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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不平只是伞匠,于文治和武技都没有突出之处,要参加科考出头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林夕托姜瑞要汪不平走的路,也正是这第二种。
因为对这第二种入仕方式的不喜,再加上对林夕几乎是直觉般的一些不甚喜欢,所以离开时他的态度便不由得有些太过淡漠。
直到身后东港镇的轮廓都彻底湮灭在雨丝和暮色之中,这名刚正不阿又奉命守法到极点的老言官才醒觉自己的情绪不应牵扯到对身边这名年轻人的感观上,他便挑了挑眉,转头看着跟在自己身侧的汪不平,道:“为一人制伞易,为天下人制伞难。既然你跟我出了这东港镇,便好好的看着,学着,将来好好的制一柄为云秦子民遮风挡雨的大伞吧。”
……
鹿东陵府之中,五六名职阶都在镇督之上的各司官员都在一间厅堂中心照不宣的等着。
此刻姜言官的一些弹劾文书应该已经在传往行省各司的途中,因为各种利益牵制,这鹿东陵的一些官员虽然无法阻止这些弹劾文书,但也已经纷纷拟书,以求反制,并尽量将这场风波往小处压。至于那名东港镇的提捕,更是成了许多人斥责的重点。
即便并非是和徐宁申有直接交情,因为姜言官身上并没有任何污迹可寻,并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地方,这些官员便也用了官场争斗中最常用的手段,攻击他此次护住了的林夕的污点,以此来显示姜言官在此事处理上的些许不公。
这样的手段,经常能够使得原本应该是一方杖责一百,到头来却会变成两边一边打五十大板,一边打二十大板了事。
而且军方知道这些言官一直觉得云秦朝堂文武不衡,对于军方一直有针对之意,所以这些年军方对于一些言官和吏官的应对也是十分强横,所以这五六名等候着陵督批复的官员之中,有两名来自监军处和律政司的官员便只等着看林夕的凄凉收场。
和连战山等人打听到的消息不同,事实上除了给林夕按上的那三件罪之外,内务司的奏本之中,还给他加上了一件督管下属不利,滥用职权,妨碍正常货运的罪名。
这件罪名是说东港镇港口卸货之时,原本提捕房的巡查人员便经常不在,而且出了浮尸案之后,林夕无确切证据,便押了衡荣昌的大船,大大的影响了东港镇的货运,令朝堂的赋税损失不小。
罗列的这项罪名,也的确是确切存在的,极难开脱。
所以按照他们的判断,将林夕从正十品贬到从十品,罚俸一年,都已经算是轻的了。
并没有让这些官员等多久,所有文书送上只是不到十停的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穿黑色皮甲的浓眉中年军人便快步走入了这间厅堂,将鹿东陵督李西平关于递交上奏本的批复分别递交给了这些等候着的官员。
来自监军处的官员对着这名同属正武司的同僚微微一笑,然而只是朝着文书上看了一眼,他的微笑便彻底化成了苍白,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的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其余数名官员见此反应,连忙都是朝着手中的批复看去,一看之下,也都是霍然站了起来,震惊到难以复加的地步。
鹿东陵陵督李西平是真正的老边军出身,完全是因为边军中的军功累积而晋升到了陵督一职,和绝大多数边军将领一样,他的脾气一向并不怎么好,平时很多用词也不精细,有些粗鄙。
很多时候有些官员做了些不合他心意的事,经常会被骂得狗血喷头,而此刻,这些面上变色的官员,看着手上的批复,脑海之中显现的,也全是李西平愤怒厉喝的景象。
这些批复上面,也同样墨汁淋漓,而且墨都磨得不甚均匀,很多地方因为用力过猛,甚至变成了一个墨团。
“你们长了几个脑袋,有几个脑袋可砍?”
“你们即便是长了几个脑袋,不怕死,脑袋里面装着的也都是屎么?”
“即便脑袋里装着的是屎,你们的眼睛也都瞎了么?限期七日破案,原本已经是故意刁难,东港提捕林夕只是一日便破案,而且破得如此彻底,破出了这样一桩惊天大案,你们不提嘉奖,反要弹劾他?”
“林夕到东港镇才几天?刚上任便破大案,足以证明勇智过人,若说管辖下属不力,有捕快惫懒,那也是之前提捕和上属官员监管不力,又能赖得到他头上?至于衡荣昌,港口发现命案,封港查看都是可行之事,而且林夕只是一天的时间就破了案子,这只能说明他行事有效,这一天的时间,又能妨碍你内务司到什么程度?况且别人衡荣昌都未告,轮得到你们告?”
“此事本就是监军处有重大失职,还想惩罚大功之人,不让天下人寒心?银钩坊存在了多久,会没有一丝风声传出?这清河镇提捕已经涉案,一定是要重判的了,然这银钩坊在东港镇内,东港镇镇督和镇警就算是没有牵扯,也会一无所知?就算真一无所知,那也真是昏庸至极,屁股也应该挪挪了。”
“当今圣上近年严查吏治,有林提捕此种人物,便应该破格提升!…。”
看着批复之中总结出来便是这样意思的话语,看到那代表着盛怒的一些墨团,再看到后面的破格提升四字,监军处的官员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竟似身体晃了晃,差点坐倒在地。
他犹自无法想通,这陵督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再如何愤怒,也应该将这影响往小的方面压…除了那些涉案的官员无法保全之外,其余被弹劾和牵扯到的官员,应该能保住一个便是一个,但这陵督大人的批复,竟然是反而不够,还点出了更多人,而且完全保住了林夕不说,竟然还要对林夕大大嘉奖。
“怎么会这样?”
在这些官员怎么都想不明白之时,陵督府衙内,身材矮小的李西平面色异常阴厉,身体却是因为心情的激荡而犹自在微微发颤。
“你们这群白痴!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却知道!”
大约是想到那些官员接到自己批复之后的反应,李西平忍不住在这空空荡荡的府衙内发出了一声低沉厉喝。
若是换了别的陵督、甚至省督,都根本不知道林夕的身份。
但是李西平却是知道,因为这林夕,本身就是以他的举荐名额,推荐去参加青鸾学院大试的。而且是当今长公主令他举荐的。
整个云秦,有什么人的意见比起云秦皇帝和长公主更重?
而且林夕离开鹿东陵时,只是普通乡野少年,可回来之时,已经是一名厉害的修行者,这半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长公主最恨吏治腐化,又已经经过鹿东陵,对他有过警示,即便有人马上以撤掉他陵督为压,要办林夕,他宁愿丢了官位,也绝对不敢在这件事上太过偏驳。
第三章 许笙之送鱼
林夕在暮色之中回到了临江小楼
在临江小楼的周围又布置了一圈“暗铃”之后,他才将养在水缸中的老江团和剩余的一条铁头狗鱼都抓了出来,开始宰杀,清除内脏
“暗铃”是青鸾学院传授的用于布警的方法,用一些难以察觉的细线等物牵引易发声的物件,布置于周围,只要有人不走正常途径,从正门而入的话,便很容易引动声响,被提前发现
先前徐乘风派来的那些刺客,便是触动了林夕这样简单却极其有效的布置,才被他提前发现,及时的做好了应对
在布置前方临江平台上的“暗铃”时,林夕看到远处的江面上,有足足六七十条渔船聚集在一起,灯火通明,煞是热闹的样子,林夕请教莫老人,也是不知江上这些渔民有什么庆典,只是获知平时也没有这样的景象
林夕也没有多想,将处理完的老江团和铁头狗鱼提着上了楼,将老江团去甲切成大块之后,先行放在大瓦罐之中加上几味药物炖了起来
这头老江团的肉足足可以让他吃上两顿,在缸中已经被他用了药物吐尽了泥沙,只是还需要六个时辰的慢炖,才能彻底的祛除腥臊,并将肉质焖烂,炖出鲜香,并使得吃下之后容易吸收,对于修行者而言发挥最大功效
从此时开始炖起,到明日晨起便可以喝汤吃肉了
将老江团炖上之后,林夕便用匕首开始切鱼片,今日的晚饭便是这条铁头狗鱼了
林夕切鱼片切得异常专注
匕首在他的手中以极稳定和极快的态势落于鱼身之上,他尽力将每片鱼肉的厚薄都切到完全一致
这自然和纯粹的吃鱼时的口感无关
除了平日里经常接受佟韦等人无处不修行的思想影响之外,让林夕开始时刻注意修行之事的,还在于来自魏贤武的压力
虽然率着铁骑而来,却是被姜瑞指着鼻子骂畜生而只能沉默离开,但林夕从一开始在银钩坊前见到这名军官,就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最直接的杀意
这件大案因为姜瑞的插手而已经变成了难翻的铁案,这名军官和三镇连营将徐宁申恐怕也会受到查处,若是他再对林夕不利,恐怕即便上面有人,也不可能保得住他然而从这名军官离开时的眼神,林夕却隐然觉得他不会罢休
就像对于云秦绝大多数人而言,青鸾学院是这世上最为神秘难言的圣地一样,修行者事实上也是凌驾于一般人的存在
不为朝堂所用的民间修行者,也一直都是云秦朝堂最为头疼的存在
这些修行者因为有着远出一般人的武力,在某种程度上便也不受律法的遏制,因为诸多修行者啸傲于江湖,行踪无定,今日杀了人,明日又不知何处,所以很多牵扯修行者的生杀大案,便很难查,难将元凶缉捕归案
云秦帝国的版图又大,而且这个世界又不如林夕之前的那个世界那么发达,还是有很多军队不能达或是难以管辖到的地方可以隐匿
魏贤武肯定是修行者,光是从远于常人的呼吸吐纳和气血流动,都可以让林夕隐隐感觉到其体内蕴含的爆发性力量
只要是修行者,就已经足够值得林夕警惕
何况林夕虽然不清楚魏贤武的具体修为,但魏贤武那平时也时时注重修行的步伐和身上时时给林夕压力的气息,却是让林夕直觉很有可能在他之上
若不是用神梨弓和晶钢箭,平时正常对敌的话,光是江上那名被他射杀的黑色蓑衣男子,都恐怕是一名强大的劲敌,从身份地位和魏贤武对他躬身说话时的强大自信来看,魏贤武的实力都应该比那人只高不低
因为对这朝堂之事有着天然的淡泊,所以林夕能清楚的理解夏副院长将他放到外面来的用意
事事皆修行…。若是因为这朝堂纷争中一些不利的消息或是来自于一些人的压力便心神难安的话,将来在战场上,又如何能够做到不动如山,甚至在大敌压境之时便随时入定,修行补充消耗的魂力?
林夕如同控弦一般尽力控制,锻炼自己的精准
整个一条铁头狗鱼在他的手中很快变成了一副骨架,将无用的鱼头切掉之后,林夕将这副骨架放入了那大瓦罐之中,和老江团一起炖着,开始就着另外一个煮了沸水的小瓦罐烫鱼片吃鱼
这次因为他准备了一些调料的缘故,所以这略微一烫的鱼片吃起来味道就加的完美
就在他吃了大半鱼片,肚中的饥饿感渐消之时,他却是突然听到自己这临江小楼前方的江面上突然有行船的声音
“当”的一声,很快,一声金属脆鸣声便响了起来
“许笙求见林大人”
就在他眉头微皱之时,一个声音却是又清晰的响了起来,传入了他的耳中
林夕微微一怔,下了楼去,却看到一条乌蓬渔船停在临江平台前方,许笙就站在船头,两名身穿蓑衣的渔夫正将两块跳板搭上临江平台
“林大人”
看见林夕从小楼中走出,许笙和这两名渔夫顿时又是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礼
看着这恭敬行礼的三人,林夕微怔,回礼道:“许笙你从这江上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大人看了就知道了”
许笙一笑,对着身后两名渔夫挥了挥手,两名渔夫也顿时又脸露兴奋之色,一名渔夫先行从舱中拖了一个大网兜出来,江水淋漓,沿着跳板往平台上走另外一名渔夫却是有些紧张和小心,拖出了一个戳了许多孔的大皮囊,内里似乎有什么凶狠活物,不停的搅动,使得这艘有带水内舱的不小乌篷渔船都是不停的晃动他一个人显然也无法将这个大皮囊拖上岸来,只是等着先前那名渔夫再回来帮忙
林夕看着前一名渔夫的大网兜之中是五条黑色的大鱼,只是一眼看清这外貌有些像普通鲟鱼,但是体型却是要大出许多,身体也为扁长的五条大鱼的外形,林夕便是吃了一惊,“黑鲟?”这两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也顿时明白了许笙来找自己的用意
“你是特意帮我送了这些鱼来?”林夕有些惊喜的抬头看着许笙
对于修行者来说,是标准的食不厌精,食不嫌多好东西只怕根本不够吃,不怕吃不下餐餐都吃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大补之物,最有利修行的东西,恐怕就是皇宫里面的修行者都根本做不到
本来林夕今日光吃一条铁头狗鱼还略有不足,而眼下这五条息子江黑鲟加起来至少有一百余斤,这名渔夫沿着跳板拖上来也是极其沉重,至少又够林夕吃上三顿了
“之前听张二爷说铁头狗鱼和老江团对于林大人大为有用,我便又打听了下当日林大人去鱼市还要些什么,打听到林大人当日还问过雪花鱼和黑鲟,便觉得有些难办,因为雪花鱼是虽不难捕,但量少,这黑鲟却是在江中深处,很是难捕,只有靠深拖大网加上一些灯光和独特诱饵,才有可能捕到”许笙看到林夕惊喜样子,也是高兴,笑道:“今日和一些朋友聚集起来一试,看看运气如何,没想到连燕来镇的鸬鹚翁都闻讯来指点帮忙,结果还真有幸捕到了这五条”
林夕愣了愣,不由转头看向远处方才渔船聚集的江面,此刻他看到那些渔船已经分散了开来,星星点点,开始驶往各处江岸,他便彻底反应过来,“那些渔船竟是你们在帮我捕鱼?”
“大家做些高兴做的事情而已”许笙点了点头,看着那些分散在江面上的渔船,道:“今日大家都很高兴,有不少朋友还相约回去痛饮一番”
林夕心中有些难言意味,看着这名高兴的黑面年轻人,他问道:“燕来镇的鸬鹚翁又是谁?”
“是以前江上一名专门养鸬鹚捕鱼的老渔民,手段十分高,专能捕些极其难捕的鱼光靠捕鱼便在燕来镇置了大宅子,因为患了风湿已经彻底收手,已经有十余年不在江边走动,所以我们这些后辈也只是听说些他捕鱼的事迹,没有亲见”许笙似是想起了方才围渔的场景,兴奋道:“也只有林大人才能让他主动出来,才让我们见到了他的技艺”
说着,他越加兴奋的点了点身旁的那个大皮囊,道:“林大人,你猜猜这里面又是什么?”
“是铁头狗鱼?”看着那大皮囊里面凶狠有力的搅动态势,林夕有些猜了出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正是铁头狗鱼”许笙哈哈一笑,道:“原来当年这鸬鹚翁能捕这铁头狗鱼,是用一种特制的钢条笼子,令这铁头狗鱼能够钻入,却是无法钻出否则即便用最为牢靠的钢丝拖网也容易被江底的江石卡住,硬拖就拖坏鸬鹚翁说这些年铁头狗鱼没人能捕,恐怕是又可以捕一阵了,所以他还把那种钢条笼子的制作之法告诉了我们,让我们去多做几个,到时他还会到这江上指点我们,将之放在铁头狗鱼可能出没得较多的地方不出意外还能捕获一些鸬鹚翁对大人也是敬佩到都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