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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餐桌移到她面前,“请慢用。”然后躬身朝那职位最高的女官行礼道,“今日的晚宴别有一番滋味,不知能否请再给我上一份。”
“当然。”女官微笑着点点头。
新的晚餐端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蓝怡然自若地将那些菜品都吃了。看她吃得香甜,旁的人也不自觉地多添了两口。
女官也忍不住笑着问她:“这饭菜的滋味儿真有那么好吗?”
苏蓝咽下最后一口汤,优雅地抹抹嘴,躬身答道:“回禀娘娘,在一个饥饿的人眼中,萝卜便是佳肴。”
听她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松了口气,有的甚至偷偷嗤笑两声,还当她有什么秘技呢,原来是饿了啊,真是个实心眼儿。
台上的女官听罢,也笑得合不拢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苏蓝,你这回饱了吗?”
第140节 苏蓝的回忆(十八)
夜沉如水,月色怡人,云雾般模糊的微光在湖面上闪烁,远处台榭楼阁的黑色倒影在水中幻出奇特的影子。湖岸沿线都有绛纱宫灯照明,一溜过去,延伸到很远,和湖中的倒影相映成趣。
几个无聊的贵妇坐在湖边石舫中纳凉。
风舞轻纱,舫头处有一个伶人轻调雅乐。那乐声映着湖水的微涟,更显清灵、雅致。
石舫中灯火通明,绣着金线的黄纱幔帐层层地落着,影影绰绰,看来热闹非凡。
“都说苏家的女儿聪明,我怎么就一点都不觉得?”宜妃掩嘴轻笑,一双可爱的单眼皮,却看来很有精神。
她刚说完,立即就有如妃应和一声:“可不是吗?我也听说了。”
梅妃听了也连连点头:“就是,听说她可是将那些没有加盐的肉、放了许多盐的菜,还有那腻得要命的汤都吃了的。那三十六个候选太子妃中,就属她最实在了。”
一旁的淑妃轻笑,露出颗小虎牙:“还说什么人饿了的时候,萝卜便是最好吃的。当真笑死人了。这哪里像是名门出来的小姐,分明就是乡下丫头啊。”
坐在上首的皇后却一声不吭地笑着嗑瓜子,自己的外甥女参选太子妃,自己总是不好表太多态,免得人家说自己是任人唯亲,但是其他候选佳丽的闲话听一听也是无妨的。
几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正欢,却不知皇帝已经悄悄地降临。
“诸位爱妃,你们在聊什么?”
听了这话。几个女人立即起身行礼。
皇后将皇帝扶在主位上。自己在他身旁坐定了。这才道:“回陛下。没什么。我们姐妹只是闲聊些今日选太子妃之事。”
“哦?那定然是有什么有趣地事发生了?”
“是苏家地女儿。”宜妃反应最快。
“哦。她地事?刚才已经在母后那里听说了。不知诸位爱妃怎么看?”皇帝眯着眼。轻抚长须。环视一周。问了一句。他心中却想:这苏家地女儿是自己钦点地。她有几斤几两。朕还能不清楚?倒是要借此好好考校考校这几个妃子了。
“我们都觉得这孩子本性太直。倒是不像苏家族长地女儿。恐怕与皇家地体统不合。”梅妃抢先笑着道。
“你们都这么想?”皇帝看向平时最受宠地宜妃。
宜妃望着皇帝,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思,迟疑了一下,忽而记起这皇帝似乎亲自点了两个女孩子的,其中一个是姓苏的,他定然是想多听些这个女孩子的好话。但当着皇后的面,却不能将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分寸可就难把握了。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她地这分忍耐功夫,倒是极为难得。吃惯了美味佳肴的世家小姐,能咽下那样的饭菜,实在不容易。”
淑妃忽然见宜妃改了口风。也瞧出了些门道,只乜了梅妃一眼,谁让你那么急着出头的?有时候多说就多错。当下便捡些不疼不痒的话来说:“这选太子妃,比不得旁的事。日后要母仪天下地人,肯定应当仔仔细细地甄选。这才一日的功夫,一两件琐事,哪能瞧出什么?还是慢慢看好了,结果自然就会出来了。”
皇帝听了笑着点头不语。
皇后也唯唯称是。只想着教自家的外甥女小心应付些,别教皇太后家的女儿盖过去,丢了自己的脸面。旁的人她还没有特别挂在心上。
早就听说“婆婆没有一个好的,糖做的味苦,泥塑地伤人。”
自己做了皇家的媳妇。上面的婆婆更是凌厉得要命。辛辛苦苦熬了斗了那么多年,眼下轮到自己选媳妇儿了。自然不能让她家的人当自己地媳妇。那不是又给自己找别扭吗?这只是面上的理由。
在骨子里,两人也都是想进一步巩固自家外戚的势力。皇后或者皇太后的娘家总是荣耀一时。但往往富不过三代就灰飞烟灭了。这就仿佛是本朝的死咒一般。多想人想打破这个死咒,心机用尽,最终却都落不到一个好结果。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政治。
所以这一战绝不能输,毕竟关系到自家荣辱恩宠的延续,是一丁点的失误都不能有的,否则日后自己连翻身地机会都没有了。
苏蓝睡觉认床,换床地第一夜总是睡不好,更何况心里还有事。
今日晚宴的场景,事出突然,一时凭着自己地意气做了那样的举动,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论好坏,来地第一日就那么让人瞩目,总是让她有些不安。
她最开始的初衷也不过是平平稳稳、不急不躁地悄然通过第一阶段的筛选,成为那十几个入选的人之一就好,谁知造化弄人,你越是想躲着人的耳目,躲着是非,是非就越要找着你。
基于今日的表现,已经将自己推向了好坏的两个极端。后面的路,却容不得多选了。是继续装傻充愣,还是马上跳出来表明自己是大智若愚的聪明人,明日就必须有个取舍。
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选择前者。
只有傻人才会让人觉得好利用、又好骗,聪明的人会第一时间开心地利用傻人,而愚蠢的人则会第一时间想到迅速地淘汰掉傻子。但往往最后能取得胜利的,只有聪明人。所以显而易见,自己应该装成值得聪明人利用的那一类人。
但是,这剩下的三十五个人中,谁又能算是聪明人呢?
真正的聪明人会不会看透自己的把戏呢?
即使看透了,只要对她有利的事,她还是会加以利用吧?
宫斗啊,宫斗,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劳心劳力至此,真是何苦来哉?
这么一念,眼前又闪过那个总是邪邪地笑着的俊美面庞,他会在自己的耳旁使劲儿念叨:“后宫无休止的流血、阴谋会让人变得阴冷而又淡漠,过不了几年,你可能就会忘记了自己的初衷,陷入权势和复仇的泥沼之中。……我不想看见那样的你。”
她心念一动,不禁想问他最想看见的究竟是怎样的自己呢?
忽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滥情,明明决心要忘却的事,却总是要忆起,招来些已经没有意义的烦恼。有这功夫,倒不如仔细想一想,怎么样让自己入选好了!
这么反复地想着念着,东方已经微亮了……
第141节 苏蓝的回忆(十九
第二天,苏蓝起得很早。
偌大的储秀宫中除了中庭几个守夜的宫女、太监,便清清冷冷的一片。
阳光还没有从地平线下钻出来,但是苏蓝知道很快就会有人通知所有的参选佳丽起来。
别以为当了皇帝的妃子、住了偌大的皇宫就可以偷懒,睡懒觉,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因为宫中有太多的礼节要做,身为妃嫔、或者太子妃、王妃,每日清早给皇太后、皇后请安是必做的功课。
虽然她们只是参选太子妃而已,但日后良好的习惯必须养成,若是在参选的时候就显出骄惰的迹象,那还是一切免谈,卷铺盖回家好好当大小姐,入赘个女婿算了,不要奢望什么无上的权势比较好。
苏蓝穿好衣服,稍稍装扮了一下,便打开窗子透透气。
正好看到对面的海茹梦也打开窗子,不禁对她莞尔一笑。接着东门嫣、亦嘉、路欣陆陆续续都开了窗。众人还都是一般心思,不怎么睡得着,一惊就醒,听见旁人开窗子,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一眼,见彼此都已是穿戴整齐,皆是相视一笑。
笑可以有很多种:会心的笑,自嘲的笑,尴尬的笑,温柔的笑,不怀好意的笑,痴痴傻傻的笑……
从如春花般绽放的笑容背后,那微醺的瞳眸中可以寻找到更多耐人寻味的东西。
年纪轻轻,就永远告别了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快乐,真是一群可怜又可悲的年轻女孩子。
苏蓝乐呵呵地冲各人挥挥手,“大家早啊!”
装模作样地家伙!海茹梦瞪她一眼。嘴角一撇。没好气地关了窗子。
“早!”路欣和东门嫣笑着应了句。
“早。”亦嘉地脸色则稍有些沉。反复用眼打量着她地笑颜…………这个女孩子当真有这么单纯?
感受到这束关注地目光。苏蓝也回应过去。仔细看她。一双杏核眼。眼角微挑。鼻梁挺直。脸型有些偏长。但是看起来相当有气质。是那种放在一群美女中也能一眼就找出来地人。从她地眼神里。她看见了更多探寻、思索地目光。或许这是个聪明人?苏蓝想。
苏蓝偏头朝她甜甜地一笑。便很有精神地开始做她地早操………瑜伽。
对于她而言。这是一种能让她身心极为放松地锻炼。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些动作实在太过诡异。忍不住窃笑。
东门嫣看她锻炼身体的模样,忙将窗子关了,闷在屋里耍一套拳脚。身为将门世家之后,耳濡目染,她也学了不少。只可惜,这些能伤人的功夫。是不能随便在宫廷中显摆的,让人以为自己另有图谋就糟糕了,所以只能躲在逼仄的小屋里随便耍一套,解解心中的烦闷罢了。
东宫太子府中,皓首地太师、太傅讲解完这日的课业,晃晃悠悠地飘然远去。
正襟危坐的美少年们如蒙大赦般地舒口气。立即将正中的黄袍少年围拢了来。
“太子,储秀宫那边正在为你选妃,我们去瞧瞧?”
“不必了。”太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断然否决了。
“难道不好奇谁会成为你的新娘?她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全都无所谓?”
“拜托,你们清醒一些好不好。这种事情无非是一场无聊的政治博弈。那些野心勃勃的女孩子谁来当太子妃都无所谓,只要皇奶奶、父皇、母后都同意就行。日后若是碰见喜欢的。纳来做妃子不就好了。”太子笑着摇摇头。
要说完全不好奇。那当然是假话。谁也不希望日后朝夕相对的人是自己厌恶地类型。
但,他知道这些伴读的来历。他们之中多半都有亲戚参加这次太子妃的甄选,他们怂恿自己去瞧。不过是想乘机给这些亲戚们制造些靠近自己的机会。虽说自己在立妃一事上没有绝对的发言权,但若是自己想要谁来当侧妃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样地事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呢?
反正日后机会多得是,总能见到的。
只可惜,这段时间却是出不得宫了。
他一转脸,盯着许久不见的苏瑞,拉他到一边,悄声道:“你这个臭小子,仗着替我挨了几棍子,就装病在家那么久?你当我不知道?那些行刑的人可都是我的人,他们行刑时到底使了多大的力气,我能不清楚?!你说,你这么做,我该怎么罚你好呢?”
苏瑞脸一僵,点点头:“殿下数落得是,但是我如果不多装些时间,让殿下露了馅,那我的罪过不是更大?殿下,您知道,我在家装病也是很辛苦的,每天都在想着早点回宫里来,为殿下分忧解劳,尽一个伴读的本分。若是这样,殿下也要罚,那我无话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臭小子!每天就你地鬼主意最多。快给我讲一讲,你在外面呆了那么久,看到什么有趣地事情没?”
“趣事没有,烦心的事一箩筐。”
“什么烦心事?”
“我不敢说。”
“说吧,这么久没见着你。有话直说好了。我也想听一听,像你这样大大咧咧地人能有什么烦心事?你说什么,我都恕你无罪,如何?”
“那就说了。”苏瑞一叩首,起身说道,“小臣有个妹妹昨日入宫参选太子妃。”
太子皱了皱眉:“亲妹妹?”
“是。”
“感情很好。”
“是。”
“就是那个号称神童的妹妹?”
“是。”
“那很容易,冲着你地面子,如果她没有被选中太子妃的话,我会求父皇留下她当我的侧妃。”
苏瑞忙又跪下拜道:“殿下,您误会小臣的意思了。妹妹生性放纵又任性,若是长呆在宫中,恐怕很难自保,小臣是想求殿下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进入那最后十几个人的名单便好。”他知道,虽然挑选太子妃和他的后宫大多都是女官进行,但最后划定名单的时候,还是会让太子过目。
听了他的话,太子顿觉心头一松,自嘲地笑道:“你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就算留她在宫里,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不过,看在你难得开口求我一次的份上,你的这个请求我答应了。”
原本就是无所谓的女人,多一个,少一个,又能怎样?朋友才重要嘛。
第142节 苏蓝的回忆(二十)
又是艰苦训练的一日,让苏蓝忽然回想起前世军训的日子。
只可惜,那个时候身边都是“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而现在身边却是迫不及待要踏着你的尸体上位的疯狂女人…………当然,自己也是她们中的一员。
当真是身累,心更累。
尽管自己已经尽量装傻,表现得不跟她们争利,但她们中似乎还是有人不肯放过自己。
虽然早已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但实际行状之惨烈,却让人回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大家似乎认定了自己是饭桶,于是经常在饭菜中间放些特别作料。石头、针、蜘蛛之类的东西是小儿科,无色无特别气味儿的毒药才是她们的重点,大多是慢性毒药,一般都不致死,但足以让你在半个月之后变得不再正常。
不过这些倒是便宜了苏蓝,她对药本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毒药却是她最熟悉和拿手的。不必想歪了,她只是为了查案的需要,才特别去研究毒药,从没想过有一天借此帮了自己的大忙。零零碎碎五六种毒物,每日都有,偶尔还能从茶水、枕头、香炉里翻出些特别的东西。
每日训练回来,光是情理毒物就够好一阵子了。接着还要每样毒物进行分析,究竟是哪一种,可能有哪些正面、负面的效果,好在第二天或者往后的日子表现出来。然后再将它们一一放回原处、或是消灭踪迹…………不同的毒物,自有不同的方法:
下在食物中的,那食物定然是不能再吃,只能想办法夹带出去,扔到茅房之类的地方。
下在茶水中的,夹带不易,一半倒进夜壶,一半用来浇花。
下在枕头、香炉中的。则在睡觉地时候扔进一只密封较好的盒子里,第二日再放回原处。
每一样都错不得。
苏蓝每日都会留心观察。有谁会对自己地或者他人地某些病况特别在意。那她就极有可能是下那种毒药地人。
果然是心累!
如果当了皇后每天还要过这种日子……
苏蓝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再多想一点点。便会按捺不住想逃地冲动。
这些是暗箭。还有明枪。
准备坐下来听课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矮凳只剩下框架和上面蒙着的一层布,跪在上面片刻便是疼痛难忍。更何况要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