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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原本坚硬如冰的水面,却忽然涌起了巨大的漩涡,将柳夫人卷了进去……
“啊--”
*****
某驿站中-夜
柳夫人猛然醒来,才发现,虽不过是一场梦,自己却已是汗出如浆,身上的衣服都洇透了,仿佛就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母亲的容貌,很久都没有想起过了,却出现在这样的梦中。
“娘!我真的错了吗?”柳夫人在囚车里慵懒地翻个身,让自己湿透的汗背透透气。
石竹躺在囚车里望着浩瀚的苍穹,那散发着天鹅绒般光泽的天空上,繁星点点。
他听见柳夫人翻了个身,便小声地问:“夫人,还没睡着吗?”
“嗯。”柳夫人轻轻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经过两日毫不停歇的奔波,她脸上身上俱是尘土色,烧伤的右脸颊已开始结疤,疤痕周围的皮肤被牵扯着皱缩在一起,让原本娇美的面庞变得可怖。唯有那一双流转的妙目依稀还能显出往昔的光彩。
“还有一日便可入京了。”石竹又叹道。
“嗯。”为了尽快复原,她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开口说话。
“夫人,明日入京便好了。老爷一定不会弃夫人于不顾的,会来救夫人回府。”一路走来,石竹知道夫人心里的苦楚,便好言相劝道。
“这两天太安静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柳夫人轻拭额头上的汗水,想起刚刚做的噩梦,心便冷得紧缩起来,嘴里充满了干燥的苦味。
“夫人,您多虑了!”
石竹沉稳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宽慰着她的心,让她觉得格外温暖,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吗?假如将来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给他足够的补偿。
这么想着,柳夫人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儿,她暗道一声:“该来的终于来了!”便忙提醒石竹屏住呼吸,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一会儿功夫,那些看守的衙役都睡得沉了,柳夫人也觉得脑袋沉沉的,浑身乏力起来。
两个黑衣蒙面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柳夫人的囚车旁边,其中为首的打开一只黑色小瓶子在柳夫人鼻下晃了晃,另外一个则在那班衙役身上寻来钥匙,熟练地打开拴着牢门的锁。
那味儿真臭!柳夫人苏醒后干呕了半天,才渐渐缓过气来。
她抬眼看了那为首的蒙面人一眼:“说吧,你想让我怎么死?”
谁知那蒙面人却轻笑一声,拉开自己的面巾:“夫人,让您受惊了!听说朝中有人要刺杀你。所以,我们先把您接出来。”
“你是?”柳夫人只觉得此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下姓刘,是柳府的护卫,夫人事忙,哪里还会记得小的这样的小人物呢?”那人温柔地笑着,虽然说着些看似抱怨的话,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尴尬。
柳夫人点点头,经他一提醒,倒也依稀记得此人武功不错的,似乎是进京后才招进府的。
“是谁派你来的?”柳夫人见是熟人,心中的疑窦便淡了两分,只是有些关键问题还需要搞清楚,毕竟,现下能支配柳府护卫的恐怕不只是柳子让一人。
他的回答倒一点也毫不含糊:“自然是老爷。”
“当真?”柳夫人还有些不自信,紧盯刘护卫的眼睛。
“绝无半句虚言!”刘护卫的双目一眨也不眨。
听到这样干净利落的回答,柳夫人心底沉睡的那堆死灰又渐渐有了温度:子让他还一直关心着我,而且还专门派人来救我……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要不要回柳府看一看呢?
刘护卫见柳夫人的面色时阴时晴,犹犹豫豫的,还道她恨着柳子让,倔强着不肯回去,便忙道:“旁的事,小的不敢多言,但是老爷对夫人的思念之情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自从夫人走后,小的们就见柳大人念念不忘四处打探夫人的消息,日渐憔悴。老爷听说夫人被烧伤的事,更是万分焦急,还托小的给夫人带来了专治烧伤的灵药。”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青瓷小瓶,递到柳夫人手中,“老爷还说了,公主的事,还望夫人体谅着些,念及夫人的身体状况,小的已经在附近买了处农庄,还请夫人过去小住几日,将伤养好了再回京城也不迟。”
听了这些言语,柳夫人颇有些心动,她打开瓷瓶,果然油脂莹润、异香扑鼻。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瓶子,故意淡淡地道:“别的事再商量。你们先把石竹也救醒来,他就在那囚车里。”
“是!”刘护卫想也没想便答应,又依前法将石竹弄出了囚车。
石竹重获自由欢喜不已,对着刘护卫千恩万谢后,便欢天喜地地去寻马车,用来载夫人入京。
柳夫人见石竹搞笑的模样,不由得乐了,却忽然念到一事,忙又对刘护卫道:“若是我这一逃,那我的罪名可就坐实了,以后恐怕难以洗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还是先要入京面圣。而且冰儿和玉儿都被送进宫里了!我必须回京城救她们出来!”
“夫人!这种事,老爷自然会去安排。您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再入囹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刘护卫忙劝阻道。
正在两人为是否即刻入京的事争执不休的时候,忽然从房后斜射来一支闪着幽蓝色寒光的箭,径直刺向柳夫人的后心。
第049节 夜袭
火光石电间,刘护卫忙一把推开柳夫人,上前挥剑一挡,便将这支箭斩做两节,落在地上。
柳夫人被推倒在地,原本有些恼,可是看到地上的箭矢,便不再言语。忙着了个地方藏起来。
从四面飞出两个蒙面人来,一个使双钩的,飞身一个筋斗,银光闪闪,便迫到柳夫人面门;另一个则舞着一杆银枪,几个箭步奔来,吆喝着便要往柳夫人身上刺。
刘护卫道一声:“夫人快跑!”便舞剑去迎那使双钩的人,另一个护卫也不甘示弱“嚯”一声拔出大刀迎上那银枪蒙面人。
柳夫人一时被这厮杀的场景镇住了,要不是石竹及时冲出来拖着她走,那凌厉的剑风便能将她撕裂。
“不过是做戏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见柳夫人逃得远了些,刘护卫用剑架住双钩,贴那人,轻声说了一句。
那人听他说得奇怪,怔了一怔,随即喝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生命攸关的事,又怎同儿戏!”说着,双钩一分,一撩一刺,左右合围,刘护卫只得再剑相迎,但听得叮当两声,钧剑相交,刘护卫的长剑几乎给他夺出手去。
刘护卫不敢再懈怠,长剑一抖,连刺两剑,抽空便想钻出。哪知此人的吴越钩,兼有钩剑之长,一占上风,后着绵绵不断,钩光闪闪,竟把刘护卫的退路一一封住,哪能轻易脱身?
他抽空一瞥,却见同伴也被一杆长枪缠斗得难解难分,心中不免焦躁起来,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忽觉自己左臂一凉,原来是碰着了那人的钩锋,给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不很深,但也鲜血淋淋,看着极为可怖。
刘护卫面色一沉,双目倏张,厉声喝道:“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要取她性命,你又何苦对我缠斗不休?!”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哼,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刚才见你们聊得极欢。你若想杀她,何须等到我们出马!如今打不过便想用计扰乱我心!当真可恨至极!”嘴上说着,手上的功夫却丝毫不显迟滞,双钩霍霍,招式更加凌厉起来。
刘护卫自知有口难辨,多说无益,便只好将心思全用在对付此人身上,一时四人分战两团,堪堪打了个平手,一时胜负难分。
且说,石竹拉着柳夫人行至前院,寻到两匹骏马,便不管不顾地骑上去,朝京城方向狂奔。
行出不到半里,却听一人在半空中呼啸一声,将那马都惊得一个劲地乱踢乱跳,柳夫人忙伏在马背上,拉紧缰绳,夹紧双腿,才渐渐将马安抚下来。
黑影一闪,那人却正好立在了马前:“有……有传闻说柳夫人的骑术极……极好,如今一试果……果然不虚。”一只黑色的斗笠上垂下的黑纱正好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别说是他的样貌,连他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只能看清他拿着一柄剑,却也是通体乌黑的。
石竹和柳夫人听他说话结巴,都禁不住想笑,但是一看他的全身散发出的阴冷寒气,便都强忍住了。
“你又是何人?!”柳夫人不想在气势上输了太多,便反问道。
“有必要知……知道吗?”就见那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黑布袋子,丢到柳夫人手上:“打开……开这个。”
“这是什么?”柳夫人接过袋子,只觉里面东西挺多,叮叮当当地,形色材质都不一。
“你……你打开就知道了!”那人还是不慌不忙的语调,听了让人干着急。他看柳夫人打开袋子,才又道:“话……话说有人出钱要索你……你的命。这是自……自杀百宝囊,里面每一样都是我精……精挑细选出来,最……最适合你用,当我好……好心送给你,也……也让你留个全……全尸。你想挑几样都随你!”他微微叹口气,语气中透着憨厚和傻气,“像……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实在不……不值得我动……动手。好……好了,你可……可以开始选了。”
“这么说,你不会亲自动手杀我了?”柳夫人微笑道。
“当……当然!”那人心里念叨,今儿揽的活特别,说非要做成她是自杀的样子。自己若动手了,怎么着都不会像自杀,还是得逼她自己来。
柳夫人翻了翻那袋子,里面无非是些白绫、匕首、鸠酒、鹤顶红之类。她把东西放回袋子,又将袋口扎紧,将那袋子扔了回去:“你若有真本事,用得着这些吓唬人的小玩意儿?欺负我这样一个弱质女流,也算是你的本事?我且问你,刚才那两伙人可有一伙是你们的?”
那人轻笑着:“不……不是,我独……独行江湖十数年,从未找……找他人帮手。”
柳夫人呵呵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真的从来没有找过帮手?”
那人急道:“你……你这女人笑……笑什么,绝对没有!”
柳夫人凝视着他,露出令人玩味儿的笑容:“你,敢指天发誓吗?”
那人嗫嚅了一会儿,却急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敢发誓是吗?”柳夫人见状,忙趁胜追击,“那好,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我的两个护卫被困的时候,你才正好出现?另外两个人如果不是你的帮手,又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巧的事情呢?!”她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便继续胡搅蛮缠,“依我看,你跟那两人比,肯定是你的武功最弱,所以另外两个人才留下对付我的护卫,而你却来追击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跟你说,我那两个护卫可是很厉害的,一会儿就赶来了。你要让我相信你确实有实力,那就等我那两个护卫来,若是你能打败我的护卫。那我的生死便任由你处置。如果你输了……”
“哈哈哈哈,”空中传来一阵朗声大笑,“这位夫人,请不要再欺负我师兄了!你别看他性格耿直憨厚,论武功却是我们师门中最高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影轻轻落在那黑衣人身旁,也戴着垂着绢纱的斗笠,只是他全身都是雪白的,连手里握的剑也是白色,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像极了传说中勾魂的黑白无常。
柳夫人心中一沉,今日恐怕真是在劫难逃了!
第050节 回京
天边的晨雾渐渐消退,天亮了。进京的驿道上马蹄声响。
看着遥遥在望的京城,石竹不由得一阵欣喜:“夫人,我们终于回到京城了!”
“嗯!”柳夫人想着昨晚的遭遇却还恍若梦中,人的生命真是脆弱,所谓生死毫发间。一夜的奔波让她两眼都布满了血丝,红通通的,看起来越发憔悴不堪。
“夫人,小的好奇,为何还非要回来,即使我们不回来,想来老爷也能将事情解决好了,只要您写封信就行了。”石竹终于将憋了一夜的心里话说出来,顿觉全身清爽了许多。
“如今,我回来首先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柳夫人掏出那只青瓷小瓶,细细看了两眼,陷入沉思。
“夫人,那药,你为何一路上都不用?”
柳夫人回过神,看了有点迷惘的石竹一眼,嘴角微勾,诡秘地笑着:“哼,用,当然是要用的,这么珍贵的药不用太浪费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石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不知是何意义,待要去问,却见柳夫人已经轻抖缰绳跑远了。
居然有三路人马都要追杀自己,究竟都是谁?!迎着清爽的晨风,柳夫人却仍然无法摆脱心中的谜团。只觉得这一张张的网把自己捆绑得即将窒息。
还记得昨晚最后出场的白衣人笑言:“真想不到,小小一个柳夫人居然惹了这么多人上门找事。怪不得我那友人要托我保你一程,我也算来得凑巧。该碰上的,全碰上了。”
的确,要不是他,自己恐怕已经成为剑下亡魂了。只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友人又是谁?!他却不肯再多言。
那刘护卫究竟是柳子让派来的,还是公主,或者另有他人?若真是柳子让,那自己当真是看错这个男人了,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阴险毒辣的一面;若是公主,则更是可恨,明明自己已经不想跟她争了,她却还要暗下毒手,这口气又教人如何咽得下去;若是他人,那又会是谁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离人泪!
若不是自己恰巧认得这种毒药,恐怕就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了!将这样的剧毒掺杂在治烧伤的药膏中,只要自己使用了,不出十天必然暴毙身亡,而且很难查出是由于中毒所致,谁居然能想到如此歹毒、隐秘的方法!
至于那直接拼刀枪搞刺杀的那两人,还有那奇奇怪怪的黑白无常二人组,又有怎样的来历呢?只恨自己不会一点武功,能活着出来,已经算命大了,却没办法当面一一问个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众叛亲离的错觉……
行至城南门口的时候,柳夫人已将前一晚的一切又反复咀嚼了几十遍,却始终没能想得太通透。
在城门下接受盘查的时候,那士兵只扫了一眼柳夫人脸上狰狞的伤疤,便面带嫌恶地放行了,不再多看一眼。
柳夫人只是低着头,哈着腰,一脸恭顺模样,活脱脱一个逆来顺受的村妇。
那石竹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唏嘘慨叹不已,想当年夫人风华绝代,谁人敢用这种眼光来看她?而如今,仅仅一个守城门的小兵就能肆无忌惮地蔑视她。这从云端掉进地狱的感觉,岂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难得夫人这么快便看得开了……
*****
很快走到柳府附近,找了间临近的能看到柳府正门的小饭馆坐下。
饭堂很小,只能设了三张八仙桌,却还是显拥挤。没上过漆的桌凳都是用了许久却没有精心保养过的,一层厚厚的深褐色包浆,摸上去油腻腻的。粗瓷的大茶壶里一股劣质醋味儿直往鼻子里窜。
这会儿正是早饭刚过的时间,饭堂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平时,这种铺子也只是下等仆役们偶尔光顾的地方。
柳夫人还第一次踏进这种饭馆,便被这里面散发的油烟气熏得直捂鼻子。她寻了个冲门的角落坐下。
那老板娘看了她的模样,便撇撇嘴,上前道:“这位妹妹,这小店本小利薄,不赊账的。”
闻言,一旁的石竹忙从袖笼里翻出一只钱袋,在老板娘眼前晃了晃:“看到没,我们有钱,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