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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老了时,才会变老。”马空群说。“这么说,你心里还觉得自己很年轻?”“关东万马堂,如日中天的声名,多少人靠它在支撑着,我能觉得老吗?”马空群忽然叹了口气:“我能老吗?”“可是我好像记得,十年前,‘关东万马堂’就已经被毁了。”萧别离注视着他:“怎么今日又出现了呢?”马空群那平和的眼睛忽然射出了厉光,直盯着萧别离:“萧老弟,十年没见,你怎么也信起那些江湖传言?”“江湖传言?”萧别离迎着他眼中的厉光。“唯有小人才会造谣。”“哦?”萧别离说:“那么也唯有小人才会听信谣言?”萧别离也笑了:“这才糟糕,正人君子说起谎话来,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偶而一二,也无伤大雅。”马空群笑着说:“你说是吗?”“可一不可二。”萧别离说:“这种事怎么可能尝试第二次呢?”“幸好我还知道,你这个人从来也不喜欢尝试第二次的。”马空群等自己的笑声稍微小了些时,又接着说:“‘天涯若比邻’,这句话我觉得并不能用在我们身上。”“哦?”萧别离问:“怎么说?”“我们住得那么近,又是生死之交,你都能十年忍心不来看我,这句话你又怎么能叫我服呢?”马空群又笑了。萧别离忽然仰头长叹了一声。马空群不明白他为何此时叹了这么一声,所以就问:“萧老弟为何忽然叹了这么一口气?”“十年的岁月虽然未曾让你苍老,可是却令你得了健忘症。”“健忘症?”马空群一脸疑惑。萧别离忽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马老板竟然忘了我的双腿是残废的。”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马空群,又说:“我双腿如能健步如飞的话,定然会来拜访马老板了。”马空群当然听得懂他话的意思,所以他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之后,马上笑了起来。“萧老弟既然已有怪罪之意,我怎么又能不闻弦而知雅意呢?该罚,该罚。”马空群笑着说:“今天就让我好好罚个够。”“讲罚我不敢。”萧别离笑了:“十年未曾好好喝过酒了,今天我俩就喝个够吧!”五踩着昨夜的露珠,想起今天清晨和苏明明的对话,叶开不由得笑了。“现在天已微微亮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苏明明对着叶开说。“请你用单数,不要用双数。”叶开笑着说。“单数?双数?”苏明明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不是我们。”叶开说。“我?”苏明明总算懂了他的意思了:“你想一个人去?”“不是想,是肯定的。”叶开说:“这又不是去逛市集,人多热闹。”“就因为危险,所以才要两个人去,才好有个照应呀!”苏明明说:“况且金鱼昨夜说不定已去了‘猴园’,那我就更有责任去找她。”“那你就更不应该去。”“为什么?”“如果‘猴园’的人拿金鱼来威胁你,你怎么办?”叶开说。“我……”“我就不同了。”叶开笑了:“我的心有时就跟铁做的一样,该硬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心软的。”“可是你一个人去,万一有什么危险呢?”苏明明关心地看着他。“不会有危险的。”叶开说:“因为我是登门拜访的。”“登门拜访?”“是的。”叶开说:“与其翻墙而入,不如堂堂皇皇地从大门进去。”露水虽然已浸湿了叶开的鞋子,但是他却无所谓,因为从这里他已看见了“猴园”的大门了。天晴。叶开走到“猴园”的大门前,才发现围墙很高,大约有五六个人高,本来锁着的大门,现在却是开着的。从外面看进去,可以看到庭院里有一道九曲桥,桥下的流水迎着阳光在闪着金光。桥尽头外有个小小的八角亭,亭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下棋。虽然远远地看不清楚这两个人的脸,可是从装扮上,叶开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是追风叟和月婆婆。月婆婆一只手支着额,另一只手捏着个棋子,迟迟未放下去,似乎正在苦思棋路。追风叟笑嘻嘻地看着她,面上带着得意之色,而且还夹带着“看你怎么下这步棋”的神情。看见这两个人,叶开的嘴角又露出了笑意,他大步地走入,走过大门,神情悠闲地走上九曲桥,走向那八角亭。风吹木叶,流水呜咽,花香飘飘,天地间一片安祥静寂。追风叟和月婆婆的神情也是那么悠闲自得,但叶开一走近他们身旁时,就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逼人的锐气,就仿佛走近了两柄出鞘的利剑似的。——神兵利器,必有锐气,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身上也必定会带着这种锐气。月婆婆手里拈着个棋子,正沉吟未决,追风叟右手举杯,慢慢地啜着杯中酒,看他的神情,棋力显然比那月婆婆高出了许多。这杯酒喝完了,月婆婆的棋子还未落下,追风叟突然抬头瞧了瞧叶开,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点了点石桌上一只形式奇怪的酒壶。——这意思谁都不会不明白,他是要叶开为他斟酒。“我凭什么要替你倒酒?”若是换了别人,纵然不破口大骂,只怕也将掉头不顾而去,但叶开却不动声色,居然真的拿起了酒壶。壶虽已拿起,酒却未倒出。叶开慢慢地将壶嘴对着酒杯,他只要将酒壶再偏斜一分,酒就倾入杯中,但他却偏偏再也一动不动了。追风叟的手也停顿在空中,等着。叶开不动,他也不动。月婆婆手里拈着棋子,突然也不动了。这三个人就仿佛突然都被某种神秘的魔法定住,被魔法夺去了生命,变成了“死”的人一样。天地间也突然都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都变成了“死”的。
第六章卖鸡蛋的老太婆
一壶已斜,酒未倒出。杯在手,停顿空中。手拈棋,迟迟未落。二庭园深深,深几许?园中有松竹、花草、小桥、流水、假山、亭阁,花木问甚至还有黄大白兔、仙鹤驯鹿。那些驯鹿、白兔虽是木石所塑,但也雕塑得栩栩如生,仿佛只要一招手,他们就会跑到你面前。树是青的,花是香的,“猴园”里的庭园竟然是如此的优美祥和,如此的令人心旷神怡,散发出诱人的气息。但是却看不到一只猴子。大的、小的、老的、年轻的、公猴、母猴,不管什么样的猴子,叶开连一只也没有看到。在他还没有踏入大门时,他早就发觉这一点了,不但猴子没有看到,连猴子的“吱吱”叫声也没有听见了。“猴园”里没有猴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八角亭里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日已当中了。三个多时辰已过去了,叶开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动,连指尖也没有动,每个人的手都稳如磐石。地上的影子又渐渐由短而长。日已偏西。叶开的手只要稍有颤抖,酒便倾出,但三个时辰又过去了,他的手还是如磐石般动也不动。追风叟的神情本来很安祥,目中本来还带着一丝讥诮之意,但现在却已渐渐有了变化,变得有些惊异,有些不耐。他自然不知道叶开的苦处。叶开只觉得手里的酒壶越来越重,似已变得重逾千斤,手臂由酸而麻,由麻而疼,疼得宛如被千万根针在刺着。他的头皮也犹如针刺,汗已湿透了衣裳,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忍耐着,尽力使自己心里不去想这件事。因为他知道现在绝不能动。他们全身虽然都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比用最锋利的刀剑搏斗还要险恶。壶中的酒若流出,叶开的血只怕也要流出来。这是一场内力、定力、体力和耐力的决斗。这是一场绝对静止的决斗,所以这也是一场空前未有的决斗。叶开虽然早就在万马堂的迎宾处和追风叟他们比过一次“无形的交手”,但那一战绝对比不上这一战。这一场决斗由上午开始,直到黄昏,己延续了将近六个时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过来瞧一瞧。难道这么大的“猴园”只住了追风叟和月婆婆两个人而已?或是住在这里的人,只关心自己而已,别人无论在干什么,无论是死是活,都绝不会有人关心的。暮色四合。八角亭后的大厅中已不知何时亮起了灯火,走廊上的宫纱灯笼也不知何时被何人点燃了。灯光自远处照过来,照在追风叟的脸上,他脸色苍白,眼角的肌肉已在轻微地跳动,但他的手还是稳如磐石。叶开几乎已气馁,几乎已要崩溃了,他的信心已开始动摇,手也将开始动摇,他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但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月婆婆手里拈着的棋子突然射出,“当”的一声,酒壶的壶嘴如被刀削般落下、跌碎。壶嘴断,酒涌出,入酒杯。酒杯已满,追风叟手缩回,慢慢地啜着杯中酒,再也没有看叶开一眼。叶开慢慢地放下酒壶,慢慢地走出八角亭,走上曲桥,微微抬头,夜色苍茫。灯光已满院。他站在桥头,凝注着庭院深处的一盏纱灯,久久未举步,他从来也未发现,灯光竟是如此柔和,如此亲切。——能活着,毕竟不是件坏事。只有经历过死亡恐惧的人,才知道生命之可贵。三叶开缓缓地回过头看向八角亭,亭里的追风叟和月婆婆已不知何时离去了,只留下了一盘残棋。整座庭园只剩下叶开一人,和那永远不断的流水声。今夕有星有月。月色朦胧,将叶开的身影投射在桥下的水面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光中粼粼晃动着。这时他忽然发觉有人走上了曲桥,他一回过头就看见有一个人向他走了过来。一个非常有规矩的人,走路的样子规规矩矩,穿的衣服规规矩矩,言语神态也规规矩矩,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让人觉得过份。——名门世家中的仆役总管,历史悠久的酒楼店铺中的掌柜,通常都是这种人。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小厮学徒出身,从小就受到别人无法想象的严格训练,历尽艰苦才爬升到现在这种地位,所以他们绝不会做出任何一件逾越规矩的事,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讨厌。这么样的一个人,规规矩矩地向叶开走过来,向叶开微笑行礼。“小人赵刚。”他说:“赵钱孙李的赵,刚起床的刚。”赵刚的微笑和态度虽然恭谨有礼,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谄媚的感觉,他说:“玉老爷特地要小人来迎候您的大驾。”“王老爷?”叶开说:“王老先生?”“是。”“你知道我要来?”叶开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小人知道。”赵刚说:“大爷是叶开叶大侠。”他向叶开微微一笑,然后侧开身子,又说:“请,王老爷在大厅恭候。”大厅就在庭园最深处,也就是灯火最亮的那一间。叶开微笑举步,走过赵刚,走向灯火辉煌处,也走入了他那不可知的“未来”。天还未黑时,风铃就已在厨房里开始忙碌做晚饭的事了。炊烟冉冉地从烟囱里冒出,白色的烟雾伴着灰蒙蒙的天色,更衬出这山中小木屋的温馨气氛。傅红雪就坐在院子中木椅上,那双漆黑却又带着无边寂寞的眸子正凝注着厨房里忙碌的风铃。恬静的日子,贤淑美丽的妻子,温暖的家庭,就正是每个浪子所向往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个辛勤的佃户,一大早就出去做工,到了傍晚时,带着一身泥土和疲累回来了。一个贤淑的妻子,早已用她纤弱柔和的手,为他炒好了几样菜,温热了一壶酒,然后陪着他吃饭,甚至陪他喝个一两杯。这是多么甜蜜快乐的生活。——只可惜这种生活都如星辰般的距离浪子们好远、好远。远得都让浪子们忘了有这种生活的存在。如果这个正在厨房里炒菜煮饭的人是傅红雪心爱的人,如果这个山中小居正是他们甜蜜快乐的窝,那么傅红雪是否愿意过这种日子呢?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傅红雪自己都无法回答——不是无法,而是不愿去想这个问题,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所以他很快地将目光收回,转头看挂在屋檐下的那串正在“叮当”响的风铃。这串凤铃是“风铃”挂上去的。山风随着暮色而来,吹响了风铃,也带来了厨房里的阵阵饭香。又该吃晚饭了,一天又快过去了,然后又是“明天”的到来。“明天”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日子呢?这也是浪子们所不敢想的事。过一天算一天,今天有得吃,就多吃一点,今天有得喝,就多喝一点,至于“明天”,那是明天的事了。今天在豪华酒楼里吃喝玩乐,明天说不定己死在阴沟里;今天是脂粉堆中的多情郎,明天说不定是被踢出大门的醉汉;今天是挥金如上的大爷,明天说不定已成了绻伏在屋角的可怜人。——世事多变化,又有哪个人能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呢?所以做人就该珍惜“现在”,好好地把握“现在”,也唯有“现在”,才是最真实的。——不要等到失去后,才去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那段“过去”呢?四星月在天,夜色深沉。风铃将饭菜摆好后,才走出厨房,走进院子,正准备叫傅红雪吃饭时,她忽然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左手拄着根拐杖,右手提着个青布包袱,沿着山路踽踽独行,腰弯得就像是个虾米。看着这个老太婆,风铃的眉头微微皱起:“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家?”“没有。”傅红雪淡淡他说:“最近的也要在山脚下七八里外。”风铃不再问了,这时老太婆已经走到院子外,喘息着,陪着笑脸说:“两位先生太太,要不要买几个鸡蛋?”风铃忽然笑了:“鸡蛋新不新鲜?”“当然新鲜。”老太婆笑着说:“不信你摸摸看,还是热的哩。”老太婆走进院子,蹲在地上,解开青布包袱,包袱里的鸡蛋果然又大又圆,老太婆抬起了一枚鸡蛋,又笑着说:“新鲜的鸡蛋生吃最滋补,用开水冲着吃也很——。”老太婆的脸骤然扭曲,她忽然抬起手来,似乎想将手里的蛋掷出,但人已倒了下去。老太婆的人一倒地,就有条黑衣人影从山坳后窜出,三五个起落,已掠人院,什么话都不说,一把抄起了老太婆的鸡蛋包袱,远远掷出,落入了黑暗中。然后就听见了“轰”的一声,火光夹杂着树叶泥土,冲天而起。等火光消失,泥土纷落后,黑衣人才长长吐出口气:“好险。”风铃脸色己变了,似己连话都说不出,她双眼直盯着地上的老太婆。傅红雪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双冷漠的眼睛,依然冷冷地直视着黑暗中的某处。黑衣人转过身,面对着傅红雪:“阁下难道没有看出这位老太婆是什么人?”傅红雪摇摇头。黑衣人忽然压低声音说:“她就是从万马堂派来行刺阁下的。”“万马堂?”傅红雪说。“是的,我从——。”黑衣人话还未说出,身子突地一阵扭曲,脸已变形了,嘴角也流出鲜血,血一流出,就变成黑的。一看见这个情形,风铃的脸色也变了。黑衣人双手捧着肚子,人已倒下,挣扎着说:“快……快,我身上的木瓶中有解药……炔……快……。”风铃正想奔过去拿,傅红雪却一把拉住了她。黑衣人的神情更痛苦,硬声说:“求求你……快,快……再迟就来不及了……”傅红雪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解药在你身上,你自己为何不拿?”“你难道看不出他已不能动了。”风铃急着说:“我们怎能见死不救?”“是吗?”傅红雪忽然冷冷笑着:“他死不了的。”听见这话,黑衣人的脸又一阵扭曲,突然箭一般的从地上窜起,扬手打出了七点乌星。那本已死在地上的老太婆竟也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挥手,掷出了两枚鸡蛋。这一突来的变化,风铃愣了一下,但傅红雪却已冷笑了,他不但没有闪避,反而迎了上去,两枚鸡蛋忽然已到了他手里,滑人了他的衣袖。那由黑衣人打出的七点寒星,也被傅红雪的左手一挥,七颗暗器就“笃、笃”钉在刀鞘上。一击未中,老太婆凌空一个翻身,倒窜而出,可是她的人还未落定时,忽然发现傅红雪已到了她面前。老太婆虽惊却不乱,她双拳齐出,双锋贯耳地打向傅红雪的左右太阳穴。她的出手虽快,但她的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