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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看到了雷声脸上的问号,武田正郎一边低着头走路,一边小声的对雷声说:“这里就是著名的顶峰圣庙——久须志神社。”
“神社?”虽然早有定论,可一听到证实,雷声还是惊呼了出来。
武田正郎用胳膊肘推了雷声一下,暗示他小声点,又凑到雷声的身边解释道:“这里确实是属于天皇系统的地方,不过这里的神官在钱和信仰之间选择了钱。”
雷声恍然大悟,在任何地方任何民族之中都会有这种为了金钱或者利益而出卖自己信仰的人,日本也毫不例外。他目光再朝前面看去,那个带路的中年人显然是这里的神职人员,他佝偻着背快步走着,仿佛没有听到武田正郎的话。
第五卷 日本风云 第十七章
很快的,中年人把他们引到了神社的后山门口子上,他用随身的钥匙打开了一扇及其不起眼的小木门,便向武田正郎深深的鞠躬,随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武田正郎刚要进门,可却发现雷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离开的中年人身上。便笑笑,站在雷声的后面说:“这个人原本是神社高层中唯一没有被我们收买的人,可惜,他的神并没有祝福他,反而让他唯一的女儿得了重病,除了投靠我们之外,他没有任何选择。”
雷声心头一震,他神色复杂的看着中年人沉重的背影在他视线里消失,雷声喃喃道:“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该做什么抉择,而是他根本没有选择。”
世事确实如此,想当初何秋水在没有选择的时候还不是出卖了一切么?这种痛,又岂是沉重两字可以形容的。
武田正郎似乎察觉到了雷声脸上悲天悯人的神情,他难得正色的叹了口气,便扯扯雷声的衣袖,催促他赶快走路。
一出神社的小门,雷声便感觉到了阵阵的冷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神社里面,还是松柏常青,绿意盎然,可仅仅是出了一扇门,天地就截然不同了。这一路上,再没有一寸绿色,唯有惨白的火山砂层和火山岩在四处分布,坚硬的积雪在人的脚下象石头一样,踢不动半分。
武田正郎在雷声的前面左窜右跳,显得灵活异常,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反倒是雷声自己,由于不常走山路,所以才走了没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大颗大颗的汗水流淌下来。
武田老头跑到了高处,才记得回过头来看看,这才发现雷声已经被远远的拉在了后面。老头子看着雷声那一步三歇的狼狈样,无奈的耸耸肩膀,便盘腿坐了下来,等着雷声赶上来。
过了好半天,雷声才手足并用的赶到了他的身旁。武田已经好整以暇的端坐着看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嘲笑着说:“雷先生,看来你的确是需要锻炼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实在是说不过去呀。”
雷声也没有力气反驳他,只得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气,左顾右盼起来,喘息了一会后便问武田正郎:“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武田老头捶捶老腿,说:“这个地方是神社的私产,由于一大片地方里有不少火山岩洞,所以被设为禁地,这个神社被我收买后,这些地方就只有我能过来了,连神社里的神官都不允许上来的,你还是第一个被我带到这里的人。”
“那我应该很荣幸了。”雷声鼓起嘴,低着头说。
武田正郎没有听懂雷声话里的意思,反而挺起了胸膛,声音宏亮的说:“雷先生,我以前对你确实有诸多怀疑,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合作伙伴了,我自然什么都不会瞒你,对于有共同利益的伙伴,我向来是信任有加的。”
雷声转头看去,武田正郎目光诚挚,向着雷声伸出了一只手。雷声顿了一下,脸上挂着笑容,也伸手与他紧紧地握了一下。两人的手,都是冰冷的。
正当雷声的手被武田拉着时,老头子忽然嘿嘿一笑,这让雷声心中一凛,可惜已经迟了,武田老头嘿呀狂吼一声,那只短短的手臂用力一拉,便让雷声失了重心朝前倾去,正晕头转向要跌倒之时,他的腰间又被另一只手抓住,也不知道怎么的衣服一紧,整个人就感觉天旋地转,竟然已经被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子给就地拔起,用力的摔了出去。
雷声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滑行着,一直到力道衰竭才横着往下摔去,在空中的他使劲一扭腰,总算是把身体给直立了起来。但人掉落下来的时候,雷声才发现在地上蓦然出现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洞穴,还在往外嘶嘶的吐着炙热的风。
雷声来不及做出反应,连声音都没出便已经掉了下去,在直立的洞穴中,他垂直的向下坠落,周围是相当浓烈的硫磺味道。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雷声已经想明白了,武田正郎并不是要暗算他,而是要把他送进这个洞穴里来。这个地方大概就是一个火山岩洞,因为平时有活动的迹象没有人敢接近,所以武田老头才会把这里拿来放置隐秘杀手。
武田正郎使用投技将雷声送入洞穴后,自己也随之跳入了那个深洞之中,任凭身体在空中自由降落了有五分钟,这才冷笑了几声,在半空之中双手伸展开,顿时,在他的两臂上射出两个晶莹的铁爪,铮!铮!两声便嵌入了洞穴两侧的火山岩里面。
这铁爪之上所系缚的似乎是弹性皮带,让他这个人往下跌落一段后又立刻牵引着向上弹去,这老头子就用这种方法在急速跌落之中安然减速,以前也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家伙身手居然也敏捷万分,很可能本身就是一个高段的忍者。
不过他停落下来后,也不着急落地,反而侧耳听起雷声的动静了,他知道这个洞穴的最底下是非常深的淤泥,所以一个高手掉落下去只会深深的陷入淤泥,而不会立刻摔死。他就是想用这个机关来给雷声一个下马威。
只可惜,他侧耳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雷声的呼救声。百般疑虑之下,他只好松开两手上的皮带,跳到淤泥之上去观察雷声的动静。
谁曾想,他才一跳下去就吓了一大跳,只见在下面原本漆黑一团的地方,现在居然隐隐有了红光,这光芒就是从雷声的手里放出来的,而雷声的人却稳稳的站在泥泞的淤泥上面,甚至连鞋都没有沾染到一点泥。
这下,武田正郎开始惊异了,虽然他以前就知道雷声他们这批人的实力相当的强,但却也没想到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可以在垂直下落的地方做出及时反应,还能如此坦然地站在那里等他。
其实雷声也知道这是武田正郎要给他下马威,所以他在快要落地的刹那间就启动了‘风神步’,以‘风神步’如此快的身法,又如何会沾染到一点泥呢,他在下面反而把武田老头子的动作看了个清楚,对于武田的实力也算有了一个初步的评价。
雷声托了托手心中的火苗,也不多做解释,悠然的看着讶异中的武田正郎。武田老头子吐出口浊气,擦擦脑门上的汗,对着雷声挥挥手,便扭转身朝着旁边的一条甬道走去。
武田正郎在泥泞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此时的雷声可比他轻松多了,几乎就是整个人飘在路上,脚都不沾一点地。走在后面的雷声趁机观察着老头子,发现他虽然在泥地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可是身体却保持了平衡稳定,丝毫因为泥足深陷而失去重心。雷声暗暗琢磨着,恐怕这个老家伙还在掩饰自己的力量。虽然雷声和武田正郎的交往已经有时日了,可一直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敢确信,自己是否真正的了解武田这只老狐狸。
所以哪怕是现在多少获得一点信任的时候,雷声也始终提醒自己要切切小心,如果一步不慎,很可能就会被人翻盘。
这个火山岩洞似乎超级复杂,里面的通道纵横交错,等走完了这段泥路,便又转进了其他的通道,这下变成了干燥发白的火山熔岩,雷声被武田带领着绕了一个弯又一个弯,起码走了二十多个岔道,也不知道这山里面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空洞,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迷宫。
两个人走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雷声已经颇不耐烦了。可武田正郎却表情慎重起来,他一把拖住雷声的手,扯着他走到了一个长宽都至少有五米左右的大圆石块旁。
雷声疑惑的去看那石块,只见这个石头和整个山洞里的颇有不同,别的地方都是空洞发白的火山岩,可眼前的这块却平滑坚硬,很象是外面比较多见的大青石,这石头贴着洞壁安置着,显然不是这里天生的,更为古怪的是,在这个石头的上面,歪歪斜斜的雕刻着一个佛家的万字符。
雷声看这石头古怪,便想凑上去好好的端详一下,却没想到那个武田老头挡在了他的前面,已经扑通的一声直挺挺的在石头面前跪了下来。
雷声被吓了一大跳,他还没见过武田正郎如此的动作呢,看他的脸上一副虔诚的样子倒不象是在装腔作势,只是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古怪,竟然值得他如此跪拜。
可恨那老头子自己下跪还不够,大概是觉得雷声在后面乱动实在是很不敬,居然就地跪着的时候,那短脚不知道怎么一钩,把雷声拌了一下,也半跪了下来。
如此一来,武田老头才满意了,他双掌摁在地面上,额头触地,语调万分虔诚的说道:“弟子武田正郎前来叩见大神,弟子又送新的‘祥人’来了,请大神不吝现身。”
武田的这番话说得很是宏亮,在整个洞穴之中都嗡嗡回荡,久久没有散去。可是话语说完,那石头却纹丝不动,一点都没有出现大神的迹象。
第五卷 日本风云 第十八章
雷声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朝青石板看了半天,看着始终没什么动静,不由噗嗤的笑出声来,他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抚摩着刚才被绊倒时撞痛的膝盖,一边嘲弄的说:“武田先生,看来你和大神的关系不怎么好啊,这么求他都不出现。”
雷声的话音才落,武田正郎就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雷声撇撇嘴,把更多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也许是觉着在雷声的面前失了面子,武田正郎有点发狠的咬紧牙关,又端正了身体,死命的朝地上磕了几个头,这几个头磕的那个响啊,简直有把地面砸个洞的危险。磕头完后,武田用更加响亮的声音喊道:“弟子这次带来了‘祥人’,请大神不吝现身。”
说完,他再度将头贴紧地面,一动都不动。雷声舔舔嘴唇,自顾自的站了起来,他刚想走上前去问老头子“祥人”是什么意思,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洞穴里却出现了异变,一种佛禅的声音在四面扬起:“嗡!!!!”这声音浑厚沉重,震颤着雷声的耳膜,一直穿越到他的心头,让他全身一重,竟不由自主地想要伏倒在地面上。
而他们面前的那块青石也突然散发出了幽幽的青光,这光芒清幽古雅,淡淡的在空中散发着。雷声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被折服,他摁灭了掌中照明的真火,整个洞穴立刻一暗,可那青光却更加明亮了,这让人宁静的光芒使雷声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嗡!嗡!的声音持续着,就当雷声快要忍受不住,几乎就要声音给压垮的时候,那大青石猛的一震,竟然吱嘎吱嘎的朝旁边挪动开来。没过多久,在原本青石的地方,就已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在这个洞口里,也依然散发着幽幽的青光,似乎这光源正在洞的里面。
折磨人的声音终于嘎然而止,雷声浑身一松,可用力太长时间,全身无力以至于脚都软了,差一点又瘫到了地上。
可武田正郎却悠然的站了起来,刚才一直跪在那里的他似乎没有受到声音的压迫,他回过头,得意的看了雷声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早就让你跪了,谁让你不跪的,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雷声吐出一口恶气,气鼓鼓的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两人进入了那个洞口,雷声才走了几步,便已经被这里面的景象给震住了。
这是一个如此大的山洞,单单目可所见的便至少有数百米的长宽,而最雄壮的是它的高度,雷声竟然一眼望不到顶。在这个山洞的里面到处飘扬着散发着青光的云彩,这些缥缈虚无的云雾时刻闪亮着,让这里亮堂堂的。再朝四边看去,这个空洞的四周高耸入云的岩壁简直就象悬崖一样巍然耸立,而且在四面的岩壁上还都各雕刻着一只大鸟,这鸟的雕像四面完全不同,看上去雕刻的手艺相当精湛,几乎是纤毫毕现,简直就象拿真的大鸟做模子一般。
才进入这地方,雷声也不愿离武田正郎太远,于是便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他们两人是朝着洞穴的深处,一团极其明亮的金色光芒走去。离那光芒越近,雷声越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檀香味道,这个地方真的是象极了一个佛家圣地所在。
才想到佛家,雷声忽然心中一动,竟失态的停了一下。不错,就是佛家!他忽然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种特别的青光了。就是在佛门寺的地室中,那个曾经放置过佛骨的玉碟就是时时刻刻散发出这种幽幽青光的。在当时,雷声离开地室时曾经专门观察过那玉碟,所以对这种青光的印象非常深刻。
雷声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目光直视前面如同阳光般四射的金光,心里开始翻腾起莫名的波浪。虽然只有这相似的青光作证,可雷声却已经预感到,这个地方恐怕和佛骨的丢失也有莫大的关系。此刻的他心情万分复杂,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也不知道是该喜该悲。
原本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想为何秋水报仇,可却在日本的政治漩涡中越陷越深,而一直到了如今,竟然一切绕回了原点,这本该一步直达的距离,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曲折了。
深深沉浸在思索中的雷声忽然啪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在脸庞的痛楚之中他已经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了,现在还不是回想的时候,眼前的事情不管和佛骨有没有关系,都是一个很危险的挑战。尤其还有一个武田正郎参杂在里面,如果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那老头子给卖了。
雷声定了定神,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前方大踏步的走去,在耀眼的金光闪烁之下,他走到了洞穴的深处,只见那早就已经到了的武田正郎已经恭敬的跪在那里了,嘴里还不停低声说些什么,刚才雷声一时没跟上,也没有听到。
雷声在武田老头的身后站定,他略带鄙夷的看了眼这老头的后脑勺,就那么大剌剌的叉开腿立着。
武田正郎的话似乎刚好告一段落,他把头深深的低下,等待着金光里面的回话。
雷声看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不由大不耐烦,眯着眼睛朝前面望去,这金光委实太耀眼了,他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正当雷声在那里考虑要不要临时改变计划直接翻脸的时候,整个洞穴里面忽然响起了一个相当雄厚的声音:“这就是你带来的‘祥人’?”
武田正郎上半身伏地,瓮着鼻子回答道:“是的,请大神按照我们的契约来实行吧。”
“呜,资质还不错,应该可以成功吧,只是这个人的身体似乎和你以前带来的不同……”这声音开始评价起雷声的身体来。
可还没等这声音说完,武田老头子就反常的打断了那大神的话:“以后的祥人将都是这样良好素质的人。”他的语气很是急促,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雷声皱了皱眉,他摊开手掌在身上擦擦汗,从这两人的对话中,他隐隐已经听出武田正郎似乎对他隐瞒了什么东西,而且还竭力想不让这个什么大神把事情说穿。看来该死的老家伙还是留了一手,有可能真的是想把雷声给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