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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江子情急之下喊出的话,对很多人早已不是秘密,但传入妃怜袖的耳里,仍是使她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望向掐着自己咽喉的师父。
「够了!同一句话说那么多次,你不烦吗?既然是我的nv儿,我要杀要剐,干你何事?」
又一次被提到父nv关系,这一次还是当着妃怜袖的面被提及,虚河子赫然有了反应,再不似之前那样听若无闻,怒骂出声,「父nv又如何?白虎一族之内,兄弟何用?父nv何用?全都是早晚会吞噬你的威胁!自海姊被你和西mén狗贼连手谋害,我再也不相信什么亲情!」
一番话愤怒地喊出,听在妃怜袖的耳中,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有两个事实却是再明显不过。
第一,这个自己从xiǎo尊敬、景仰,敬之为父的慈祥恩师,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并且对己极为仇视,痛恨到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程度。这点,在三颗五蕴龙珠大失控的瞬间,自己隐约有所怀疑,如今只是得到证实。
第二,从这些反应看来,有关「师父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这个指控,应该是事实没错了,但……这又怎么可能了?
打自己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任何对父亲的印象,甚至连母亲的印象都很模糊,只依稀记得是个温和、好脾气,却总带着几份歉意与生疏的fù人,随着自己被带到河洛剑派,成为河洛剑派的一份子后,之前的一切就几乎全没了记忆,彷佛有意要将之遗忘一样。
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个亲生父亲,这个父亲不但大有来头,是自己多年来敬之为师的男人,还一见面就对自己下杀手,表现出刻骨的仇恨,偏偏自己就连是哪里做错了都不得而知,人生的绝顶荒唐莫过于此,倘使不是因为生xìng冷静,想jī动也jī动不起来,妃怜袖还真想大笑一场。
咽喉被掐住,入气少出气多,要不是贴在背心的那只手掌还在传输真气,妃怜袖早就断气了,然而,就在这个意识昏沉的当口,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这问题已许久不曾想起,要不是忽然忆起童年旧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起。
………自己是怎么来到河洛剑派的?
模糊的记忆中,「母亲」亡故之后,自己拾荒、乞讨为生,过了一段时间,被人带到河洛剑派来,那个人……好像不是河洛剑派中人。事情到这里,就显得奇怪,普通善心人士见到一个xiǎonv孩孤弱可怜,如果不是自己收养,就是送到善堂之类的所在,为什么会往河洛剑派送?河洛剑派几乎是不收nv徒,送个xiǎonv孩上山做什么?光是这样已经很奇怪了,掌mén虚河子竟然甘冒大不韪,将这nv孩收为亲传弟子,这又是为什么?
本来,还可以解释为惜才,或是要借这机会把亲生nv儿收在身边,但亲身体验过虚河子的愤恨后,妃怜袖已不抱持任何幻想,心中清楚,若没有特殊理由,当年自己被带到父亲面前,他最有可能采取的动作,就是一掌便杀了自己。
应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背后总有理由,电光石火间,妃怜袖脑里闪过一些可能,最后得到了一个令她惊愕不已的答案。
当年送自己上不周山的那个人,绝不是普通人,而且还知道自己的身分,特别送nv儿上不周山还给虚河子,目的是好是坏很难说,但多半还是这人的要求,虚河子这才没有立下杀手,还把自己收为弟子,养育长大。
……那个人,究竟是谁?
被尘封的回忆,渐渐打开,剎那之间,妃怜袖彷佛回到十多年前,被牵着手上不周山时,身旁的那个人,牵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侧转过头,就能看清楚那人的样子,而自己所见的那个身影……高大异常,比普通男子还要高一个头,那面孔……
只差一点,硬是没有能够看到,妃怜袖的意识回到现实,自己仍被虚河子掐住咽喉,只是他手上劲道稍松,自己能够喘上几口气,这才没有立毙当场,从半昏mí中清醒过来。
「妳可以放心,我不会这样杀妳的,一时jī愤,险些让我破了誓言……」虚河子一字一字说话,说得咬牙切齿,显lù满腔的恨意,「我曾答应过妳母亲,一根指头都不会碰妳,不得对妳施以一指之力……若非如此,随手一掌就把妳这贱种给毙了,岂用huā那么大的功夫,设那么大的圈套,让妳自己灭了自己?」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虽然吃惊,但真正听得明白的,就只有虚江子一个,看来是当年虚海月曾要虚河子发誓,绝对不出手加害nv儿,虚河子遵守承诺,所以即使想取妃怜袖xìng命,也只能布局设计,不能亲自出手,也不能派人去杀。
以昔日虚海月近乎疯狂的心态,居然会要求虚河子许下承诺,保住nv儿的平安,这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事,不过,虚江子想到妃怜袖出生后不久,虚海月便将她送人抚养,还让抚养之人远离河洛剑派,永不相见,这些都可说是保护妃怜袖安全的苦心……或许,虚海月对这个nv儿,确实是存在着母爱的……
相比之下,虚河子的反应就很奇怪,虚江子能理解白虎族人对同族的忌惮与恐惧,但虚河子所表现出来的,已经超越了恐惧,是完完全全的仇恨。妃怜袖出生后不久便被送走,在被人带回不周山之前,虚河子甚至连见到她的机会也没有,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同样的问题,也正出现在妃怜袖的脑海中,就听见虚河子咬牙怒道:「若不是为了生下妳这贱种,海姊她又怎么会大损元气,剩下不到一半的力量?倘使她没有那么虚弱,后来更不会被西mén狗贼趁机加害,这个责任算到最后,全都是你这贱种不好!是妳害死自己的母亲!是妳让我失去她的!」
从未愈合过的伤口、深埋心中多年的怨与痛,就在这一刻完全倾泄出来,愤怒嘶吼着的虚河子,不但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眼中更像是快要喷出火来,无论是谁,与他目光jiāo接,都不由自主地为之心怯,无言转过头去,就只有虚江子在心中悄然一叹。
………唉,原来如此!
。
三十五集 第七章 天下至坚。不破河
三十五集 第七章 天下至坚。不破河图
前尘往事一一揭晓,虚江子终于明白了一切,虽然晓得弟弟的认知有许多误解,但不可否认,他已经在这条偏差的路上走得太远,自己就算解释,他也不可能相信,甚至……他连听都不会想听。
比起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事,眼前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虚江子刚刚取得了「突破」,不过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单凭一己之力,绝无可能扫平万余魔狼,要解龟兹之厄,整个关键点还是在虚河子的身上,唯有将他击倒,迫他下令让魔狼撤退,事情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然而虚河子不是那么容易击倒的,即使能将之打败,但要擒他可不是容易事,更别说还要胁迫他叫退魔狼群……当然,这还是假设他有叫退魔狼群的能力,若没有,这些战术构想便会从根部开始崩溃。
想着这些问题,虚江子紧张得满手是汗,情势已经不容许再拖下去,但虚河子手中所挟持的妃怜袖,却又令自己投鼠忌器,几次想要行险突袭,终究还是忌惮,不敢妄为,哪知道就在自己迟疑难定的当口,局面已生变化。
虚河子按在妃怜袖后心,不住输送真气的手,突然剧烈震动,跟着,一股极强的能量反应,在妃怜袖体内出现,并且迅速往虚河子移去。
「不好!」
虚江子省悟过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步迈出,早已蓄势运劲的一掌,猛然往虚河子击去。
「哼!太迟了!」
虚河子掌上发劲,将妃怜袖悍然击出,如断线风筝般朝虚江子坠去。掌力震dàng,妃怜袖腑脏受创,chún边鲜血喷溅,若非虚河子犹记得昔日承诺,掌下有所保留,这一掌便已将她击毙。
妃怜袖是朝虚江子正面飞来,他很清楚接下她的后果是什么,但观其形势,自己若侧身闪开,潜藏在妃怜袖体内的后几重掌力无人化解,连锁爆发,那就必死无疑,是以明知危险,虚江子别无选择,一掌拍在妃怜袖的肩头,太极心诀chōu劲化力,消去虚河子的掌劲,接着一下急转身,已与虚河子急拍过来的一掌正面对上。
抛出人当障碍物,遮挡视线,趁着敌方接人或闪躲的时候奇袭,这已经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战术,而是一种常识,虚江子两兄弟都已是老江湖,从妃怜袖被震飞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一下对掌,两边都早已有备,有心试探对方实力变化。
「唔。」
「呃!」
两强对掌,气劲内敛,没有对周围形成破坏,只是两兄弟的表情不约而同地一变,都对掌上所察觉到的结果感到吃惊。
「你果然取得了突破!」虚河子目光变得锐利,虚江子的武功是在何处找到了突破口,这点无从得知,但掌上不住压迫过来的劲道,浑厚异常,沉重有若巨岩,较诸之前在城头上战斗时全然不同,自己的猜测应当无误。
「你的力量……怎会?」虚江子同样感到吃惊,自己掌力迫去,为了替妃怜袖疗伤而大耗真气的虚河子明显不支,立即收劲防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短短几秒后,一度回缩的内劲,再次奔腾轰发,澎湃汹涌,一bō强过一bō,比自己都还强上了几分,还似乎未尽全力。 不合理的现象,很有可能是借助外力,虚江子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河图?你以河图反弹掌力?」
超级法宝「河图」,拥有的异能称为「倍返」,能将所承受的力量增幅数成至数倍弹回,虚河子自身力弱,便引虚江子出掌,将之掌力反弹。虚江子对河洛剑派传承的法宝不熟,最初没想到这点,但与虚河子一对掌,种种不对劲的地方,立刻让他找出答案。
「你输真气救醒自己nv儿,就是为了取出河图?」
「嘿,别开口nv儿,闭口nv儿的,她只是个碍眼的贱种而已,但超级法宝与她血ròu融合为一体,不是那么好取出,若杀她取物,不仅累我破坏誓言,取河图也必须多等十余日,待血ròu腐烂,法宝重新聚合成形,缓不济急。」
虚河子道:「她的心法是我一手所授,只要回复清醒,我便能从她经脉中聚合法宝元气,吸夺转移,虽然真气耗损是很大风险,不过只要能够发挥河图异能,扫平你们不费吹灰之力。」
先机已失,说什么也是多余,虚江子被自己的掌力回击,险些吃了大亏,想要撤掌收势,虚河子的掌力直bī过来,延着手腕经脉入侵,不挡不行,但只要运劲一挡,力量又会被虚河子给引导,触发河图的「倍返」异能,狂轰回来,当真是进退维谷,左支右绌。
「哼!这才只是开始,河图威能远在你想象之上,好好体验吧。」
虚河子一掌与虚江子相抵,空着的另一只手陡然发劲,却不是袭向虚江子,竟似回击自身。
在与人比拼内力的当口,举掌自击,无疑是自戕之举,但这一掌的真实意义,却在稍后出现,几乎是虚河子甫发劲,虚江子的脸sè就变了,一瞬间,虚河子掌上劲道好似海啸怒cháo,疯狂撞来,比之前一下子强悍许多,要不是虚江子守得极稳,手臂肯定被震断。
错愕之中,虚江子察觉到河图的另一个功能,它不仅能够反弹力量,还可以改变力量的流向。虚河子自击的一掌,被河图加倍反弹出来,却不是弹向虚河子自己,而是弹往正在对掌的虚江子一方,与之前的掌力迭加在一起,登时成了一股恐怖的破坏力量,又或者……这一切并不完全是神器之功,毕竟河洛派武技最擅长的,就是借力打力,改变力量的流向。
一着失算,虚江子整个落在下风,拓拔xiǎo月、纳兰元蝶见状,想要从旁协助,哪怕是扰敌也好,但两大高手的比拼,这时已到了以力拼力的凶险关头,失控的气劲,在他们周身鼓dàng不休,飞沙走石,旁人就是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说chā手这场战局了。
若再这么下去,被这股怒涛似的掌劲硬生生震死,大概就是虚江子唯一的收场,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点,竭力尝试收掌后退,但虚河子甘冒奇险,设下这个杀局,早已将他的这个反应计算在内。
「想收手?太迟了!」
虚河子长笑声中,虚江子发现手掌彷佛被一股吸力给黏住,怎样都无法甩脱,几次发劲,只被吸得更紧。
「太极心诀的玄妙,岂是你这半路叛离的xiǎo人所能尽知?现在就受死吧!」
把握机会,虚河子催动河图异能,把「倍返」的杠杆由一倍提升为数倍,力量反弹出去,化为一股石破天惊的怒涛之力,奔腾宣泄,直击敌人而去。
「唔!」
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下,虚江子不能卸、不可化,唯有以一己修为硬挡,很快就承受不住,嘴角溢血,整个人原姿势不动,被推得飞快往后退去,脚下地面被顺势铲起,比什么大犁头还要犀利。
拓拔xiǎo月眼见父亲危殆,心急如焚,想要冲上去救援,但虚河子掌力急吐之下,已经不只是把虚江子往后推,而是飞速倒退,拓拔xiǎo月才要冲上去,前方就是一股强横劲风,把她整个人往后推去,眼前也同时一huā,耳边听见连串的房屋崩毁声,当她终于站稳,眼前所见仅剩一片残破,往西的方向,多间房舍毁坏倾倒,烟尘漫天。
两大高手的内力比拼,由内敛而至放shè,当虚江子被高速迫退,那个冲击力道不会逊于千斤石凿,沿途事物先是给虚江子一撞,再被虚河子周身气劲一扫,莫说是寻常的土石建筑,被摧枯拉朽般破坏,就连魔狼被撞上,也是当场震毙,就只看到一道滚滚黄烟,快速向远处蔓延,实际战况不问可知。
拓拔xiǎo月想追,陡觉xiōng口一痛,这才发现自己被虚河子周身气流一扫,已然受创,再抬起头,却看到纳兰元蝶站在一旁,一手拿着不知从哪取来的油瓶,一手拿着已熄灭的火折,正朝这边看来。
「妳……妳这是……」
「有什么好奇怪的?妳以为我像妳一样,啥都不想就冲上去偷袭?即使真让妳冲近了,妳能做什么?背后捅他一刀子吗?怎么可能的事?白痴用膝盖想都知道了。」
拓拔xiǎo月一怔,但多看两眼纳兰元蝶手中的事物,登时明白,她大概是想趁虚河子全力发劲的时候,往他身上淋油再点火,别的不说,至少有点扰敌效果,可是从她的样子看来……
「……如果妳的策略当真那么有勇有谋,那请问妳又怎么会像个xiǎo丑一样呆站在这里搞笑?」
「这……」纳兰元蝶无言,她的战术还未及实现,火折便被真气比拼造成的强风给吹灭,虽然可笑,但仔细想来,若是当真点燃了火,又整个被反弹回来,自己早已在惨嚎中化为一堆焦炭了,这危险xìng早先未曾想到,如今思之,委实不寒而栗,「……像妳我这种xiǎo丑,在这种级数的高手战斗中,本来就是在搞笑的,要不然……妳想自杀吗?」
纳兰元蝶无心嘲讽,她所说的话,正是眼前铁一般的事实。看着西边的残破景象、滚滚烟尘,两人有心赶去帮手,却又不晓得自己去了能做什么,更担心去了反而成为负累。
「……起码,想开一点,这附近的魔狼都被扫光了,我们暂时比之前安全,这样想会好过一点。」
「我担心我爹,妳说……他能赢吗?」
「赢」这个字出口得异常心虚,连拓拔xiǎo月自己都觉得悲观,纳兰元蝶这时回复冷静,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