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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个个皆年青有为,而且,性情也皆爽朗。
“怪不得你们一个个杵在我这里不肯走,原来皆是来凑热闹的。真是三八男!”
摄政王也站了起来,直摇头的看向神情古怪的墨衣男子韩继,随即,淡淡的浅笑便散了开来:
“继,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让你回去僮门关一趟的,谁知这里公事忙的让你脱不开身,我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实在太怠慢你媳妇了,所以自作主张将她请进凤城来跟你见见,若住的习惯,日后可在京城陪你。”
声音甚是清朗好听——听到这种嗓音,会让金璇觉得备感亲切。
金璇将目光凝在这个看似很寻常的女子身上,一身的平易敬人,怎会是传说中行事作负雷厉风行,必要手段铁血的传奇女子呢?
小李子在边上提醒着:“七公主,这便是凤宫的摄政王。”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行礼。
金璇虽是公主之尊,但如今已嫁进北沧,夫婿即是摄政王的属下,这见面之礼是不可废的。
她才盈盈下拜,那道纤瘦的身形就飘了过来,稳稳的将她托住,笑盈盈的道:“公主不必行大礼,我这里最不讲礼数了……嗯,车舟劳顿,累坏了吧!瞧瞧,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微凉的手指牵住了她温润的素手,眼前的女子,很高挑,只是身形很削瘦,眼睛大的出奇,炯炯而发亮着,隐约有些淡紫的光华流过——
“多谢摄政王关心,金璇无碍。倒是听说摄政王前些时候抱恙,如今看来这气色依旧奇差着……”
此人脸孔白的几近透明。
摄政王微一笑,便如清风明月般柔软,又像一池春阳底下的池水,粼粼波光,柔光万丈,拍拍她的手说:
“我无碍的,老毛病了。提起我这病,还真是不好意思,公主大婚那日,韩统领未曾赶回去,全是因为我之故,而冲了你们的新婚之喜,说来还真是我的罪过……怎么样?在僮门关过的还如意?”
金璇欠欠身,回道:“禀摄政王,一切还好。”
“嗯,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女孩子家初为人妇,定是想家想的紧的,身边没有夫婿相陪,越发显得冷清,公主日后便在京城好生住着吧,两夫妻分隔两地不合适……来……”
她笑着牵着她的手走到韩继跟前:“七公主,他便是韩继!你的夫君!”
说完,伸手拉起了韩继的手,将她的手交开了韩继手上。
那只很大的手掌迟疑一下,还是将她的手包合了起来——强而有力的牵住,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
金璇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起来,烫了起来,心头砰砰砰直跳起来。
韩继正在看她,目光很放肆,却又是阳光而明亮的,噗哧一声笑了:
“夫人好,在下韩继,你的夫君,来日悠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之前的不快似乎早就烟霄云散,这一刻,他看她的神色是很诚挚,全看不出一丁点的反感——对,反感,她直觉这个男子娶她仅仅是奉命。
但说话的语气,总归含着几丝逗弄的味儿。
边上的几个男子听着都吃吃而笑,柏轲走过来拍拍韩继的肩:“阿继,好福气呐!我突然发现,摄政王很偏心,这么美的美事,怎么就没轮到我?”
“哦,你想娶妻了吗?成啊,我给你留意!”
摄政王笑着挑眉看着柏轲。
“他要是肯娶,早八百年就该滚一园子小萝卜头了……啧,别趁火打劫来羡慕我!”
韩继笑着将那个柏轲推开,几个人又戏语了几语,彼此之间,极是和睦。
这期间,韩继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全不觉得有一些些的别扭,闹得金璇又羞又臊。
她本想挣脱的,可这家伙牢牢的将她的掌控着。
渐渐的,一颗冷沉沉的心,被他们朗朗的笑声撩拨的砰然而动——第一次发现,原来皇宫内,竟可以过的如此的无拘无束。
末了,摄政王微笑的对韩继说:“继,你带公主回去自己的府邸歇着吧!那边我已让人打点一切,只等女主人入住了,你回去自己再费一些心,在公主的饮食上多照看一些——北沧的习俗和我们这里毕竟不一样。还有,最紧要的一点,以后每天下了朝班,若没正事要事,就回家多陪陪公主,不必天天在东风殿守着的!”
“这样妥当吗?你将我赶出宫去?没人在你身边当值,怎让人放心?”
“你当我是纸糊的吗?再说,宫里宫外全是你们这两年栽培的心腹,现在我们的根基已稳,不必像之前那样草木皆兵的。去吧,公主,累着呢!”
摄政王微笑的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韩继想了想,笑着告辞。
金璇被她拉着走了两步后,韩继又转身问:“对了,刚刚你说另有事指派我,到底何事?”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
摄政王微一笑,神色深深,透着几丝坏坏的味儿,目光在金璇身打转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陪公主,游一游我们的凤城。还有,妞妞一个人实在太冷清了,烈儿又是个闷葫芦,所以啦,我这里盼着明年的时候,可以抱上你们的娃娃,让妞妞有个伴儿……”
这话一落地,几个男人皆吃吃直笑起来。
韩继听着一呆,那淡淡的脸孔上立即浮现出一些窘意。
金璇自是觉得臊意难平,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到,这位摄政王对她全无坏心,有的只是点点滴滴说不出来的怜惜和喜欢!
****
韩继走后,其他三个打趣的说了番话,皆各办正经事去了。
紫珞目送金璇他们离去,眸子里带进了深深的笑意。
真好,承东并不抗拒她,他们两个人,以后应该会有好日子可以的。
这辈子,最歉疚的就是担误了金璇,害得她一年又一年待字闺中,如今都二十有一。当然,在现在文明,这样的年纪,便如盛开的鲜花,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那已经是迟暮。
“这样,可以如意了?”
胧月略嫌冷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如意了!”
回头将身子靠到她怀肩头。
“表面上,挺登对的。至于背地里,就靠他们自己彼此磨合了。金璇是个聪明妞,承东的,只要他肯去亲近,肯放开心胸去接受这样一个妻子,一定可以相处好的。”
“嗯!”
胧月应了一声,才又问:“你真打算南诏皇宫偷玉?”
“是呀!现在还有两块玉没有拿到手。一块在清贵妃手上,另一块在诏帝手上,我先去诏宫将那块玉弄出来,再想法子让清贵妃将那块玉给吐出来,集齐了五块彩玉,就可以将宝藏的机关打开。”
“非得要那宝藏不可么?旃凤国库便这么空虚么?”
“国库空是一回事。我要那宝藏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懂的,那些金银珠宝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传国的玉玺……放心,最多三个月,我一定回来!凤亦玺正和柏将军他们在远边的汉伦部落商议归附一事,一时之间是顾不上这里的,我暂时借口身子不适上山静养数月,应该无碍!”
胧月觉得不妥,正想辩话,被打断。
“娘亲娘亲!花,花,好看!”
远处九曲行廊处,一团粉嫩的身影飞过来,带着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身后,幼帝凤烈不急不慢的跟着。
这两个孩子,一个俏皮可爱,就像一只不知人间忧愁的蝴蝶仙子,一个稳重少笑,完全就是一张冰山脸,年纪差了一大截,居然能玩到一处。
紫珞全不曾将凤烈当作了皇帝,在后宫,她从来只将他当孩子看。待他们走近,她一边抱起凌儿闻了闻花香,一边空出一只的去的摸摸少帝的头:
“功课做的如何?”
“刚刚做好!”
“嗯,过会取来给我看看!”
“是!”
凤烈应了一声后,目光直直落在凌儿身上:“璎姨,你上山去的话,小凌会不会去!”
“不去,我留她在宫里!嗯,烈儿,凌儿很皮,不懂规矩,会不会令你困扰了?”
“小凌很可爱!我喜欢的紧,我只是怕璎姨会将她一起带走!”
凤烈松了一口气,难得露出了笑容。十二岁的他已经个小大人了,长的很俊秀,平时世故老成,也只有和凌儿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属于孩子才有的动作和语气。
这孩子一直性子很烈很犟,很不服管束,防人之心很重,很难和人交心,独独和她挺谈的来,所以对凌儿也就特别上心。
“璎姨,我想带小凌去玩!”
“去吧去吧!”
她笑着将孩子交托到凤烈手上,凤烈冷若冰霜的脸孔,立即显出一层柔软的光,怜惜的将漂亮的小不点抱在怀里,低声对凌儿说:“走,看哥哥去放纸鸢……”
“嗯!”
凌儿发出极灿烂的一声甜笑。
此时此刻的紫珞,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她用心教养出来的孩子,在金凌的爱情路上会扮演怎样一种角色,将带给金凌怎样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看他们玩在一起时的情景,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简单的亲亲我我!
回头时,但见胧月正在痴痴而睇,紫珞知道,她定是在思念自己的熙儿了——君熙如今在萧王府。
“若是想念,我派人送你去康城……”
“不用。我知道君熙留在殿下身边,过的很好就行了。我去与不去,都无关紧要。小姐,现在我只想守着你!我只是在想,君熙要是知道她的珞姑姑真给她生了一个小妹妹,不知道有多开心——”
哪个母亲不会思念自己的儿子。
紫珞觉得这番回来,珑月的眉头便不曾舒展过——这两年,她流落在外,自是吃了不少苦的,她不曾提过,紫珞也不问,只在暗处细细的看着,总觉得胧月看凌儿的眼神里,每每带着几丝难以言语的疼痛——她无比的疼爱着凌儿,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在爱,似乎是为了弥补心头上某份难以挽回的遗憾。
“月儿,那年你待在靖边侯身边发生过什么?后来,何至于沦落到做贼的地部?师婆说你小产过?孩子是谁的?”
胧月的脸一寸一寸的惨白起来,却只是紧紧咬着牙,什么都没有说,浓浓春意驱不散她眼底的冰凉,以及深深的痛。
****
天又黑了,代表一天又过去了。
韩府的主人房里亮着灯光,金璇解着丝发正倚在床上看着书。
边上的陪嫁丫头则在嘀嘀咕咕的抱怨:“真不像话,真不像话!一连几天都不回府的……公主,你真忍得了这口气?”
为什么不能忍?
她对他没有什么想法的。
金璇笑笑,心里只明白一件事:大皇兄将她嫁到旃凤,是别有用意的——他在暗中着手调查着某些事。
待续!
今日更毕!
正文 诏宫夜宴 倾城聘妃天下惊 4
历代以来,帝家公主从来就是政治棋子,或用来拉拢臣子,或拿来当踏板——大多时候,就同其他王侯显贵人家的小姐一样,皆是利益之下的牺牲品。
她是幸运的,有父兄百般维护,并没有随随便便就将她当棋子使。累
父皇是真心疼惜她的,所以才任由她在闺中蹉跎青春,从不逼迫自己嫁人。
她知道,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急:父皇心里一直挂心着她的终身大事——每年秋试,他都会在殿选的文生武士中有意的挑上几个,问几个皇兄的意思,总想给她寻个衬心如意的东床快婿。
基本上过得了父皇眼的人选,没一个入得了大皇兄的眼。大皇兄第一时间会给她回掉,省得她难做人。
从十五岁到如今二十一岁,大皇兄不知驳了父皇多少回,驳的都快令父皇生怒了——去岁的时候,父皇和大皇兄就为了她的婚事,差点翻了脸。
那回,父皇挑了一个最为嘉许的武状元,而且还是世族子弟,本以为会令大皇兄刮目相看,甚至为此还设了宫宴让她一起参加,为的就是让她自己瞅瞅。
宫宴上,大皇兄随意试了武状元几道题,涉及天南地北天下事,那人答的倒也慷慨,待到谈及姻缘制度时,对方答语明明很合情合理,可大皇兄听了极不满意,直接将人剔除在妹婿候选之行。之后,父皇便恼上了他:闷
“这么挑剔?你这是想让你七妹老死宫里是不是?”
大皇兄淡淡着对父皇说:
“紫珞有一条择偶的原则,宁缺忽滥。父皇,皇室之内,作为皇子,很多事皆身不由已,为了所谓的国家大计,就必须放弃许多东西——我们失去快乐也就是算了,因为我们得有担当,要保护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家园。七妹就不必了,就让她平平静静的做她的小女子,不必再作牺牲。父皇看中的这个人,当人材使用尚可,当妹婿,不够格。”
父皇吹胡子瞪眼的反问:“怎个不够格了?”
“此人出生贵胄之门,冷静的知道着正妻是用来装门楣的,今番父皇若将七妹相许,人家自是满心欢喜,可他府中早已宠姬在侧,虽碍于门户之见,而未曾立名份,却是七妹最最难以容忍的事。父皇,以七妹之心,断不会行讨好夫婿之举,而此人,也是有脾性的,若不肯在七妹身上下功夫,碰几番钉子后必会心冷,热情一消,就只会把七妹好生供着,另寻顺他意、顺他心的红颜知己,从此冷落正妻。如此夫妻,表面和气,暗中冷淡如霜,在京城地上比比皆是,难道父皇想七妹日后过这样的日子么?”
说起来,大皇兄也是一个薄幸之人,可他对她这个妹妹当真关心到了细微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紫珞的缘故,这两年多,大皇兄待她越发的维护,他不肯将她当棋子使,独独这一次,却对这个韩继褒赞有嘉。
但他看重的好像并不仅仅是对方特殊的身份地位,在他心里,似乎早已认定,她嫁到旃凤不会受委屈!
不,也不是,其实大皇兄并不完全认定,似乎,她的下嫁,只是投石问路的开始。
之前,大皇兄对于旃凤国并不曾多加关注,也就是二月里起始,他才开始对旃凤国谁在主政上了心——他派出一拨拨人马去打探,并不仅仅是在探听韩继这个人。
犹记得临行的时候,大皇兄曾一再叮嘱:“若觉得韩继不如你心意,便命何显带你回来,大哥会帮你善后。帝家的女儿不自愁嫁,更不怕梅开二度。若不喜欢,不必刻意讨好!”
这何显是大哥的心腹之将,是本该委以重任的一个将才,如今这番大材小用的做了她的陪嫁侍从,表面上看,只是让旃凤的人知道,公主在北沧的地位是何等的尊贵,暗地里呢,定是大皇兄想要让何显执行某件极其重要的任务来了。
至于大皇兄到底要查探什么,她完全不知情,大皇兄太疼惜她了,绝不给她任何压力——不让她怀一点点复杂的目的,只为嫁人而嫁人。
“公主……你在想什么?”
绿萼凑过来,替她掖掖被角,纳闷的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驸马全不把公主当回事,公主怎么还有心思看书?”
“那你想我怎么做?是不是跑去宫里将他揪出来扁上一顿?太失身份——本公主才不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呢……呵,他若看我不上眼,那敢情也不错,他住他的皇宫,我住我的韩府,井水不犯河水,这日子不是和在宫里的时候一样?急什么呢!”
“公主就不怕他再招个女人过来么?接尘宴上的那个什么晴大人,好像对驸马很感兴趣,死皮赖脸的想嫁进来做什么平妻呢?”
绿萼想到那天的事,心头就生担忧。
金璇微一笑,随意翻过一页书,让自己倚的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