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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莫又渴又饿,听说再跑一会儿便可以休息,顿时提上些劲头儿跟紧。那条如平缓翠色的山坡,连绵起伏了很长,奔到近前才看清,至少二三十米的高度。
我对杜莫暗示了一下,两人彼此放慢脚步,如同扑抓猎物的猫,弯腰弓背朝坡顶上蹬。最高的位置,零星长着几簇繁而浓密灌木,杜莫快速趴伏到后面,利用狙击镜孔眺望。
前面应该到了另一个武装割据地区,但望远镜里看到的景象,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远处又是一座山坡,距离我和杜莫大概三四公里,中间凹伏的地势上,长满了或浓或淡的青草,几条靠椰树做杆撑起的电线,低低拉过田野,向更远的方向延伸去。
“您看,前面的山坡地势更高,植被也更加茂盛繁多。”杜莫朝我这边望了望,想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继续趴在一棵低矮的灌木墩后面,双手举着望远镜侦查。
东侧的凹伏草地上,闪动着几个黑亮的点,迎着刺眼的阳光灼灼跳耀。六七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每人挎一个荆条编成的小篮子,像溪岸上的纤夫一边,上身一起一伏地往高处走。
“杜莫,左翼十一点钟位置,那些人在做什么?”杜莫听到我的命令,急速扭动枪管儿,朝远处几个黑人小女孩望去。
侦查完两翼,我转而观测远处的山坡,以防有敌人躺在里面乘凉,因为那个位置较高,我和杜莫奔跑过去的时候,两个移动的大绿点比较扎眼,容易给敌人看到后射击。
“哦!几个饿肚子的丫头,估计结伴儿来挖草根儿充饥。”听完杜莫的汇报,我又用望远镜看向东侧。
这些枯瘦乌黑的小姑娘手中,都握一把短而小巧的锈镰刀,她们不时蹲下来钩挖刨土。原本穿在腿上的长裤,早已破烂崩线到了膝盖,现在看上去更像短裤,缓解了炽热的天气,却展露了棍把粗的小黑腿儿。
破烂短裤的材料和尺寸各异,通过残留的对勾商标以及艾迪达字母,一眼便知是欧美国家丢弃的旧衣物,洋垃圾贩运到了这种地方,却成了上帝的恩赐,清洁和自尊早已从这些孩子的人格中抹杀掉了,从她们降临在这个不幸的热土地那一刻起。
即使这种丢弃的洋垃圾,却不知被她们的父母或者哥、姐穿过多久,最后轮到她们几个时,已经糟粕的像纸片片。
黑亮枯瘦的小姑娘们,差不多十三四岁光景,虽然每个乌漆的小圆头上留着羊绒球一般的短发,但少女发育隆起胸脯,还是倾诉了她们的特征。可是,她们的裤子都快要磨损失去,哪里找得到遮拦羞私的衣物。
收回望远镜,我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准备背起行李继续突进。“唉!可怜的小丫头们,为了填饱肚子连命都不顾了。”杜莫和我一起背挎行李时,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草根也可以充饥,饿着肚子才不顾性命。”我冷冷回答,然后抱枪奔下山坡。杜莫紧跟其后,像尾巴似的摇甩走动,利用一簇簇灌木,一葱葱绿草掩护,争分夺秒往下一座山坡追。
“不是,追马先生,那些孩子是趁着炎热跑进来偷吃的”跟在右翼奔跑的杜莫,又要打破沉闷,试着挑起话茬。但我却听得一惊。
“怎么?吃草根也要偷?”杜莫见我有些诧异,知道这个话题能和我多聊几句,忙补充说:“对!野兔、田鼠可以随便吃,随便抛挖,她们不行。”杜莫有些卖关子,我再度提速,生怕前面的山坡顶上,某朵绿丛飞出一颗尖鸣呼啸的子弹。
他见我半天不语,只好自己主动续说:“比如咱们打掉的那辆绿皮卡车,若是看到她们进来抛挖食物,这几个姑娘会像野獴土獾一样被步枪打死,当然,也可以施暴后再杀,反正是要杀死,玩玩乐乐再杀又有人会在意。”
经杜莫如此一说,我才对他刚才的行为有些理解,同时,也对这一带的贫穷、战乱有所理解。如果这些饥民可以挖食草根吃饱,不再为了半碗米饭去持枪杀人,迪欧…夯特又如何壮大武装,如何逼迫无辜的百姓为个人私欲的膨胀而彼此厮杀。
此次任务的征途中,在同一个地球上,目睹了不同的世界,东南亚虽然贫穷、混乱,但比起索马里,有如一个在监狱,一个在地狱。少有秩序的监狱,只要肯卖力干活,可以不用饿死,而地狱,只接受肯出卖生命的人。
“啊哈,总算可以凉快一会儿了,追马先生,您的前胸后背整个湿透了,赶紧补充点淡水,看样子,前面还会出现小河,咱们不愁水喝。嘿嘿,现在,我可要大吃大喝一番喽”
杜莫留着白亮地牙齿说完,高兴地搓了搓手,开始松解自己的背包,他又揪出一根油晃晃的腊肠,吧嗒吧嗒地嚼吃起来。
“不要脱掉衣服乘凉,更不要拽开拉链和扣子。”杜莫斜依在一颗矮墩墩的棕榈树下,吃的嘴唇油亮大汗淋漓,索性要脱膀子时,我严厉说到。他听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大吃大喝。
我撕开一包饼干,就着一个香甜的芒果咀嚼,喝完一瓶纯净水后,便拿起望远镜瞭望。杜莫与我轮流勘察,一个睡觉时,另一个人负责放哨,提防着坡下巡逻的敌人。
二百七十四章:一群乌黑的女孩
远处的视线,终于浮现出起伏的山脊,海拔虽然只有百十多米,但满山苍翠的植物,足够我和杜莫很好的隐藏进去。
杜莫已经打起沉重的鼾声,我俩奔波了一夜,直到晌午这会儿,才吃饱喝足、人困马乏地休息。所以,先休息的杜莫三分钟不到,便沉浸疲倦的梦境,尽管他浑身滋滋冒汗,湿透的衣服贴紧在皮肤上,但他也顾不得许多。
想到这里,我不觉朝东侧凹坡上的那几个黑人女孩望去,瞧瞧她们是否把小挎蓝挖满了草根,拿回家去煮了吃,挨过这看不到尽头的饥荒中的一天。
几个赤…裸着上身的黑人小丫头,曝晒在炽烈的阳光下,她们非常认真地寻找抛挖,想寻找草地下面的宝藏一般,但从她们不时回头张望的神情,不难看出巡逻卡车带给她们的惊惧。
我又坐了五六分钟,再次举起望远镜侦查,东侧那几个黑人小姑娘,开始朝正北方向寻挖。她们可能知道自己的黑皮肤出现在高地势的绿草皮上会格外扎眼,但渴望挖到充足足食物的欲望,不知不觉把她们从凹洼的处吸引上来。
杜莫的话绝非危言耸听,我不免替这几个小女孩担心,望远镜不由朝西侧望去,希望那些持枪的家伙正在某处绿荫下避暑,或者扑进小河撩水嬉闹。
但映入眼帘的惊吓,着实把我惊得一凛,西侧的草地沟沟里,一辆绿皮装甲车正晃晃悠悠地爬上来,它就像一只吃撑了的大甲虫,在自己的领地上招摇爬动。
望远镜再往东西,那几个黑人小姑娘都已蹲在地上,只顾抢挖草根,全然忘记了注意西侧。我急速转身,望远镜扫视接下来要走的草地,防止出现类似的巡逻装甲车。
大概再过五六分钟,这辆绿皮装甲车顶上的机枪手,便可看到前方山坡上撒动的几朵小黑点。这组巡逻车,并不是由十六七岁的黑人男孩组成,否则只会分到一辆破旧卡车,布置在最外围充当炮灰。
晃动的装甲车顶窗,露着一个剃成锅盖头平头的黑人男子,大概二十四五的年纪,从细小的脑袋和幼圆的五官,不难看出他也是那种干瘦如柴的士兵,多半为了吃到半碗米,充当了武装份子。
杜莫依旧睡得混实,嚼过腊肠的嘴巴,正枕在胖胳膊上淌口水,我摸过横在背包一旁的巴特雷步枪,沿一簇绿灌木底部的细密枝茎捅了出去,右手食指悄悄拨开狙击镜前的盖子。
只要这辆装甲车发现东侧草坡上的女孩,并冲她们扫射机枪,我会第一时刻让这个坚硬的绿壳大甲虫脖颈冒血。
那个在装甲车顶部摇晃着青色头皮黑人男子,已经举起望远镜,朝两侧的山坡顶部窥望,他的巡逻素质,初具常规陆战兵种,全然不同于之前的八个黑人男孩。
我很清楚,他一定从十六七岁开始持枪,能在战乱中存活八九年的光景,必然积累了作战经验。
“杜莫,吁吁,杜莫,吁吁。”为了不使枪声把杜莫从睡梦中惊回,吓得哇啦一声大叫,我扣动扳机前,开始轻声叫唤他,并以低沉的呼哨刺激他醒来,丛林作战的队员,对这种嘘声很敏感,能立马明白出现了情况。
“嗯,哼,嗯?嗯?”杜莫睁开了黑厚的眼皮,一脸慌张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你赶紧看看,那辆单独巡逻的装甲车是不是正规军。他们可能要袭击那几个偷跑进来挖草根的女孩了”
我低声告诉着杜莫情况,他一骨碌翻身,抱起竖在身旁的狙击步枪翻滚到另一簇灌木后面,朝西侧爬动的两绿色装甲车望去。
“追马先生,这很像夯特军阀里的常规武装,您别看到那些小男孩和小女孩枯瘦,就以为沿途武装多落后陈旧,百姓被剥削的越惨,夯特越有钱购买高端军火。不然,拿什么在军阀混战中立足,又拿什么和海盗厮杀。”
杜莫这一番话说的很在理,之前打掉绿皮卡车后,我确实觉得,路途的障碍不过一群摸到枪的饥民,但现在看来,夯特在下朱巴州的割据武装足可窥豹一斑了。
接下来的路途上,不知会遭遇怎样的劲敌和先进武器,他们虽然由饥民组成,不比主权国家的着力打造的正规军队,但至少算得上索马里卫兵,我和杜莫两个人单枪匹马,从这些家伙的眼皮底下经过,绝对不是我先前认为的那种难度。
“追马先生,您打算救那几个小丫头?”杜莫侧过脸来问我。“嗯!你就当自己的妹妹也在那群小姑娘里面。”我生冷地说完,杜莫不再吭声,开始认认真真瞄准。
“第一枪我来打,巴特雷可以穿甲,杜莫你别担心,别看那是一辆装甲车,主驾驶前的挡风玻璃远不过美国总统游街时坐的轿车玻璃。”我一边调试准镜,一边安慰着杜莫,他刚才的沉默,令我很满意。
“嗯,我知道,欧美军火商不会把好东西卖给这些争名夺利的军阀使用,他们肯售一柄盾牌,说明他们早已拥有了戳穿盾牌的利矛。而且,您的巴特雷可以穿甲。”
杜莫一边调试射击焦距,一边小声嘀咕,我不禁一笑,淡淡对他回答说:“看来,军火商没少对你们海盗敲竹杠!”
杜莫哑然失笑,内心却略带不平的说:“对!比如那个沧鬼,不知从海魔号上榨取了多少海盗财富。所以,最后一次交易时,我们才要动粗,拿去先前给他坑骗去的恶意利润,从杰森约迪驾驶渔船做海盗,足足二三十年,沧鬼从他身上捞走多少钱?海盗王必须要翻脸了。”
听完这些话,我之前的迷惑清晰了不少,但沧鬼和他的手下恶徒已经死了,都是一些不打紧的情报了,权当调味儿品听听。但杜莫不知道,沧鬼榨取海魔号上的大量财富,却被我深藏在了荒岛岩壁。
这些黑色财富,只有我一人知道,只要我不死,它们就属于我。所以,我必须活着,别说杜莫想积累些钱财,住进城市酒店过富足人生,我同样要依靠这比财富,拓殖自己的意志。
二百七十五章:残酷的军阀卫兵
听完这些话,我之前的迷惑清晰了不少,但沧鬼和他手下的恶徒已经死亡,这些不打紧的情报也成为枉然,权当调味儿品听听。
眼前抱怨的杜莫不知道,沧鬼榨取海魔号上的大量财富,却被我深藏在了荒岛岩壁。这些黑色财富,只有我一人知道,只要我不死,它们就属于我。
所以,我必须活着,别说杜莫想积累些钱财,住进城市酒店过富足人生,我同样要依靠这比财富,拓殖自己的意志。
上帝把任何一笔财富都注入危险,海盗被剥削的宝藏虽只有我一人知晓,但那些财富目前还未真正属于我。路途上凶险难料,传说中的几名杀手必然与我交锋,和杜莫一样,我得先保住性命,才是一切一切的前提。
狙击镜孔中,那只绿色的大甲虫正在笨重地爬坡,杜莫拉动了枪栓,只等我击中驾驶员后,他能及时毙掉露头的机枪手。
那几个小女孩好像看到了巡逻车,宛如一群受惊的麻雀,呼啦一下蹬起枯槁的小身板儿,拼了命往坡顶跑,意图钻进茂盛的植被逃命。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几条白亮的火线,从绿皮装甲车窜出,顺着翠色的山坡斜面,像俯飞的惊燕,猛奔向那几个如小黑蛾虫般的黑人少女。
叽里乌啦的尖叫,从东侧山坡传来,听得人耳膜震荡直扎心尖,这群饥饿的孩子吓坏了。坡下的装甲车,很快停止了射击,那个探出脑袋的黑人机枪手,忽然从底下穿了上来,站在车顶哇啦哇啦地又笑又跳。
“那家伙在做什么?”我眼睛依旧贴紧在狙击镜孔,心里不解地问杜莫。“他发现那些尽是女孩,正兴奋地呼喊队友加速,想追上山坡去捉人。”
杜莫说的有点不情愿,他毕竟不是顺风耳,听不到站在远处车顶上的目标到底叫喊什么,也只能大致猜测一番,算是对我的回答。
“嗖”一颗几乎与炽热空气擦出火苗的子弹,从灌木丛底下窜出,顺着绿色斜坡,居高临下地冲去,长而笔直的弹道咚一声响,绿皮装甲车前望的挡风玻璃上,霎时冒出一个雪晶状的圆孔。
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剧烈抖动一抽便趴伏下去,喷涂在整扇玻璃上的猩红鲜血,开始蠕蠕滑动,流出醒目的红线。
“当”。间隔不到两秒,那个站在装甲车顶子上手舞足蹈的干瘦黑人,被另一条炽烈的白线穿过脖颈,杆儿瘦的身体后翻下车。顷刻间,两名军阀士兵丧命。
这辆轮式装甲车,顿时抛锚在草地上,一动不再动。“追马先生,里面会不会还有活口?咱们得过去勘验车厢。”杜莫一脸悦色地说。
我知道他喜欢做类似的事情,但这次必须检查那辆轮式装甲车,遗漏任何一个活口,惊知了附近区域的武装人员,他们必然从四面八方赶来,竭力包夹我和杜莫。
杜莫正要提枪起身,我急忙阻止了他,同时射出四条炽烈的火线,击中轮式装甲车一侧四个轱辘。那只趴在草地上的铁甲虫,顷刻矮斜了身子,更加狼狈不堪。
“嘿嘿!好,再想驾车奔逃肯定跑偏!”杜莫的兴致越来越浓。“我掩护,你顺着左边绿灌林溜下去,确保里面没有蠕动的心脏。”
杜莫听完我的命令,酷似一只狡兔,嗖地提枪起身,猫腰一溜小跑,躲躲掩掩地朝目标奔去。燥热的赤道太阳,烘烤着整片草地,汗珠从我的前额不断滴滑,整个汗淋淋的脊背像烤肉一般,重新抹了层油继续烧烤。
杜莫很快奔近那辆倾斜的装甲车,他匍匐在车附近的青草里,宛如一条黝黑肥硕的蜥蜴,小心翼翼地往瘪车胎跟前爬。“嗖,嗖嗖!”我又发射了三颗子弹,装甲车前望的两面挡风玻璃,各自呈现出两个雪白的小洞。
看到我的掩护,趴在地上的杜莫奋然蹲起,猫腰绕到了车后。我静静扫描着这只铁甲虫,提防任何可能跳出来反击的存活者。
杜莫一个箭步攀上装甲车顶,握在右手的一颗手雷,哐当一声砸进了机枪手的天窗。这个肥壮的科多兽,此刻像一只伏在巨兽身上的犀鸟,四肢吃力扒紧车身,随着一声轰响,铁甲虫剧烈摇晃了几下便不再动。
这样一来,车内除了鲜血和碎肉,再也不会有生命了。装甲车的天窗像烟筒一样,呼呼燃升起白烟。杜莫不等烟消,拽过背在身后的阿卡步枪,斜捅进枪头啪啦扫射几下,才晃着黑圆的大脑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