。
****
安阳郡戒备森严,处处都有官兵在检查,不光在查朝廷派下来的探子,似乎另外还在查找什么。
金晟一行五人,入城的时候,守城门卫派人仔仔细细的将他们所带的货物搜查了二遍,才放行。
安阳郡甚为兴荣,北有青霞郡作屏障,纵然知道朝中有派出军队驻扎到了青霞郡城外,城中依旧没有现出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是往来的官兵甚多,街市上的行人但凡带幼童的皆会受到盘查。
紫珞看到这个情况,直觉非常的糟糕——这意味着凌儿已不在萧融手上。
这本是好事,可是紫珞就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派遣在安阳附近的人,怕打草惊蛇,皆不曾有所行动,那么会是谁带走了凌儿呢?
待他们去得梅花庵时,看到了满目仓痍,昔年香火鼎盛庵堂,如今成了一片焦碳,整个庵院还有余火在烧,一阵阵焦烟盘旋在半空,久久不曾散开,聚集起来的不少香客,皆在议论纷纷,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出事没多久。
紫珞看到这个情况,惊的面无颜色。
几天前,她收到密报,说安阳郡的梅花庵内有个小尼姑曾借着出来买锡箔的时候,到吉祥银号取过银子,趁机给了掌柜一条缀玉的丝带,请他帮忙将东西捎给他家主人。
吉祥银号的主人是谁呢?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东瓴公子君墨问开设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唯一一个外人至今留侍于萧融的夫人,也就是凤亦玺的妹妹安荣公主凤亦雪身侧为婢。
这口信必是那个名叫彩珠的女子传来的,
彩珠曾得过君墨问天大的恩惠,其父母是本份的小买卖人。那一年,出外赶货回来染了怪病,父亲没几天就病死了,母亲紧跟着昏迷高烧,正巧“君墨问”携夫人一起路过。
“君墨问”的性情天生就古道热肠,爱助人为乐,于是,彩珠的母亲总算幸免与难。
第二年再来安阳时,在萧融的府邸曾见过彩珠,才知道彩珠因为要养母亲,进了萧府做了婢女,只是那一回她们见面匆匆,并没有叙旧,只让彩珠去吉祥银号送过一个口信,彩珠由此知道原来“君墨问”就是吉祥银号的幕后老板。
彩珠送来的丝带正是凌儿身上的物件。
吉祥银号的掌柜本是个江湖人名叫沈浪,早年厌倦江湖杀戳以后,和君墨问相识,得其资助开了吉祥银号,从此以银号掌柜自居。
这人早在三年前便已知道旃凤的摄政王便是他的东家,也早已听闻摄政王的小姐被掳一事,得了丝带后,他叫其内子借入梅花庵烧香为名,探听虚实。
沈浪的妻子与梅花庵的二主持关系甚好,进得梅花庵,没花多少功夫就自二主持的打听了口风,不过,就那二主持而言,那娃娃是萧融的私生女,实不知要如何应付家里的安荣公主,才将丫头安置于此。
得了准信儿后,沈浪便往凤城急急送信过来。
可谁能想到,他们冒了天大的风险,深入险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情景——
凌儿生死难卜,下落成迷!
待续!
正文 萧王妃日记:心心相映,此情坚如金 32
天空阴沉沉的,风起云涌,东方的乌云在天空急卷狂翻,大雨将至。
吉祥钱庄后院,玲珑正在厨房里熬药,浓浓的药腥充斥着整个房屋。
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药锅里扑扑的直翻滚着,她的心情一如那滚着的药汁,越熬心头越憋的慌。
这些随身带着的药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就连师婆都说了,珞姐身上那些被压制的药性,很难用其他药物去抵消。
看着珞姐和金晟那般的恩爱,她既替她感到欣慰,又为他们感到无比的悲伤——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一块儿,老天爷却爱这么折腾他们。
珞姐一生为善,助人为乐,为什么就不能秤心如意的过几天安稳日子呢?
昨儿个看到梅花庵成了一片焦地,紫珞险些晕过去,后来,他们来了吉祥钱庄住下,掌柜特意让自己的内子去打探。
傍晚,掌柜内子回来报禀说:
“庵里的师傅们皆相安无事,只一个叫彩珠的丫头片子失踪了,连着她侍候着的小小姐一并没了踪迹,而那火,是有人故意为之的,那帮子人来无影去踪,庵里的师父皆不认得他们,好像是外头来的。今儿里官兵那么严密的搜城,就是在查这桩事儿。”
这个掌柜内子是个能说会道的,禀完话,也不惧怕金晟那张冷凝的扑克脸,直问:“晟爷可曾派人做过这票子事儿?”
金晟没答,答的是韩继,韩继和这女人熟,接道:
“自然没有。萧融是个心计诡谲多变的人,之前曾三番四次放出风声来,引我们误入歧路,折损了我们不少人马。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在玩老鼠的猫,把我们玩在手心上耍的的团团转。这番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比较正确的消息,若无十足的把握,怎敢莽撞行事?”
“那就怪了,不是你们的人马干的,那会是谁在打小公主的主意?”
这个掌柜内子好奇的在金晟身上瞟来瞟去,又在紫珞身上瞄来瞄去,一脸稀奇之色。
是啊,会是谁在打凌儿的主意。
玲珑忧心忡忡,凌儿不是她所生,却是她亲自在养的,她在凌儿身上所投下的感情,远远比待君熙要来的多的多。
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娃娃啊,平常娇养在深宫内院,何曾吃了苦头。
深深一声叹息,自喉间涩涩的滑出。
一阵暗哑的箫声忽然响了起来,低沉迟缓,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充满了无尽的苍凉,却又含带了浓浓的思念。
玲珑豁然抬头,心头猛的一惊,长吸一口气,那些被她很努力的压制下的记忆,又一次纷飞而来,就像那绵绵的春风,风过春心动,便有无数荫芽欲破土而出。
可背脊上却寒凛凛的,心底怀有更多的是恐惧,以及如恶梦般的记忆,哪怕那记忆中曾有美好,也终因为一个稚嫩生命的夭折,一切再不复存在。
一别之后,她原以来这辈子再不可能听到他的箫声,却为何在这样一个异地重闻旧音?
玲珑怔怔的听着,一幕幕曾经的旧日光景,竟会那么清晰的在眼前浮掠而过,疼痛的,怜惜的,关切的,愤怒的,绝望的,最后割袍断义,恩爱情仇统统埋葬——
所幸他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
可那又如何呢?
孩子没了,他的心被她伤透了!
他亲口说过的,从此以后,恩断意绝——想那一剑,她刺穿了他的胸膛,伤透的是他的心。
至今,她犹记得他不敢置信的眼神放射出来的悲痛欲绝的目光,那么强烈的可以刺痛她麻木的心房。
曾经,她以为她没有心,她以为她的心早随着小姐的“死”而不存在,可是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心痛,另一种肝肠寸断的悲伤。
笙箫来来回回吹奏了不知多少遍,玲珑细细的听着,独自品味着心头的苦楚与悲伤,那些不堪回忆的曾经,她从不曾与紫珞提及过,只能独自幽怜,不知不觉的,眼里便有泪水涌出来,那么肆意的滑落下去,湿了衣袖。
突然,萧声骤止,空气一下变的奇异的凝滞,玲珑的心就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变的失魂落魄,一双冷眸不自觉的往窗外望去,秋风急送,落叶横飞。
又不知站了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吉祥银号的小伙计,恭敬的呈上一封信,禀道:“姑娘,外头有人找!”
玲珑便如木偶人一般,很机械接过信,撕开封条,抽出信,那追逐箫声而去的心,砰的一下回到了胸膛里。
一片红叶,一张信笺,空白无字。
什么意思?
玲珑不解其意,忍不住问:“那送信的人呢?”
伙计也看到了,甚为年青的脸孔上浮现几丝纳闷:“他说他在梧桐桥边等你!”
话这么说完,心里越发的疑惑,也不明白那位戴着帷幔的客官到底在打什么哑迷。
“哦!”
玲珑精神恍惚了一下。
伙计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自房里走出来的紫珞,忙行了一礼。
紫珞挥挥手,让他下去。她是听到萧声才出来,这是一种极具漠北气息的箫声,在旃凤这样一个偏好古筝的国域里,显得是如此的独特。
待看到玲珑傻傻的盯着手上东西时,她凑上去瞧:“怎么了?谁送来的——红叶代表相思,信笺无字,代表意在不言中……是你的爱慕者?”
玲珑慌忙将两件东西藏起来,强笑背过身,去滤药渣,一边低声说:“怎么可能?我这辈子就守着小姐了!”
对的,她早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身侍小姐,其他的人与事,皆与她无关。
紫珞睇着,暗自琢磨到底是谁令她慌了神。
待到入夜,玲珑辗转难眠,坐而起,掌灯,半开着窗子,外头下着倾盆大雨,有如雷的雨声传进来,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盯着那一叶火般红透的叶子,想到的是那一秋心痛的美丽——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谁呀?”
外头没人应答。
“咚咚咚……”
固执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玲珑走到门口,没多想,便开了门,待看清来人容貌时,她的呼吸深深一窒,紧忙想将门关上。
那人早料到她会如此,大掌的一挡,狠狠一推,将她推的差点踉跄倒地。
玲珑才稳住身形,那高大的身影,便带着一身的湿意,强悍的逼压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为什么不来?我在梧桐桥等了你足足一天!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待续!
正文 萧王妃日记:心心相映,此情坚如金 33
门狠狠的被拍开时,裹着雨气的风,狂卷进来,陡然侵入的气流吹得半启的窗户“砰”的敞开,房里的蜡烛“呼”的被吹灭。
一切归于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只听得有哗哗的雨水落到屋瓦上的冲击声,只有隆隆的雷声在拔地响起,紧接着一个霹雳,打亮整个黑沉沉的夜空,那银白的闪电,折照到男人那怒而狠绝的银白狼形面具上。
没带面具的另一半脸孔上全是雨水,湿透的发顶有水嗒嗒的滴落,顺着面具光滑的表壁不住的淌下,他的衣裳也是湿透的,紧贴着他的宽阔腰背,整个人就像落汤鸡。
此刻的他一身儿狼狈,可身上所透露出的危险气息,一样可以令人感到害怕。
玲珑深吸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双臂急急的退下。
她的反应刺激到了他。
他目光一沉,薄嘴一紧,黑暗中,急步上前将那个可恶的女人揪住,不顾身上的潮湿,将她整个儿圈起。
“别碰我!”
玲珑惊斥,本能的扬手反抗,却轻易的被他截住,一阵凉意,袭来,手腕上的冰凉沁入肌肤而来,下一秒,唇被堵住,他脸上凉凉的雨水沾到她的面颊。
她又惊又急,呜呜呜的打着,想让他放手,他不放,一手按着她的后脑,滚烫的舌头疯狂的侵犯她的唇齿,急切的想攻陷她坚守的阵地。
玲珑咬紧牙关,不许他的侵犯,一边奋力的自救,不愿被他碰触。
男人比她更固执,绝不接受失败,手掌极其熟稔的往她腰际扯落罗裙上的蝴蝶结,又凉又湿的手掌往她衣裳下探进去,那细腻的娇软在他掌心滑过,给了他强烈的震撼。
她的身子蓦的一颤,那些曾被他唤醒的女性本能在觉醒,曾经做过一年的夫妻,她太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一种异样的“羞辱感”漫上心头,她想尖叫的躲开他的大掌,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她越是抗拒,他越想征服。
老天爷啊,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会惹上这样一个男人!
“燕北,你放开我……呜呜……”
她无助的惊乱的叫了一声,正好让他有机可趁,瞬间之间,那满带侵略性的舌头,将她深深霸占,野蛮的剥夺她的呼吸,困锁她的挣扎。
谁喜欢被如此蛮横的对待?
每一次这样的对峙,她的心里就会生出无比的厌恶和恐惧。
十个月囚禁式的相处光阴,皆历历在目。不管曾经是否有过温存,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始终是伤害。哪怕他似乎想友好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