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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
这番冷嘲热讽的话还真真是恶毒。
紫珞差点又生怒,但很快,她冷静下来,抬头,不自觉的在这个男人身上多看了几眼,脑子里搜索着有关旃凤七杀的资料,想到刚才晋北冥称他为“权伯”,遂冷一笑,道:
“原来阁下是旃凤七杀中的冷面判官权四先生。怪不得这一张嘴巴如此歹毒。”
“夫人您错了,权四不歹毒,权四只是实话实说。
“说的好听,实话实说?哼,可先生别忘了,先生不光现在有求与我,将来也必有求与我。先生只图一时嘴快讥损我,到时千万别卑躬屈膝再来求人。凌岚在我眼里是金贵,可比起你家主子来说,谁更金贵,你心里明白的很……所以,别再来惹怒我,我若是豁了出去,也许你们失掉的将不仅仅是旃凤国内苦心经营的一切,保不定到时整个旃凤国都会成为别人囊中之物……”
权四听着脸色陡然一沉,终被堵的无话可说,末了,咬了咬牙,又叫出一句:
“总而言之,今日,您是休想将人带走!相信夫人也懂,我们可以在金晟手上将老谷和小北救出来,今日,我等若不放行,凭夫人几人之力,自是难以将人带走的!以武力相拼,不智!”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暗下来的殿堂里传来了凌岚低低的叫声,带着哭音:“姐……姐……别再撇下我,姐……”
是那么的悲凄,那么的彷徨,撕痛着紫珞的心肠。
她是不想撇下她的,可有些事,却不是她可以力所能及的。
凌岚是她推卸不了的责任,但她也不能拿承东他们的命去搏。
今番,她带来的人不多,不可以作无畏的牺牲。
再三细细思量下,紫珞点头道:“人,暂时由你们照看,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
夜色笼罩天地,当山林重归寂静,密林隐密处,有人注视着这两拨人马在岔道口分道扬镖。
“还不不动手吗?都走掉了!”
“不能动,这些人厉害!光凭我们几个打不过,弄不好还会伤到王妃……嗯,我们先盯着,探出他们落脚的地方再回禀王爷。这一次就算不能一网成擒,也必须把那个女人弄过来。这个女人,是王妃的软肋,落在他们手上,王妃只怕……”
只怕什么,他没有说,流露的忧思甚浓。
****
夜如泼墨,满天星斗,正是夜渐浓的时候。
萧王府内,主子们皆已在各自的房内歇下,深院中的女人,是谁弹一曲寂寞伴夜长?
“小姐小姐……王爷回来了!正在传膳呢!”
听到婢女的刚探来的这消息,程襄一扫满身的懒洋洋,忙停下拨弄的手指,站起来,脸上露出了喜色。
“快快,给我打扮!”
一个多月了,她只见过这男人几次。
那日婚变,令所有人都看到了萧王对于凌岚的珍宠——
那种宠,含带着十六年的情份,当真不是寻常人可以作比较的。
本来欢欢喜喜做新娘子的荣瑞郡主,泪流满面的被带下去的悲惨场景,程襄至今记忆犹新。
而这一个月,无论有多忙,王爷都夜夜出城宿于悠然山庄的举动,更让程襄悲哀的知道,从此以后,萧王府的后院将形如虚设。
她不甘,想见她,却总是见不到,最近他太忙了。
夜夜守在东院门前大半夜,等来的总是一院凉风,满怀冷落。
有过两夜,他倒是回了王府,可是,他一直避着她,见她守在东院,居然就独自睡到了岚阁,这事还是后来听底下人那边听说的。
这人,真打算将其他女人通通打入“冷闺”吗?
她正青春正好,正芳华艳盛,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冷清?
她不服气。
***
急匆匆赶到东院,但见凉亭里,景侃陪着金晟正在一起吃饭,对,是吃饭,没有酒。
景叔侍候在边上,说着白天府里一些事。
守园的侍卫见是她,本来拦住了,她一怒,喝了一声,惊到正在吃饭的人,金晟耳尖,让人放她进去。
“王爷!”
程襄上前行一礼,哀怨的看着他。
金晟瞟她一下,继续扒着饭,淡问:“有事吗?”
“最近王爷忙,襄儿都很久没见到王爷了……”
“嗯,官衙事多!”
“对啊对啊,瞧,爷到现在才吃呢……”
景侃忙凑上一句,对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闺怨,哪怕他没有娶妻,都可以感觉得到了——话说最近,王爷一心门子全在悠然山庄,的确是冷落了这一位。
“白日我回母亲处倒是听说了,倒是听说了,展苍还有很多眼线插布在北沧的各个角角落落里……真是没想到这人居心是如此的可怖……”
金晟吃着饭,并没有让程襄坐,也没让人赶她走,由着她在边上唠叨着一些不着边的话。
他一回来,萧王府才算是个家,才热闹了。
程襄痴痴的看着,尽可能的找着话题,他本就不太爱说话,幸好有景叔和影侃在边上时不时搭着话,才不于于冷了场。
没一会儿,凝儿也跑了过来,手上还端着刚刚做好的汤,笑眯眯走来,显然是来讨好的,说:
“晟哥哥,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而且刚传膳,所以亲自下厨给你做了这个……最近我闲,一直在学做煲汤,来来来,见者有份,襄姐姐,你也吃一些,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金晟本想把程襄打发了,回头歇下去,这会儿看到凝儿,一时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烫煲,他颇感意外,这个顽劣的丫头,何时也知洗手做羹汤了?
虽然此时,他心情挺差,没有多少食欲,但这丫头总归是妹子,他也不好把坏脾气往她身上使去。
“如此那就是尝尝。晟哥哥眼见你长至十五岁,从来只知道你会吃,就不知道你还会做的!”
伸手接过那碗汤,亭子的四角掌着风雨灯,灯光明媚着,金晟嗅嗅,尝着味道,点头道:
“闻上去还可以,吃起来……也不错!凝儿,等回北地后,这手艺可以到舅舅那边炫耀一下了!”
凝儿被一夸,本来很是高兴,再一听这半句,脸孔一下阴沉,将另一碗递给程襄后,便闷声不吭,半天才带着委屈声问:“晟哥哥,凝儿不想回北地!凝儿想……”
“行程不会变。凝儿,等七妹过完生日,你就回!”
金晟吹吹凉,将那碗汤,又喝了几口,放下碗,起身说:“时候不早,你们回去睡吧!”
这已是在逐客。
凝儿再也忍耐不住,呜呜哭了出来,直叫:
“晟哥哥,就算你对你岚姐姐上着心,也不该一刀子把我们全给抹煞了吧,你瞧瞧你自己吧,现在都不把王府当家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在外头忙,只知道惦记着她,就没想过我们的感受……以前,我还可以陪你吃顿饭,现在呢,想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我就这么讨厌吗?我是你自小养大的,你就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晟哥哥,我告诉你,这婚,我不退,打死也不退,绝对不退。你让我大后天就回北地,我可以听你的,但是,明年时候,你一定要来北地娶你,你若不敢,那天我一定用剑捅死自己,我去陪娘亲……”
一阵悲泣,她掩面而去。
金晟僵立在原地,凉凉的夜风吹不开他心头浮乱如麻,眉头不觉深锁。
景侃见状,小声的吩咐婢女们上来把残茶剩饭收拾掉,另给王爷沏上一壶来驱驱火气。
程襄放下渐凉下的汤,让她们收拾下去,一双美眸,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心头自也是一番难以言尽的凄凉,好一会儿,才说:
“金晟,听说你想将后院的那两位另外嫁人……你真打算把身边的女人全都处理掉吗?那么我就得问一下了:我这个新婚妻子,你想打算如何打发?”
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他不说话,重新坐下来,端着新泡上来的茶吃着。
“王爷……”
她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被他打断:
“你回吧!”
程襄受不了他的冷淡,猛的扑过去,将人抱住:“我是你的女人,金晟,我们自小便认得的,纵然小时候,我不曾在静寺陪过你,可我对你的情谊,你是该明白的……”
“放手!”
金晟皱起了眉,吃痛的掰开她的手。
景侃也低叫出来:“襄主子,您,您别使劲儿,爷身上伤的厉害!”
程襄一怔,这才感觉到手上有些怪怪的黏稠,收回一看,竟是血。
“王爷,您……”
“我没事!”
伤口本就疼,被这女人一勒,疼上加疼,血都渗到外衣上了:“你回吧,景侃,去药房拿止血散过来……”
****
寝房里,金晟脱了外袍,倚在榻上,雪色的单衣解了对襟扣,衣衫上映着一团鲜明的血花,他扯开包着伤口的白纱,但见左肋上,一道长长的口子狰狞的张着嘴巴,无声无息的渗着血。
昨儿夜里这一战,打的激烈,他把谷方砍了个重伤,谷方也在他身上留了一道血印子。
有人很轻翼的走了过来,步子很轻,不像是景侃,是程襄不听话的跟了进来?
金晟没有睁眼,也懒的说话,心情特别特别的糟。
一双手轻轻扶到他身上,他下意识的捉住那只手,甩开:“不需要,回去睡你的觉,身上的伤,我自己会打理。以后,没事,别随便进出我的园子。”
一阵静寂,伴着一阵轻轻的叹息,气息中,隐约含着一阵阵梅子酿的香气。
“你就别再动了,伤的这么厉害,还在那里逞强!”
金晟浑身一震,睁开眼,赫然看到自己心头挂念着的女人安静的坐在床边,手上正拿着一瓶止血散,淡紫的衣裳,粉嫩双颊,染出一双娇美的霞晕,一双美眸,明透的,泛着淡紫色,又似含着朦朦的薄醉,流露的是不曾掩视的关切神色。
这样的神色,他第一次在她身上如此深刻的感受到。
她,打心眼里在关心他。
“你……你怎么来了?”
金晟摒着呼吸,坐起来,深深的看着这张刚刚还在脑子里翻腾的脸孔。
紫珞侧首想想,眨巴眨巴眼,憨笑的拔掉手上的瓶塞,咕哝道:
“谁知道!走着走着,就这么走来了……唉,今天我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脚……啧,先别说那些没趣的事,你,不许动,我给你上药!”
她凑过身子,嘴里的酒味儿,越发的浓烈。
金晟终于感觉到了她的不妥,如此的殷勤主动,是因为沾了酒的缘故!
待续!
今日更毕!
紫珞一不小心吃醉酒了,接下来,嗯,白白便宜金晟了哦!嘿,明儿见。
正文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26
紫珞吃了一些酒。
其实她不觉得那是酒,只觉得酸酸甜甜挺好喝,才在地窖里弄了一小壶上去配着晚膳吃。
凌岚还是被晋北冥他们带走的,一起跟去的还有左朋。
紫珞知道,凭着旃凤七杀的本事,她想当场带走凌岚,那是痴心妄想,便让左朋跟着去。累
这一次,不能让凌岚再受了委屈。无论如何都得保证她的安全。
这已是她如今可以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也就是说,凌岚又成了他们的棋子,成了他们要胁她帮忙救凤亦玺的王牌。
在破庙的时候,紫珞觉得,如果旃凤七杀想法子将她给拿下了,其实可以直接要胁萧王。
他们没有这么做,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还拿捏不准她在萧王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份量!
女人和皇位比较起来,孰轻孰重,他们没有底,他们更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惊动了朝廷,将展苍提早处斩。
而他们拿凌岚逼她做事,有两个好处。
一个,展苍是席大哥,凭着她与席大哥的交情,他们断定她不可能会再次加害于他,第二,如果救人成功,萧王会成为炮灰,不但君前难以交差,而且夫妻关系会就此绝裂,此乃一箭数雕之计。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为了救展苍,而将萧王置于危急当中?闷
萧王垮台,凌岚也会跟着倒晦。
她不可能为了救凌岚,而另外将一大堆的人陷入绝境当中。
这件事,要如何做,才能两全,她得好好想想。
回庄后,紫珞胃里一直不舒服,想吐,吐不出来,想休息,闭眼,想到的是凌岚一身的凄惨模样。
胧月送来晚膳,她看着就反胃,便想到地窖弄点什么酸酸的东西来吃。
两个人进了地窖,找到一些自腌的酸梅,又觅到了一壶吃上去又冰又酸的梅子酿。
这玩意儿不算是酒,本是原来的山庄庄主让人酿了给他那贪嘴的夫人吃的,新酿时并不会醉人,不过,一经时间磨,陈了后,味道更佳,却能生出后劲儿。
紫珞觉得好喝,吊胃口,嘴馋的贪杯起来。
胧月因为不觉得这是酒,瞧着她喝得喜欢,再看她心情本不爽,并不阻止。
如此一喝,坏事,醉了。
等人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紫珞心头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薄醉——独自坐在窗头,看着慢慢爬上来的月亮,只觉心头无比的苍凉,一种无法拿捏命运的悲伤莫名的涌上心头。
忽然就想有一个肩膀靠靠,脑子里转着这样的念头,脚就不听使唤的跑了出去,骑上马就这么急巴巴的赶回康城。
进王府时,守门的侍卫,冲她露出惊怪的神色。
她没有理会,只问王爷可在?
侍卫连连点头,结巴的直说正在东院用膳。
她看着当头的月亮,皱了一下眉,忽又嫣然一笑,直说,正好赶上夜宵。
却从不知道自己那一笑,有多么的妩媚,令守门的侍卫顿时看傻了眼。
直直的来到东院,守门的暗哨想去禀报,她笑笑,示意他别出声,想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没有喜,惊到了——
她听到的是女人们一番沉沉的痛诉——
东院里,凝儿和程襄都在,她站在隐避的树荫下,将她们委屈的的话收入耳中。
忽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真是一个不祥的女人,所到之处,带给别人的是无尽的悲伤与眼泪。
她刻意的掩避了一下,很不是滋味的。
不管是凝儿,还是程襄,不管是千桦,还是凌岚,她们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受到了伤害。
或者,她本身就不该存在的,若她就是男儿身,这些女人过的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吧!
紫珞退了出去,茫然的躲到假山后的高阁上。
待园子里安静了,她目送程襄那凄然的身影远去后,才下来,然后遇到了匆匆忙忙取药回来的景侃。
景侃见到她自是又惊又喜的,她只是淡笑嘘他一下,要了他手上的药瓶,挥退胧月的跟随,步履轻浮的走进他的房门。
掀开竹帘,她看到他在睡,衣衫上满是血,肋下是伤。
她站到他跟前,看着这张脸,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谁?
是金晟,还是一诺?
她想着一诺,想着一诺说过的一句句发人深省的话,想着他抱着她的手臂;她也想金晟,想着北地时的快乐时光,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他抱着她睡的淡淡温馨。
于是,触上他身子的指尖,有些发颤。
****
“疼吗?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很深,再深一些,就要伤到内腑了!”
敷上止血散,包上白纱布,紫珞让婢女去另外取一件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他很配合,只是默默的看着。
“伤成这样,怎么没在家休息?还四处乱跑?”
金晟没说,受伤的事,其实皇上知道,所以他才没有去早朝,才会有空早早的想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