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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满天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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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的还是扬州十日,非常尴尬。至于对我而言,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已无能为力,不过我也就尽心为这事做最大的补偿吧。”
    王洛阳在桌下踢了花春花一脚,总算止住花春花的话头,自己开口道:“安,你还是实实在在说吧,你一定是有事来找我们的,而且这事可能很让我们为难,所以你一直提不出口。但是说出来总比不说强,说出来,不管可不可能,我们可以有商有量。”
    安心想,怎么接触那么多人下来,女人还真的没道理可讲,要想上得场面,还是要靠男人,象花春花这样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真要论起来,思想却还是狭隘得很,放不开收不住。看来要她答应什么,还须从王洛阳那里下手。于是笑对王洛阳道:“老王,你还记得你欠我三个承诺?一个已经兑现,还有两个。我现在就想再请你兑现一个,你叫你老婆立刻跟我去南京给一个人看病,就这个,没别的。”
    王洛阳一听,身子一挺,警觉地道:“安,那个人可是这阵子传的沸沸扬扬,恶贯满盈的鞑子豫亲王多铎?其他人我看还不值得你千里奔波,顶风上门求助。”
    安也不否认,直接答道:“不错,就是他。要不是知道你们为难,我也不会搬出这三条承诺。”
    花春花拍案道:“安,这不可能,此人就是扬州十日的刽子手,史大人就是死在他手里,虽然我们苟安到今天,大节有亏,但还是知道点耻辱,我们不会兑现这么个承诺。”
    只听外面有人叫了声:“王夫人说得大大有理。”
    安一听就知道是宋德雨的声音,果见外面进来两人,可不就是宋德雨,后面还跟着朱淮,安很是不情不原地从暖龛中起身行礼,心里暗叹,他妈的,这人一来,局面就更难掌握。心情烦躁,自然就不会去在意朱淮的神色,只是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等众人各自归座,她才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淡然道:“我只知道有句话叫丈夫重然诺,老王,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王洛阳一脸为难的看看安,再看看花春花,知道不答应就是对不起安,而他欠安的人情实在太多,不答应,他于心难安,而如果答应了安,那不用等江湖上的人千夫所指,他自己当下就已经会愧悔欲死,而且依花春花的性格也一定会与她翻脸不认,想前想后,真是好生为难。
    花春花见他委决不下,夫妻心意相通,知道他在想什么,慨然道:“师哥,我知道你的为难,我这儿倒有个万全的法子,既不辜负安妹妹平素对我们的一番美意,又可以兑现我们做过的承诺,还可以不负为人大节,安妹妹,我们还欠你两个承诺,这样吧,你以后多费心带好我们的孩子,我们就自己了结性命,否则我们以后即使背着忘恩负义或者是叛国投敌的恶名,我们一样还是过不下去的。”
    安听她这么说,知道事情走到绝路,已无可挽回,失望地斜眼看向宋德雨,却见他手捻胡子,沉吟不语,顿时怒气勃发,冲他而出:“宋盟主可是开心了,又有两个身边人死掉,你的过往又少了两个知道的人。人人都可以跟我谈忠孝节义,唯独你少在我面前开你的尊口。”
    宋德雨没想到安的无妄之火会烧到他的头上,而又很知道自己最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掌握在她手里,刚才实不该冒失进来支持花春花,如今陷入尴尬境地。但他好歹是个见过风雨的人,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强笑道:“安姑娘言重,言重,呵呵。”便不再多言,安知道他是再不敢开口说三道四了。
    安见此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否则简直是逼你夫妻性命。豫亲王的病我知道是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当然如果想当然地开个方子,也不是不可以拖延他的几天性命,但总不如对症下药的好,这个病花姐姐你可能见到过,也治疗过,但它的病理你却未必清楚,当然你是一定会放弃这个见识的机会的,否则显不出你的大义凛然。我真是觉得可惜,你完全可以与我谈条件的,何必做得那么绝。事已至此,最应该想的是怎样化不利为有利,以一己之力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为这么点事就割脖子上吊的,已经连莽夫都不如,简直是没有脑袋。我也不要你夫妻性命,要来何用,你们就窝这儿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吧。”说完就要取过斗蓬离开。
    朱淮毅然起身拉住安的斗蓬,微笑道:“安妹妹也是心急,既然来了,有什么事不可以有商有量的,你也不想想,依师傅两个的性格,你走了,他们还有脸活在世上吗?一定是等你一走,他们立即自杀谢你,到时只怕你后悔都来不及呢。你快坐下,有话好好说,都别心急。”
    安吃惊地看他一眼,道:“淮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能说会道了?”
    王洛阳愣愣地道:“我们几个大的不知世务,只等着坐吃山空,反而现在靠宋盟主带着朱淮独立支撑,盘下个药材铺子,这一年下来也做得很好,维持这儿的开销还绰绰有余。”
    沉默许久的宋德雨起身道:“我们本来是想请王夫人去仓库看看新进天麻的成色,但既然大家都忙,这事不急,我先去前面看着他们卸货,叫他们先等得几刻,你们慢慢聊,都别心急。”说完就避了开去,他知道在这儿听着也讨不到好去,反而会被安抓住迁怒,这几个人中,就他与安的交情最浅,而他又是最多把柄在安手中的。
    安本就不想走,见此当然又回身坐下,陪笑道:“若不是花姐姐铁了心地隐姓埋名,否则凭花姐姐的名气,招牌一亮出去,再厚的大门都会被人挤破。”
    朱淮见花春花不语,知道这个师傅脾气特倔,好钻牛角,便道:“安妹妹说得不错,即使我这么个前明王孙都觉得事情可以商量。现在呢,安妹妹你先收回刚才说我两位师傅的话,然后两位师傅也请考虑考虑把刚才的事再想一想,你们要知道,安妹妹是什么人,手中的特权有多少,只要大家商量好,叫安妹妹做些什么,恐怕天下百姓就会因此受益匪浅,大家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说你叛国投敌的?这样一来,你们的又不会失信于安妹妹,又为百姓谋到福利,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忍不住斜眼看朱淮一眼,心想他怎么就变得这么会算计,要以前在扬州时候就那么会说话,恐怕两人关系也不会闹得那么难堪。
    而花春花则是白了朱淮一眼,道:“你现在是话越来越多,越来越市侩,讨厌。”
    而王洛阳则道:“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怎么还可以再要求安答应什么条件,那还不如不要承诺,安直接拿条件来交换的好。朱淮,没这种事,我们不可以欺负安。”
    朱淮一听,便朝安使了个眼色,安恍然大悟,便道:“既然这么说,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听说花姐姐手头有一本真本《千金方》手稿,一本天下最有用的花氏行医心得,想借来参详,这个要求老王你不会拒绝吧?”
    王洛阳一听,忙道:“安,你对我们大恩,这些事你只要开口,没有不可以的,春花,你去取来给安。”他这人心直,就是没想到安的话里有狡计。
    花春花虽然不舍得,但她很清楚安对他们的恩德,只有忍痛割肉。这两本册子都是好好地裹在绸布包里,拿木匣严严装着,可见花春花的重视。
    安接过两个木匣,随意往身边茶几一放,道:“老王,自此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三个承诺了。来,大家漫天开价,着地还价,你们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肯去南京走一遭。”王洛阳与花春花两眼一对视,立刻了然两人中了安的圈套,但此时又不可能把安推出去当作陌路,不作交谈,真的只有依她所说漫天开价了。两夫妻眼对眼看了半天,王洛阳这才道:“安,请允许我们考虑上一天,明天立刻答复你。”
    安怕夜长梦多,而最怕他们拿这去与宋德雨商量,便断然拒绝:“不,你们看我今天进来时候冻成什么样子,要不是情况紧急,何至如此。反正你们两个今天都在,要商量就商量,要开多高价就多高价,务必今天说好,我没有时间再拖了。”
    两夫妻说到底都是直性子人,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安了,再拒绝她的这个要求很是不妥,但开价又很难开,得顾忌着安这么个小中间人的面子,抓了半天头皮,才看向他们的徒弟朱淮,希望他给个建议。
    朱淮知道他们的意思,便对安道:“安妹妹,这个价不好开,如果我们狮子大开口要你们满人退出中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而其他安妹妹,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家与你们王爷商量,对扬州和嘉定的伤害已经造成,当务之急是如何减轻那里残存百姓的痛苦,你回去要个主意,免除这两地的十年徭役可好?也可以让这两地百姓休养生息。”
    安一听,顿时心里长出一口气,心想这个要求与自己原来的打算相比,真是轻之又轻了,但她当然不会在脸上显露,而是转头看着王洛阳与花春花道:“你们觉得如何?”
    王洛阳先道:“这是个好主意,我们既然承认既成事实,那就要在这基础上做些什么,还是朱淮的主意好,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花春花却是笑道:“这世道,还要徒弟给师傅们捏主意,而且还捏得不错,我们真是白活了,安,就那么定,我们明天就出发。”
    安笑道:“别急,我们立个字据。免得我到时抵口不认。”
    王洛阳笑道:“对你,我们还会不信任?立什么字据?”
    安一笑,道:“但我还是要把话说前头,我是一定会做到的,即使为求个命令拿刀子架在我们王爷脖子上我都会干,但是这需要一个时间。现在还是打天下的时候,如果立刻就执行下去,那不就是否定我们前面的政策吗?而且这对我们攻城掠池也是很不利,叫大家都知道了只要打得狠,杀掉清兵越多,得到好处反而多,那大家还不拚着命地打我们,你将心比心想想,这怎么可能?所以这个条件,我答应得有前提,一定得在天下初定时候兑现。”
    王洛阳又看向朱淮,见徒弟稍一点头,他立即道:“好,安,相信你。”
    安排妥当,安不欲在济南多留,告辞先走,朱淮送她出去,反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只默默地看看她,看看她。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忙把手里的两个木匣交给他,吩咐道:“你也知道我拿她这东西的意思,谢谢你今天提醒,要不我还真没转过弯来。你两个匣子你等花姐姐出发后,你把这些给老王收起,我怎么会要他们的宝贝。”
    朱淮把东西接过,本想说点什么,但随即打住,只低声说了句:“你自己一路小心,不要逞强,不要太辛苦。”直到安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脸才垮了下来,心知什么话说了也是白说,反而给安制造负担,依两人现在的交情,现在的身份,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再次回到多铎在南京的王府,安的心情略见轻松。她没想到花春花的要求就那么简单,与多尔衮的决心出入太大,这之间的差距,安觉得浪费了非常可惜。
    才到南京城外,却见兵士进进出出非常活跃,还见一门红衣大炮从营里给搬出来,难道周围发现敌情?不会吧,这儿都太平了近一年了,除非是城郊出现什么绿林好汉,否则有什么必要把红衣大炮都搬出来。想到那些笨重无比的炮都有个响当当的封号,安心里就觉得非常滑稽,照此类推,那未来的什么原子弹氢弹的不就得用如来佛的封号了吗?
    忽然一骑白马过来,到安面前却倏地停下,上面一人稳住马蹄叫道:“是安妹妹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紫金山那里落下个黑糊糊的怪物,生人勿近,只要靠近它一点,就会被弹出来,摔得靠近的人半死。我们想请大将军炮出去轰它一下,看能不能打趴下了。”
    安一听,忽然只觉心头一震,隐隐感觉那黑糊糊的东西与自己很有牵连,忙与劳亲道:“你快马追上那尊大将军炮,我先你一步走。”说完飞身就往紫金山。
    那黑呼呼的东西并不好找,给上面的枝叶给遮得严严的,但是外围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人声喧哗,内圈的挽弓搭箭,只等一声令下,大家射个痛快,外圈的刀枪出鞘,耀武扬威,恨不得拖出黑呼呼东西里面的东西,剁成肉泥。人的情绪给煽动起来的时候,已没有好坏善恶之底线,谁都没有想想,黑呼呼的东西压根就没伤过什么人,更别说要人性命。它只是很怪而已,不愿意让人接近而已。
    按径直找到在场的军官,亮出自己的金牌,不想那军官看都没看,离开行礼道:“哎哟,这不是安姑娘吗?下官给您问好了,听说您来南京,正要去找您呢,正好,今天就见了。安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人叫下官去办就是,不用自己特特地赶来。”
    安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以前一起在盛京王府搓麻将,捉弄姑莱尔姐妹的侍卫吗?只是名字暂时想不起来而已。忙道:“原来没见到你是因为你到前线来了,怎么样?看来混得不错。”
    那军官得意地笑道:“那还不是托我们王爷的福。王爷前儿把我们老兄弟全放出来,说是到前线挣个功名,回家光宗耀祖,现在大家都混得好得很。”
    安心想,他们这些摄政王府出来的本来就是挑出来的人尖,再加上是摄政王府旧人的背景,即使多铎都得看他们三分薄面,只要没什么大的过节,应该谁都不会混得差。说起来还真是托王爷的福。便笑道:“这怪物我看着眼熟,你能不能暂时叫弟兄们退下五十步,刀箭收好了,我过去看看,如果不行再拿大炮轰它。”
    那军官忙道:“姑娘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只是这怪物古怪得很,姑娘得小心了。”
    安应了声,等士兵都收起弓箭退下,这才拨开身前的树枝,举起双手慢慢接近那怪物。接近了,看仔细了,就明白,所谓的黑糊糊的怪物不过是个金属制品,但看其样子,应该不是来自未来世界,就是来自神秘莫测的外太空,只有现在没科技知识的人才会视之为怪物。而那个不知该叫太空船还是该叫时空穿梭器的东西一见有人接近,头上一个摄像头类似物立刻自动跟踪,转向安的方向,随即只听“嘣”地一声,旁边缓缓开出一条缝,一个人头钻了出来,冲着安大叫:“安,安,是你吗?我是逸豪,哥哥。安。”
    安一听,顿时如坠梦境,两腿一软坐到地上,眼泪止不住滚滚而出,她自己的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欢喜还是委屈,一边忙又急急地大喊:“哥,是我,是我。”可就是觉得伤心,不想起来。
    里面的逸豪不知是怎么回事,忙缩回身检查一下所有仪器,没错,都没在发射中,但安怎么会坐倒在地?又急急钻出头来想过去看,不想才钻出头顶,就听外面一声嘘叫传来,下意识地回缩脖子,只见一箭飞快飞过,刚才要是回头晚一点,可能已经中箭。
    只听外面安大叫道:“劳亲,你作什么?那是我哥哥,快别动手。”
    又听一声音道:“安妹妹,你没事吧?他真是你哥哥?那你怎么会坐地上?你小心,不要上当。”逸豪想,这就是劳亲了吧,看来他对安很不错。
    知道是误会,逸豪才放心又钻出来,跑到安身边,眼里自然全是安,但还是不忘环顾一下四周,见有个少年凸立于众人之前,非常关心地看着安,看来就是劳亲。逸豪哪有时间多注意他,忙忙地也一屁股坐地上,仔细看了安半天,才道:“好,还不错,人是长大了,但看来没吃什么苦过,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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