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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杀了我孙儿,还一副山贼凶性,果然是田野散修,从来也没个教养,今日我就将你这祸害除了,震慑一些宵小的晚辈,想必天地乾坤也能清明些许,正道也能昌盛些许。”
“好不要面皮的老头儿。”妙妍苍白的脸上挂着薄怒,秀眉拧成了一团。指着老者便是一顿小骂,至于大骂,以妙妍性子是骂不出来的,也有三两句便是如此来着:“我皓月五门乃正道魁首。言辞举止为天下正道表率,何时像你们阴阳教一般,欺软怕硬,莫说是除暴安良,就算安分些也是不可能,平日还尽做些除良安暴,打家劫舍的勾当。芸芸众生,烁烁金口。天在看,地在看,人在看,阴阳教的行径。便是众人戳着脊梁骨,罄竹难。”
这还是小骂,已将铜发天姥说的狗血淋头,连那张老脸都憋成了与他头发一样的铜色,倒也相配的紧。秦云脸上含着笑意。心中也颇有些感慨,有这样的师姐,以后吃不住要遭些罪了。
怒发冲冠,青铜的头发披散下来。被一个柔弱女子骂道体无完肤,也算是丢尽了脸。这脸还得找回来不是,如何找回来。且看他说的:“黄口小儿,一个偷偷出来会情郎的淫妇有和资格来对我阴阳大教说三道四,老夫见过最不知廉耻的人就是你了,圆月门妙妍,还道老夫认不得你不成,你圆月门掌门归心子将你许配给明月门天才弟子刘天仁,看你情郎的表情,怕还不知道,小子你也算是天才了,怎会看上这种淫妇?”
绿的雾,清的风,粗壮的树,满地尸骸,还有那凄美的容颜,厌恶的面相,所有的都旋转起来,秦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一个七尺的好汉,此刻连脚的立不稳,站不住。
“师弟!你怎么了!”一个大汉子竟要弱女子将他扶住,秦云已有些不支了罢。
定了定心神,还算是他心思坚毅,没有直接昏过去。撇开妙妍的手,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这才将身体站稳,无力的睁开眼,看着这个让他心碎的女人,此刻他才对她挽起的发髻在意起来,“是了,是我愚钝,怎会想不到,你既已挽了髻,便是他人妇,算是我多情了!”
妙妍听他话,两行泪涓涓直下,哭得惨然,还呜咽不停,硬撑着说道:“你也不问我个缘由!”
秦云还算知她是自己师姐,从前听惯了师姐的话,此刻却是不肯听了,“米已成炊,木已成舟,还有甚好问的,你若有话说,等我先料理了这个老不死再说,刘天仁,哼,好算计!”
你说你若要来打,要来杀,他秦云也就接着迎着,“好你个老不死,好毒的心计,早已看出我的身份,却要装作不知,以我师姐的事件来坏我道心,今天定要跟你分个生死。*1*1*”
那一双眼睛,瞪大了像铜铃,咧着嘴,厮着牙,一副吃人相,小孩子都能被他吓得尿床,大哭的能吓住闭了嘴,闭了嘴的能吓得失了魂,总之那一副准是个凶相,吃人的货。
铜发天姥见他道破了计谋,也不在心,目的业已达成,管他识破不识破,“灾厄之体,天下修士都在追杀你,你倒真是有胆有色,杀了人教天才不够,又杀我阴阳教天才,临时也不忘掠个女子耍玩,只可惜这女子注定能要了你的性命,你若不信,接下来就是你下场。”
“老不死,也不要在我秦云面前卖弄,在这云梦泽里,最多也是了觉,了觉我是不怕的。”
“怕不怕,等你见识了老夫手段,再说不迟,莫要到时候哭天喊地求老夫饶命。”
两人一来一回,互不相让,还未打起来,就已经斗得难解难分,一个面红耳赤,脸上恼成了红太阳,一个怒目圆瞪,双眼睁成了大牛蛋。还是那铜发天姥不顾身份,伸手一挥,风大了。
这风也不知从哪里吹来,从地底生,掀人衣衫,从天上将,乱人青丝,这风一大,周围绿色的迷雾吹得干干净净,如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瞅准了一个角落,猛吹过去,弄得人省力。
“自古有风者,吹人肉身魂魄,我之道,便是天地三千大道中风之道,阴风三式!”
又是三千大道,秦云也是心里暗道:这老不死果然来头不凡,这么多天才,在玄牝顶峰迟迟不肯突破,为的就是想要从领悟的法则中悟出三千大道,正所谓三千大道,万千法则,这三千与万千之间的区别,我也是初窥门道,才踏入了半只脚而已。
“第一式。北溟,风之起,以北风为烈,我之第一式取北风之烈。撕人身骸。”
自风,当然不是冬天的北风,也不是北域的风,大风起,地面的尸骸化作了利剑,收割风所过之处一切事物,要么被风撕裂,成为利剑。要么粉碎利剑,那也将面对无数利剑。
哧啦,衣衫撕裂,秦云当先护住了妙妍。他背上的衣服却被风扯去一大块,还留下横向的白印。这衣服也算天蚕丝做的,火也烧不着,水也沾不湿,这会轻易就被扯碎。还在风中打着转,又碎了,又小了,化成了疾飞的蝴蝶。最后蝴蝶又碎了,化成疾飞的尘埃。尘埃又碎了,可就是没了。现在是他一片衣衫,谁保证下一刻不是他,何况吹的就是他。
“为何要救我,就让我埋在这片地里算了!”妙妍推开秦云,脸色好不到哪去,挽着的发髻早已被风吹得凌乱,两行泪也早吹干了,脸色愈发苍白,一个失去修为的人哪里经得起吹。
“莫说埋了,这老头色的很,在他风里,先得将衣服剥个精光,等他看个够,再将你撕了,那血水成雨,筋肉成土,雨归天上,土归地上,叫你来一个尸骨无存。”
兴许是被秦云吓着了,妙妍神色哀怨到了极致,又愈发先得慌张,被秦云伸手一捞,就像水中捞月一般,捞进了自己戒指里。转过身来,衣衫又被撕去了大半,雪白的肉在外露着,也就裆下那一片,布料稍厚些,没来得及吹干净。
“铜发红脸猴屁股的老不死,也让你见识一下秦某人的本事,别扯了我几片衣衫就当我秦某人好欺负,连九天罡风都吹不散我的身,看你有几分本事,敢跟天风比。”
铜发天姥也不气,呼起风来,时大时小,手里还不停摆弄,弄的一身大汗。周围百丈千丈,该是有土的地方,都掀掉了一层皮,唯有碧妖蛉所葬的那棵榕树抖了几抖,无碍。
秦云没它的命好,扯了衣衫,还要扯血肉,他的胸膛是血,金色的血,是他的无疑。他的手臂也是血,还有双脚,小腹,满身都是血,皮肉扯烂了又生,生了还是扯烂。白发在风里顺着一个方向拉近,头皮也被打出了血,金色的血顺着白发,吸进了风里,转个身又打秦云。
“扯烂你的嘴,叫你还嘴硬,扯烂你的肠,让你生了一副情肠。”铜发天姥哈哈大笑,那得意劲,比晚年得子还要欣喜三分,胡子翘的老高,双手来回抖动,像是发了羊癫疯。
“嘶。”任秦云铁打的人,也要倒吸一口凉气,皮肉被扯烂的滋味着实不会好受道哪去。
迎着风,像是迎着雨水一样迎着各种撕裂的利刃,秦云脚步坚定的迈出,这一步让人惊骇。
铜发天姥看到,也是震惊:“还能动?阴风第二式,玄寒,风之冷,以九幽之风为最,我之第二式取自九幽寒风,吹人识海。”
话音落下,撕裂的罡风渐渐平息,谁能想到,刚才还是昏天地暗的场景,现在是一片深夜宁静的郊野,雾散了,还能看到天空中几颗亮星,暗的已经看不见,是要将近黎明了。
黎明的景是暗的,所有生灵都屏住了气,准备熬过黎明,等待日光的出现。
秦云不会这般想,大风是停了,清风还在,这一阵风来,不见声势,却吹得他头晕目眩。
识海中早已巨浪滔天,金色小人悬浮在海面上,承受着巨大的风浪,这风当真是起对了名,阴得很,吹了人的肉身,还有吹人识海,秦云渡天劫罡风也没这般厉害。
“这老不死定然不是了觉修士,恐怕也是碍于云梦泽的力量,修为被压低了几个层次,对于大道的了解非刚进入了觉的修士所能比拟,一手神通使得出神入化,让秦云好不难受,恨不得亲手撕了自己,好了结这段痛苦。
秦云痛苦万分,但金色小人已是进过百般锤炼的来,即使了觉修士,也难以与其相比。识海中的金身也好比秦云的肉身,小虽小,却也经得起捶打。如此,秦云忍着疼痛,又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还比第一步大。铜发天姥还未来得及惊讶,秦云已然跨出了第三步。紧接着又是第四步,这第四步落下,识海中的风就停了。
“居然破了我的阴风三式,第三式。天悯,这第三式取自九天罡风,罡风之杀,灭尽一切生灵,能吹人魂,散人魄。”铜发天姥因为秦云的四步,目中的自信渐渐溃散。
“此人身为大能之人,心志坚定。无物可摧,然愈是强大,被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击败,就愈是不可置信。坚定的心智也会因此动摇,唯有这样,我的才有一线杀他的机会,否则以他的修为,定然有保命手段。若一击不中,他生出防备,我将再无机会杀他。攻不破他的防御,最终会死的还是我。这个老不死显然还没意识到这点,被强势所限制了思维。”
嗡。也未见风来,秦云的魂剧烈疼痛起来。凡人神魂分居十处,唯有修士之魂凝练一体,若被吹散了,一身修为报废还是小事,吹灭了魂不如吹灭了灯,灯还能凑着火折点着,这魂若是散了,再一吹,三魂七魄不全,人了死了大半,剩下的行尸走肉又有何用?
砰,第五步踏出,失去了水分的干涩地面,化成了沙尘,经秦云这么一踏,厚厚的灰尘飞扬起来,黏着在他汗湿的雪白皮肤上,秽浊一层,看起来脏了身之后别有一番气质。
砰,第六步踏出,即将被吹散的魂魄骤然凝聚,成就一体神魂,竟是比原先还要凝固,铜发天姥怕是怎样也不会想到,自己创出的阴风三式最后成就了秦云的一体神魂,若知晓了,定然不会再鼓弄得这么起劲。
砰,第七步踏出,铜发天姥仰天喷出一口黑血,身子连连倒退,面色闪过一丝红晕。
“就是现在!”藏在戒指里的阴阳蝶之血被他抓了出来,还是苍白的手指青筋暴露,狠狠捏碎开来,黑色之色,如发丝粗细的阴阳蝶之血,恐怖的九大神冲血液,被他捏在手中,逼成一条血线,手法连贯,瞬间就飞了出去,当铜发天姥落下面目,细针从他眉心刺入。
九大神虫阴阳蝶的血液在铜发天姥眉心爆发,被秦云一直压制的蕴含在血液中的狂暴力量撕裂一切在它所能撕裂的东西,嘭的一声,不过眨眼功夫,铜发天姥的头颅炸开。血肉飞溅,那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软的是筋肉,硬的是骨头,分散着,快速的,炸裂。
“呼!差一点,最后一刻他还是发现了,若是反应再快点,恐怕有机会避开要害,毕竟他不是真正的了觉修士,只是修为被压制,施展不得,否则以化境的可怕,我必死无疑。”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的骨肉都酸痛起来,面对化境以上修士,恍若隔世一般,自己修为愈是提高,愈是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可怕,他就是自己也在怀疑,想当初怎么会有勇气在一群化境大能手里夺宝,“哈哈,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抢也抢了,吃也吃了,也该是这帮大能倒霉,想必知道是我抢了他们东西,定然恨我入骨。”
看着地上没有了头颅的尸体,有些怪异地躺在那里,领口衣襟被血染成了红色,只是他的那件袍子似乎不凡,不沾尘埃,血液也只在领口来回滚动,细看,竟是些细密血珠子。
秦云伸手一指,黑色的细针自他指尖飞出,打入一道道尸骸的胸口心脏,丹田,噗噗两道声音,原来是秦云还不放心,又下了重手,先是毁了他的气血,又毁了他的丹田,如此一来,铜发天姥即使还活着也废了,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如此才能放心些,以为大能身上,恐怕有不少东西,且将他的储物袋拿来。”
秦云走近已经不成模样的尸骸,蹲下身子,在他腰间摸索,好一会,他便皱起了眉头,“没有,怎会没有,莫非是藏在在衣袖里?”秦云又拎起他的衣袖,眼神朝衣袖里探了探,仍是未曾发现。
就在这时,铜发天姥一直耸拉着的手突然暴起,手中乌光湛湛,这一刻,秦云似乎听到了来自九幽的寒风在他手中呼啸。这一掌来得突兀,秦云没能躲开来,胸口被结结实实拍了一下,撕裂的疼痛感觉席卷全身,随后又是没了知觉。
“大意了!”秦云最后留下的是一抹惨笑,整个人倒飞出去,跌落地上,打了几个滚,翻了几个跟头,再看时,半边身子都不见了,余下的半边伤口处血肉模糊,分不清哪处是哪处,泥土灰尘拌着血水,涂抹在他身上,金灿灿的惨然。
“哈哈……咳咳……大能不是蝼蚁所能理解的……”没了头颅,铜发天姥的笑声变得诡异,胸口一个洞,小腹一个洞,拖着这副残躯,顾不得秦云,迈入迷雾中,远去,他显然也是伤的极重,不然不会留下还喘气的秦云!
这下,地上,只留下半副残躯的秦云!
预知秦云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妙妍
说来也是无趣,沼泽中没了风,雾还是要重新聚起来,绿色的雾,此刻又带着一些七彩颜色。
干涩的地面,是秦云的半截尸体,说是尸体,也不完全正确,秦云悟出了者字符文,又有轮回之道,自然没那么容易死。但要是看他半个身躯的肉芽如蛆堆一般蠕动,显然不是一件有观赏性的事宜,这种事,若叫一个凡人看了,没准会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呕吐是难免了。
这半边身子没了,不像是纸人,用浆糊糊上就好,又长骨头又长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云一声不吭的躺在地上,血液流失,让他的虚弱到了极点。
这一次的修复慢得很,浓郁的雾气早已遮盖了这块碧妖蛉的墓地,没有虫鸣,也没有兽吼,整个旷野静得出奇,增添了一份压抑,此刻的秦云已经能够动弹,却仍然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天上的月色早已退去,又是一日清晨,血红的朝阳将阳光洒进云梦泽,让这片充满危机的沼泽变得异常美丽,七彩的色,如糊了七彩纸的灯笼,在外界,只能见到一坨七彩光。
云梦泽外,一身白衣的冷天星站在云梦泽入口,一向平淡的神情里难得带着浓重的忧色。
她夫人在不远处的城楼上张望着丈夫的背影,亦是一番忧虑,连那一描黛眉都几乎要化开。
“夫君,妖儿说躺下就躺下了。转生丹没有九叶仙莲可如何是好?”
城楼上妇人的声音悠悠传到冷天星耳中。冷天星没有回头,妇人却是清晰的发现他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却还强自背着双手,假装一副镇定模样。妇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没说话,独自下了城楼,这一刻,她明白自己承受的只是女儿的病情,而冷天星还要承受她的哀伤。
日光正近晌午,秦云静静的躺在地上。裸露的肢体修复干净,连一块斑都没有留下。
咬了咬牙,神情充满挣扎,还是爬将起来。至不远处的断臂那摘下自己的戒指,伸手一挥,妙妍跌落在地,一身衣衫却是不沾尘土,可此刻的妙妍仙子哪里有一丝出尘的味道。
“走,我们离开这里,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不能等那个老不死伤好了回来。”秦云冷着一张脸,也不去看妙妍,也不换件干净的衣衫。就这么走进泥泞的沼泽地里,身影渐渐的消失在绿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