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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大约五丈方圆的样子,光线幽暗,石壁另有一个黝黑的洞口,想来通往别处。洛剑笙正欲取出火折照明,忽然想起刚学的一个小道术。他手指轻弹,默念了一句咒诀,右手指尖便出现了一团小小的红色火焰。这是五行道术的一种,唤作“灯焰诀”,吸引附近环境中的火元力,形成一个小小火团,供照明之用。
洛剑笙手举火焰,走进那个黝黑洞口,进入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之中,在火光的照耀下,洛剑笙发现甬道中遍布参差纵横的钟乳石柱,高高低低如狼牙交错。火焰跳跃不定,壁上的黑影也变幻莫测,气氛颇为阴森诡异。
往前走了数十步,前方的甬道到了尽头,无路可走,细看石壁一侧,却又出现了一个黑暗幽深的洞口。洛剑笙又拐入这个新的甬道,如此循环往复,有如迷宫。甬道曲曲折折,时而上行,时而下行,一直走了十多条甬道,也没见到出口。
洛剑笙心中有些惶急起来。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山腹甬道中钻上这么久,确实不免心烦意乱。他隐约记得自己走来的路并无重复之处,应该不会陷入循环兜圈之中,于是一咬牙,选择了奋力前行。
大约足足走了有一个时辰,洛剑笙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走出了武当。
这条路漫长枯燥,要不是怀着重出生天的渴望,困倦交加的洛剑笙几乎快要力竭。
这时,洛剑笙隐隐听到了水声。他顿时生出了一股气力,朝着前方急奔,拐了两个弯,终于见到了前方传来一丝光亮。
当洛剑笙怀着喜悦,飞掠到光亮的来源处,甬道的尽头的时候,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发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如同一个封闭的大厅,纵横高低竟都有数百丈,一道阳光从洞窟顶部的豁口处直射进来,给洞窟带来了光明。
洛剑笙发现自己竟站在洞窟峭壁的洞口边缘,离地足有五十多丈。举目望去,类似自己所在的洞口,并不在少数,它们高低错落,分布在巨大洞窟的峭壁上。
更让洛剑笙眼睛发直的是,在这个“大厅”的底部,有一个湖泊,湖中水汽蒸腾,袅袅娜娜,如烟如霞,如梦如幻。
可惜的是,如此云蒸霞蔚的地方,并没有出现衣衫轻薄的美女,在水中嬉戏的旖旎美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巨吼,水中竟然现出一条身躯颀长的巨蛇。只见它浑身鳞片成金黄色,脑袋处还长了一对峥嵘的银角,仅露出水面的一截身体已长达十多丈,仪态矫健,顾盼生威。
不知何故,它在水中翻腾着,张开巨口,吐出一颗金色的圆球,冉冉升起。
那颗金色圆球散发着隐隐的威压,在空中旋转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刹那间将整个洞窟照得透亮,连头顶的阳光也随之黯然失色。
洛剑笙早就屏住了呼吸,藏在洞口的阴影里。这个时候,被这样的怪物发现,可绝对不是好玩的事。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顿生。
两道剑光从对面的峭壁上的某个洞口,飞射而出,一道直取金色巨蛇的头颅,一道飞往巨蛇的七寸。这两道剑光速度之快,光华之盛,威力之巨,以洛剑笙不算高明的眼力,也能看得出,明显远在谢子轩及那三名龙虎山道士的飞剑之上。
金色巨蛇立刻发现了异状,它巨吼一声,身躯扭动,绽放出一层金黄色的光辉,刺向七寸的飞剑撞在黄光上,被飞弹而回,而那柄射向头颅的飞剑,更是竟然一口被巨蛇咬在口中,嗡嗡作响。
“一起出手!”
远处传来一声清叱,这回又是十多道剑光及法宝的光华飞袭巨蛇周身,而一个白色网状物体已悄悄升空,飞向半空中那颗金色圆球,竟将圆球网在其中。
巨蛇一见,更为暴怒,它发出一声闷吼,咔哒一声,竟将口中飞剑咬碎。吐掉飞剑残片,它对着那颗圆球奋力一吸。
圆球撞击着白色巨网,迸射着灿烂火花,但始终无法破网而出。
而此刻,十多道剑光及法宝的光华已尽数击在巨蛇身上,虽然无法破开它的护身黄光,但也将巨蛇撞得身体巨晃。一柄白色玉尺更神不知鬼不觉的凌空出现在巨蛇头颅附近,狠狠敲击在巨蛇鼻梁上。
巨蛇惨吼一声,吐出一口金黄色的血液。
就在这巨蛇受伤的瞬间,那颗圆球已被白色大网拉动了数十丈,朝着对面峭壁飞去。
巨蛇见状,竟从水中一跃而起,冲着圆球飞去。
“组太极剑阵!”
四道剑光飞出,组成一个阴阳太极图,拦在了巨蛇面前。在巨蛇雷霆万钧的一撞之下,竟只是震颤抖动,没有退缩一步。倒是巨蛇被震退数十丈,模样狼狈,似乎受伤不轻。
眼见那金色圆球就要被白色大网拖曳至对面峭壁的某个洞中,这时,异变再生。
“破!”一道蓝色光华在白色大网边缘爆开,竟将先前坚韧无比的网炸出一个缺口,那颗金色圆球立刻乘机脱离束缚,在空中一个盘旋,朝着巨蛇飞去,眼看就要被巨蛇吞入腹中。
“不好!”对面传来几声惊呼。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然凌空出现在圆球附近,只见黑影伸出手臂,竟空手将那颗西瓜大的圆球抓在手中,然后凭空消失在原地,再一次出现已是在数十丈之外,那颗金色圆球已经不知被他藏到了哪里。
第四章 赤发魔尊
“哈哈!还是落到本教主的手里!”那人浮空而立,哈哈大笑,声音有些苍老。他面目看不清楚,头发尽赤,身着一身锦衣,庄严华美,不怒自威。
“天哪,竟然是赤发魔尊!”
“啊,原来是这个老魔头!”
“卑鄙!”
对面峭壁山洞里十多名修真者已纷纷收回飞剑、法宝,连连怒喝。洛剑笙隐隐认出,对面似有谢子轩的大师兄叶欢,当日上山之时,两人曾有一面之缘。还有一些黄衣道士和青衣道士,恐怕是其他门派的修真者。
这时,那条巨蛇欲再度冲至赤发老者身旁拼命,却已有心无力。那人一掌挥出,将巨蛇震出十多丈远,他随即抛出一条黑色绳索,将巨蛇牢牢缚住,重重跌落在洞底的湖边。
“哈哈,你们武当、龙虎山、茅山自命正道,却聚众抢夺这头金银魔蛟的内丹,又是什么好东西吗?!”赤发老者面对十多名修真者,浑然不惧,仰天长笑。
“这魔头道行高深,听说已经有合体期修为,恐怕不好对付啊!”
“怕什么,大家一起出手,还怕灭不了这个魔头?”有人高声建议道。
“嘿嘿,你们除了群殴,还有什么能耐?不过,老夫今天却没兴趣和你们这些小辈玩,恕不奉陪了。”赤发老者还没等对面的修真者祭出飞剑,组成群殴之势,便身形凭空消失,脱离了战场。更神奇的,连那头金银魔蛟也不见了踪影。
“靠,就这么让老魔头跑了?”一胖乎乎的道士忿忿道。“我们有四名出窍期的高手、七八名灵寂期和元婴期的高手,难道都干不过他吗?”
“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合体期高手啊!凭人家的能耐,真要对付我们,就象捏死几只蚂蚁似的容易,到时候恐怕没几个能逃得掉,你百分百是属于要挂掉的那一拨!”这个人头脑比较清醒。
“靠,那就算了。只是,今天我们龙虎山、茅山、武当算是栽得惨了,竟然让人捡了便宜!”
“是啊,我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刚才那场鏖战,洛剑笙看得惊心动魄,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那赤发老者离去之时,洛剑笙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笑声:“嘻嘻,又见到你了,书呆子”他猛然一惊,回首四顾,却没见着任何佳人的踪迹。
对面峭壁洞中的居首的几名修真者,神色颇为复杂。其中一名黄色道袍的道人面色阴沉,道:“好一个老魔头,竟来欺负我们这些后辈!实在可恨!!”
“少掌门,请息怒!我们得赶紧回禀掌门真人,调集好手围剿那魔头,料想他也决计嚣张不了多久!”说话的正是先前的那胖道士。
“也是,要不是老爹他们没来,也轮不到那魔头如此嚣张!”那位少掌门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那少掌门大喝一声:“谁?谁在对面?”话音未落,几道剑光掠起,已有数人踩着飞剑朝着对面的山洞电驰而去。
原来,洛剑笙见事情已了,正准备撤退,却不小心踢到了洞中的一块石子。刚才众人的精力全部集中在金银魔蛟和赤发老者身上,洛剑笙又屏息噤声,未曾引起注意。可此刻搞出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对面这些修真者的耳目。
洛剑笙听到对面那声大喝,心知不妙,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三名修真者已经御剑飞至,杀气腾腾,一个身穿黄袍的胖乎乎的龙虎山道士神色不善的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窥视?”
幸好,其中一人正是洛剑笙的老相识叶欢。
洛剑笙忙道:“叶大哥,我是洛剑笙啊!我是从玉瀑潭瀑布后的洞里进来,在甬道里迷了路,无意中走到了这里。”
“冲着他在此偷窥这么久,我看他多半是个变态,哦不,是个奸细!”穿黄袍的胖道士发表观点道。
“十分同意!”一青衣道人点头称是。
叶欢自然认出了洛剑笙,他微笑道:“这位小兄弟我认识,他是我师弟的朋友,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行,不能放走他。今天老魔头为什么会这么凑巧过来插上一手,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我看不能轻易放走这个人,还是带给师尊们,请他们定夺!”胖道士警惕心很高。
叶欢无奈的点点头,道:“此事牵涉太大,只好先委屈一下小兄弟了!”说罢,手一拂。洛剑笙促不及防,顿觉浑身经脉被制,无法动弹。身体更腾空而起,竟被叶欢提在手中。
三人将洛剑笙带回。十多双目光齐齐集中在洛剑笙的身上。
洛剑笙的禁制已被解开,然而此刻,却是洛剑笙生平最为尴尬的时候。好在他心中无鬼,倒也不惧,坦然面对众人。
叶欢身边还站着三名武当弟子,服饰与穿黄衣道袍的龙虎山弟子、穿青衣的茅山弟子不一样。其中有一名少女,容貌相当俏丽,只是神情有些冷傲。
那龙虎山的少掌门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偷窥?”
洛剑笙便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个洞窟的过程。那少掌门阴沉着脸,道:“你是何人门下?”
洛剑笙实话实说道:“我没有师父。”谁料这个回答令场中一片哗然。
“没有师父,你能进入旋照期?分明是胡说!”那少掌门厉色道。
“我是拿了一本书自学的”洛剑笙解释道。
“哈哈,自学?你以为你是天才啊?”
“是啊,这小子和那老魔头一起出现,偷窥我们的除蛟行动,说起师承还支支吾吾,委实可疑。不能这么放过他,先监禁起来再说!”先前那胖道士附和道。
“慧真师弟,你说得对,叶兄,就麻烦你们关他一段时间,等审问清楚再说!”龙虎山少掌门道。
“你们不能这么做!”洛剑笙听着听着就火了。他觉得这些修真者简直就是在仗势欺人,自己只不过适逢其会,偶然撞见了他们的一次未遂的聚众行凶,便要因此失去自由,实在太荒谬了。
叶欢上前一步,道:“这位小兄弟与我有一面之缘,他年纪尚幼,仅仅因为我们的怀疑便扣留他,未免有失草率”
“草率?叶欢,你忍你很久了!你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上面会怎么处置我们吗,你还敢说草率?慧真,你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哼!可疑人等一个也不能放过!”那少掌门闻言翻了脸,一甩衣袖,便欲转身而去。
那叫慧真的胖道士上来就想封洛剑笙的禁制,这回洛剑笙想也不想,身体一晃,闪出数丈之外,便欲夺路而走。他知道论修为,这里的修真者随便哪一个都稳在自己之上,收拾他轻而易举。不过,叫他就这么束手就擒,他却绝对心有不甘!
“嘿嘿,还敢跑?”慧真看到眼前的猎物居然敢逃跑,顿时眼睛发亮,来了精神,他打算玩一个猫捉戏耗子的游戏。
第五章 两只地鼠
洛剑笙默念“缩地诀”和“疾风诀”,一瞬间将自己的速度提升至最佳,身形如电,已抢在众人面前,冲进了甬道深处。慧真紧跟其后,其他人见慧真修为远超那个少年,便均未出手相助。
甬道狭窄,少年的心中被惊怒和恐惧的情绪同时占据着,他在幽暗中奋力急奔,身后回荡着慧真放肆的笑声,似乎就形影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无论如何也无法甩脱。
他在甬道中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出口,冲出洞外,看见了天日。
这一处出口是在一个峡谷中,不远处有一片树林。
洛剑笙不加思索,立时朝着树林跃去。
果然,他刚刚跃出数十丈,那胖道士便从身后的洞中窜了出来。而且一出洞,便得意洋洋的唤出了飞剑。
我能跑得过一个会飞剑的家伙吗?我会不会成为几大修真门派的追捕对象?少年的心中一片混乱,但却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要我束手待毙,却是休想!
洛剑笙心中下了决断,脚下已是全力以赴。洞口离树林不远,他三步两步之间已冲进了林中。一进林中,他便又施了一个符诀,“土遁”。刚才在山洞里,附近都是石头,而且高手如云,不便施展土遁,现在显然是时候了。
洛剑笙身子猛然往下一沉,眼前一黑,已进入了土里。这个土遁虽然比较有趣,却只是一门逃命的功夫,而且距离飘逸出尘的仙人形象实在太远,洛剑笙本来兴趣不大。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边洛剑笙毅然朝地下钻去,那边的那个慧真道士,却忽然之间失去了目标。他眼见洛剑笙进入了树林,原本打算在树林上空跟上一段,拿飞剑吓唬他一番,再擒下他交差,却没想到,洛剑笙刚一进树林,便失去了踪影。
“不好,这小子肯定是用土遁跑了。”慧真不笨,脑筋一转,立时想到了原因。他本来已用气机锁定洛剑笙,并不怕他溜掉,可是洛剑笙一旦钻进土里,浓厚的土系气息却大大的影响了他的气机感应。
慧真原本是想玩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没想到洛剑笙真的当起了地耗子,让他大感头痛。
慧真的修为已至灵寂中期,境界实在是高出少年太多。但土遁却是一项比较难以防范的逃跑道术,除非也用土遁钻入土里,才能追回失去的感应。又或者他有特殊的追踪法宝,或者他的修为已到了出窍期以上,能将一个大范围内的土地固化,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从地下逃之夭夭了。
后面那两种可能慧真都无法办到,不过土遁他还是学过的。
想到追丢少年的可能后果,无奈之下,慧真只好抛下脸面,一咬牙钻进了土里,也当起了地鼠。
※※※
土遁术的奇妙之处是,可以将泥土变成象水一样的介质,而身体还可以直接呼吸周身泥土中的空气。
洛剑笙虽然在学习土遁时施展过几次,可是这种远距离的逃跑却绝对是第一次。他下地之前勉强辨认了一个方向,但下了地之后,才发现地下世界的复杂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先前在山腹甬道中行军许久的洛剑笙,虽然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但也能大概知道,这里应该是距离武当不远的某山区。山区果然少不了石头,地下时不时出现的岩石犹如水中的暗礁,一不小心就得撞个头破血流,而田鼠筑就的地洞、古树纠缠的树根、纵横交错的地下水脉,亦成为他土遁时的干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