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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那玉壁亮起一道眩目的白光,令人无法直视。片刻过后,那光芒四散开来,再看时,玉壁前已站了一男两女。男子生得俊逸不群,两名女子更是娇美异常,或艳如夏花,或静若秋叶,各有丰姿不同。这三人正是从太虚幻境归来的洛剑笙、慕容星彩、楚含嫣。
“到了!此地便是我西昆仑玄天宫!”楚含嫣道。
洛剑笙感觉立足之处,明明是坚实的土地,可望过去却是翻腾的云海,不由啧啧称奇。再抬眼四顾,发现这玄天宫的大殿宽阔无比,竟有数里方圆,殿中除了身后玉壁及四根盘龙玉柱之外,别无他物,云海烟波尽处,隐隐可见高逾百丈的宫殿墙壁,与头顶穹隆连成一体,极为壮观。
楚含嫣手指间光芒一闪,现出一片符诀,她神色微动,对二人道:“师尊已知晓我回来了,唤我晋见。星彩姐、剑笙,一起去吧!”
“好!”两人祭出飞剑、法宝,跟着脚踩红绫的楚含嫣,往殿外飞去。
洛剑笙伤势初愈,真元大损,不足原先五分之一,此刻只是勉力维持着飞行。好在两位佳人心中有数,都飞得不急不徐,悠悠出了玄天宫,来到了天珠峰上。
来到宫外,洛剑笙、慕容星彩二人方才确信自己回到了人间。放眼望去,却见巍巍昆仑苍茫起伏,雪峰连绵无尽,天空湛蓝,阳光金红,染了一个又一个峰头,煞是好看。
慕容星彩以前所住的东昆仑和小昆仑均是雪域,对此等景象并不陌生,而洛剑笙乃江南人士,却是首次得见,自然新奇不已。他深吸一口气,却发现这里空气相当稀薄,且透着凛凛寒意。
洛剑笙一边惊叹于眼前景色之美,一边又暗自称奇:为何要选择此等寒荒之所作为修行之地?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答案。三人飞至一座山峰的山腰,发现景象忽然大变,原先白雪皑皑的山体一下子披上了绿色裙裳,山间谷中,竟遍地奇草异木,到处鸟语花香,空气中灵气之浓厚,较之武当犹有过之。
正在惊叹,忽然前方一道剑光横空飞掠而来,一青衣青年衣袂飘飘,立于剑上,喜道:“含嫣,你回来了!?”
那青年玉面星目,外形出色,他目光热切,露出喜色,紧紧盯在楚含嫣身上,片刻后似才发现了她身旁的洛剑笙、慕容星彩。看到慕容星彩,他眼中明显一亮,可目光扫过洛剑笙时,他却几不可察的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两位是谁?”
楚含嫣面色不改,淡淡道:“他们是师尊让我请来的客人,我正带他们去晋见。”
那青年笑容一滞,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吧!”
三人从青年身边越过。
“那人是谁?”洛剑笙感觉到了此人隐隐透出的敌意,不禁问道。
“那是我的一个师兄,叫丁冕。”
“他好像对你很有意思啊!”慕容星彩笑道。
楚含嫣淡淡一笑,却不作答。
片刻之后,三人终于踏入了天机峰奈何宫,昆仑派掌门的驻地。
这奈何宫较之玄天宫小了许多,却更为古雅幽静,只见一白眉银须,仙风道骨的老道,正于蒲团上闭目凝神。
慕容星彩心知此人是极少数和师尊、师公保持着良好关系的正道修真人士,当下不敢怠慢,拉着洛剑笙就欲上前施礼。
正在这时,玉矶真人睁开了眼睛,笑道:“不必客套,玉矶子欢迎两位施主!”
“晚辈紫霄圣母门下慕容星彩,见过前辈!”
“原来是紫霄的弟子,怪不得”玉矶真人面带微笑,打量着慕容星彩,缓缓点头。随后,他将目光放在洛剑笙身上,眼神变得热切起来,让洛剑笙感到受宠若惊。
“小施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洛剑笙大吃一惊,“前辈认识小子?”
“非也。但贫道对于你的存在,却也略知一二。不然也不会派小徒去太虚寻你。”
“我?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而已,不知前辈为何知道我的存在?”
“不,你还没有认识自己的重要性。”玉矶真人缓缓道。
“那我究竟是谁?”
“时候未到,不可说,不可说。”玉矶真人摇了摇头。
洛剑笙听得一头雾水,正要继续相询,可玉矶真人忽然容色一变,露出肃然之色。他开口道:“两位施主,贫道临时有事,今日恐怕无暇陪两位说话了。含嫣,你先带两位施主下去休息。”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玉矶真人原本一脸淡然从容的面容忽然变得紧张而肃然,尽管疑惑丛生也不敢多问,跟随着楚含嫣,匆匆出了奈何宫。
洛剑笙郁闷道:“含嫣,你师父比你还会卖关子呢!”
楚含嫣笑而不答。
慕容星彩却忽然驻足,道:“含嫣,多谢你和令师的援救之恩,请转告令师,我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先行告辞了。不过,剑笙身体未复,还请妹妹你代为照料!”
“什么?星彩姐,你不能”楚含嫣还没来得及答话,洛剑笙已经急了,想到她很可能一个人去找心机深沉的欧阳燕寻仇,他怎么放心得下?
慕容星彩伸出一根葱葱玉指,轻轻按在少年的唇上,眼波有如春水,柔声道:“剑笙,别急,听姐姐把话说完。姐姐不得不走,我必须去师尊那里,将事情原委道个清楚,以免那个贱人继续欺骗师尊你放心,姐姐不会放下你不管,更不会鲁莽的就此去找欧阳燕寻仇。你真元未复,不宜长途赶路,还是静心留在此地修养。听话,好吗?”
楚含嫣玉面飞红,飞离数十丈,转过脸去,遥望着茫茫雪峰。
“可是”洛剑笙心中大乱,脸涨得通红,紧紧抓住她的素手,急得说不出话来,生怕一松手,她便立刻消失不见。
慕容星彩一见少年的神情,心中更是纷乱异常,她竭力压抑着离别的酸楚,微笑道:“小傻蛋,又不是生离死别,这么紧张干吗?你好好在这里修炼,等修为尽复之后,再去小昆仑找姐姐不迟,好么?”
洛剑笙迟疑的问:“小昆仑在哪?”
“此地向东南飞两千里,有一片冰峰雪岭,那里是大河的发源之地,高原上的藏人又叫它巴颜喀拉。这片玉牌中,记有华夏大地的山川地形,到时候,你照着地图去找就好了。”
慕容星彩抽出玉手,将一片玉牌放在洛剑笙手中,想了一下,又从胸前取下一个玉坠,给洛剑笙挂在颈间。“这个玉坠跟随了我二十年,对修炼有一些帮助,就送给你吧,想我的时候,就摸一摸它好了。”
洛剑笙心中挣扎,再度抓紧佳人的手,点了点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慕容星彩咬了咬嘴唇,眼波一片迷蒙,温柔醉人,她柔声道:“小傻蛋,你多保重自己,在西昆仑,可不要再偷看女孩子洗澡了!”说罢,将柔软如花的红唇,轻轻压在了少年的唇上。
洛剑笙脑中依次掠过初见时那香艳旖旎的一幕,那碧蓝海水中的迷乱记忆,昏迷十多个日夜中的朦胧感受,心中一片迷茫。他蓦然发现,眼前的玉人对自己竟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难以忍受片刻的分离。感受着那湿润的樱唇,灵动的丁香,他的脑中一片混沌,一时间竟无法呼吸。
那香甜的唇瓣倏然离去,纤纤素手也从自己手中抽离,耳中听到慕容星彩的笑声,她彩裙飘飞,霓裳旋舞,瞬息间已到了数十丈之外。百媚丛生,御风而行,迅即化作天边一抹残影。
洛剑笙追出数百丈,却只见云雾缭绕,雪峰静立,默然无语,哪里还有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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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情之难料
脖颈间的玉坠晶莹剔透,上面还存留着佳人的香气和体温,洛剑笙轻轻抚摸着,心中仍是一片迷茫。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离别竟是如此令人神伤。
心念微动,一个白衣素裙的丽人已出现在近前,容光清丽,正是楚含嫣。她神情淡然的注视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道:“还在难过么?”洛剑笙面色一红,道:“哪有?”楚含嫣道:“不承认么?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说着,悠然一叹,道:“不知星彩姐为何走得如此匆忙?”
说完身畔寂然无声,回看之时,才发现少年的目光再度随着雪峰间的缥缈云雾,飞向远方,却连自己的疑问,都恍若未闻。
天机峰奈何宫后殿密室之中,彩光变幻,缤纷迷离,却是从悬在半空中的一个圆盘上绽放而出的,仔细看去,这斑驳的光线俨然分成十二色,投射在密室的穹顶上。被彩光合围的一片圆形穹顶中,竟依次现出日月星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密室中,仙风道骨的玉矶真人正一脸肃然,屏息静气,手按指诀,牵引着绚丽彩光,口中清叱一声:“现!”
刹那间,那片圆形穹顶中的日月星辰遽然消隐,呈现出的却是一片茫茫白雾,看不清任何事物。
玉矶真人注视那片白雾半晌,默然无语,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
洛剑笙住在西昆仑天灵峰,紧邻楚含嫣所住的天音峰。几个月来,他日夜潜心修炼,进境极是飞速。他遭受天雷洗礼而大难不死,于火焰灰烬中涅槃重生,全身经脉和肉身得以再度重塑,较之以往又强韧了许多。加之,西昆仑的灵气极为充足,楚含嫣还时不时托小丫鬟送一些仙丹灵药过来,经几个月的苦修,他不仅真元尽复,而且更有了新的进境。丹田处的金丹日渐凝重,光芒耀眼,而飞剑冰舞也活跃异常,围绕金丹飞速运行,快得根本无法捕捉它的轨迹。
终于在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他浑身经脉中真元狂涌,丹田处的金丹膨胀至拳头大小,然后轰然碎裂。他顿觉眼前一黑,身体被一团耀眼之极的金光吞没。破碎的金丹能量夹裹着真元,行遍他的全身,让他犹如置身洪炉之中,炽热剧痛中却带着酣畅无比的快意。金光四射中,无数能量碎片回归他的丹田,旋转聚合,凝结出一个圆润的婴儿之躯。
这一夜,他终于碎丹成婴。清醒过来的洛剑笙,惊喜不已的凝视着这个憨态可掬的婴儿,心念动处,元婴手舞足蹈起来。飞剑冰舞应声飞入手中,摆了一个酷酷的造型。洛剑笙狂喜之中,又掺杂着些许酸楚,情绪涌动,他恨不得立刻踏上飞剑,飞至千里之外,寻找佳人的芳踪。
半晌之后,他方才平静下来。下了决定,明日一早便去和楚含嫣与玉矶真人辞行。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进室内的时候,洛剑笙睁开了眼睛,他轻轻跃下床榻,推门而出。只见,整个西昆仑群峰均沐浴在一片晨曦之中,光线变幻莫测,美丽异常。
天音峰是昆仑掌门一脉的聚居地。而楚含嫣住在天音峰一处幽静的崖壁上,屋舍名字唤作“仙音居”。洛剑笙仅是初来昆仑之时经过那里,并未入内。这几个月来,他更是从未踏足这里一步。而楚含嫣虽常唤人送灵药过去,可本人并未现身。说起来,他和她竟有几个月未曾见面了。
不觉间,他已飞至仙音居门外。几间玲珑精致的屋舍掩映在一片花丛之中,在晨曦中显得静谧异常,唯有一缕琴音悠悠缭绕,婉转动人。洛剑笙正欲出声,琴音忽然乱了一下,发出几声不和谐的声音后,便铮的一声嘎然而止,隐约听得屋舍中有语声传来。
他心中疑惑,凝神听取,发现却是一个男声:“含嫣!今天我约你你又推辞,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呵呵,我知道了,你心里一定是惦着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几日前,香菱那丫头说你竟然将师尊的宝贝上元丹送给他!”
“那是师尊之令。他于本派极有渊源,师尊命我全力助他。”这是楚含嫣的声音。
“好!好!好!你让香菱送东西给他也就算了,可为何你还三天两头悄悄飞至天灵峰看他?”
“丁冕!你你竟然监视我?!”楚含嫣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起来。
“含嫣!你是师尊最钟爱的女弟子,而我很可能是掌门接班人,我们虽不是青梅竹马,可也相处了近十年,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怎么能偷偷去喜欢那小子?”丁冕的声音越提越高。
“丁冕!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
“哈哈,我无权干涉?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揍一顿,让他知道你楚含嫣是我的!”丁冕怒极反笑。
“丁冕!你敢!?”
洛剑笙脑中一片混乱,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不知所措。含嫣竟然在悄悄喜欢我?这是真的吗?诸般回忆潮水般的涌入他意识之海,空谷幽兰般的美丽身影,莫名的亲切和熟悉,对她辛苦照料的由衷感激,那一份朦胧的感觉忽然间清晰起来。一刹那,他既惊又喜,更多的是一份困惑和茫然,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身在梦中。
正在这时,只听门扉响动,愕然望去,正好与推门而出的丁冕目光相撞。
“是你这小子!嘿嘿!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丁冕先是一惊,继而嘿嘿冷笑,当即祭出一柄散发着森冷气势的银色飞剑。
洛剑笙恍若未见,他的目光已落在门口那双妙目之上,惊愕、羞涩、甜蜜、忧虑,在那秋水般的眸子中有若迷离烟波,变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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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恍若一梦
“小子,接招吧!”
“剑笙,小心!”
楚含嫣的一声惊呼,将洛剑笙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现实。他抬眼看去,发现一柄银色飞剑,夹裹着惊人气势,正朝自己迎头劈来,距离自己的面门仅有两尺之遥。
丁冕自诩为昆仑掌门下任接班人,并非信口胡吹。他是玉矶真人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修为还高过楚含嫣一筹。这一剑,他用了五成真元,毕竟师尊对这小子的袒护,他心知肚明,此刻只是含愤出手,教训他一下罢了。以他的设想,这小子即便是挡不住,应该也能避开。
不料,洛剑笙却在这关键时刻走了神。直到楚含嫣发出惊呼,才如梦初醒。丁冕瞪视着这斩下去的一剑,心中一阵懊悔。要是真的重伤了他,自己麻烦定然小不了。
将时间放慢一千倍的话,你会看到,四周的空间似乎因这一剑而凝固,院中一朵因剑气凋谢的蔷薇停止在半空,少年的白衣被剑气吹成了凝固的波浪,而这森冷的一剑,却一寸一寸,朝着少年的面门斩去。
千钧一发之间,一个曼妙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少年身侧,将他遽然撞开。
不!丁冕在心底发出一声巨吼。他清楚自己这一剑的轻重,如果不加防护的话,即便强如楚含嫣,也定然受伤不轻。
可是惊愕一个接着一个,丁冕的眼前并未出现血光迸射的一幕。一道蓝色光华在楚含嫣的头顶亮起,竟稳稳的敌住了他的飞剑。
原来,楚含嫣在与洛剑笙对视的一刻,也失了神,但她毕竟熟悉师兄的飞剑,随即醒悟过来出声示警,却为时已晚。她银牙一咬,毅然用了师门秘传的咫尺天涯诀,瞬间移至少年身侧,撞开他,想以自己的身躯代他挨上一剑。
这一刻很短暂,却又仿佛无比漫长。
她似乎感觉到了飞剑及体的刺骨森寒,她甚至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一切并未发生,她反而感觉身体一紧,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她惊慌的睁开妙目,想要挣扎,可看到的却是一双带着感激、温柔、笑意的眼睛,口鼻之中更闻到一股魔魅的男性气息。这气息是如此可亲,又是如此可恨,几个月来,正是这股气息的主人,搅得她芳心大乱,让她尝尽相思的酸楚与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