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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若有所思,沉默了下来。
姗拉朵。依凯尔,流着异族之血的女人,来自域外的她会晓得法宝知识,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身为三美神之一,姗拉朵的知识与独占技术,想必受到野心家的觊觎,不晓得有多少人想要利用她,别的不说,光是大武王朝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她,难怪她要找地方躲藏起来。
但是,事出必有因。姗拉朵在这里,所以这边有种种法宝技术,那梁山泊法宝技术的源头又是……不可能是小殇,因为早在小殇抵达梁山泊之前,梁山泊就已经有相关建筑,而且小殇来的时侯,什么都不懂不会,后来能够成为这么优秀的法宝开发师,背后也一定有个老师。
小殇在梁山泊和什么人都不亲,比较常来住的人,一只手就算得出来。不是自己,不是老爹,剩下来的人也就只有……
想到这里,答案已经很清楚地摆在眼前,孙武心中震惊,用忐忑不安的心情,向路飞扬进行确认。
“路叔叔,我姊姊……也是三美神之一吗?”
第一章 父亲母亲.两个贱人——第二章 火急赴援.李代桃僵
“路叔叔,我姊姊……也是三美神之一吗?”
勉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少年开口问话,在提问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准备好去承受那个答案。路飞扬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便选择坦然相告。
“嗯,本来是应该由你姊姊亲口告诉你的,但她拖了这许多年……是的,你姊姊凤捷是三美神之一,更是里头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如果没有她带来楼兰一族的知识与技术,即使有另外两位,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助大武王朝发展文明。”
即使有心理准备,孙武还是受到很大的冲击,一开始他只想笑,那个只会整天酗酒的姊姊,居然是影响太平军国之乱甚钜的重要人物,这种事情听来实在太过荒唐。
然而,路飞扬的凝重表情,又让孙武不得不去相信,毕竟太多相关联的线索,已经不能够睁着眼睛装作看不到。
慌乱的心情,一时间找不到出口,最后变成了一个不该再问的问题。
“路叔叔,那我爹爹呢?我的父亲又是什么人?”
这问题应该和姊姊的身分有同等重要性,可是路飞扬闻言,却只是轻率地挥挥手,满不在乎地答话。
“喔,这个你就不用太在意了,听完之后可以立刻忘掉。你姊姊告诉过我。
你们的父亲……玉面猛男刀孙大虎,嗯……他是个**。“
一直以来,从姊姊那边问不出来的答案,终于在路飞扬的口中说出来。来自凤捷的第一手答案。否定了苦茶方丈的认亲,却又带来了新的震撼,尽管路飞扬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听在少年的耳中,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我的爹爹……是……是一个……”
“淫贼。”
孙武以前听老爹说过,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淫贼这职业在江湖上大为流行,很多人自我介绍的时侯。都喜欢来上那么一句“我是个淫贼”;而在自己所知道的例子里,西门朱玉以一介淫贼之身,在大地上极度活跃,即使是在他身亡多年以后,仍有很多人对他怀念有加,崇敬万分。
不过,听别人的事情,和事情落到自己头上,那完全是两样的感觉。幼时对父亲的憧憬与幻想。总是把父亲想像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仗义行侠、光明磊落,又帅又有本事,后来年纪稍长,觉得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把幻想稍稍修正。那也是往好人的方向去想,从没想过自己父亲竟然会是个淫贼,刹时间,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完全楞在当场。
“那……那个孙大虎……不。我爹爹是像西门朱玉那样的人吗?”
这该算是少年最后的一点奢望了,即使是淫贼,世上也有西门朱玉那样的人,从不作违反女方意愿的事,如果能遵守这个大原则,那就算声名狼藉。至少也不是一个荒淫无耻的败类。
不过,路飞扬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却让孙武的一颗心笔直沉了下去。
“这个嘛……要说像,多多少少也有点像,至少大家都是男人,都有眼睛鼻子嘴巴,唔……香菱丫头啊,你之前听说是伺侯万紫楼宝姑娘的,那过去二十年的著名淫贼,你应该背得出来吧。”
皮球一踢就被踢到了香菱这边,香菱这才明白路飞扬为何特别留自己下来。
纵使心中老大不愿,却也没得逃避,硬着头皮背出自己记忆中的资料。
“孙大虎,绰号玉面猛男刀,三十二年前出道,第一件犯下的案子是……”
香菱说出的资料中,孙大虎是一名不怎么得意的淫贼,他擅使刀,不过也没到上得了枱面的程度,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只能算三流水准,入户偷香窃玉的同时,会顺手牵羊,还有过打家劫舍的纪录,在被官府迫缉甚急时,也作过赌场、妓院的保镖,整体说来,缺少寺为淫贼的品味,也不是一个风光得意的淫贼。
算起孙大虎的犯案纪录,虽然前后犯过十多宗案子,但以一个淫贼的平均犯案数而言,这个数字实在不算多,而且也没淫过什么名女人,十几件案子都说不上是大案,也因此,官府始终不曾派出一流高手追捕,让他逍遥法外了二十多年,堪称是淫贼中的一件异数,最后虽然是在官家手上死于非命,但也算不上被绳之以法,而是相当离奇的一个死法。
(唔,孙大虎的死因……该说吗?现在好像有点不太合适,还是先搁置一下吧,要是让这小少爷知道孙大虎死在什么人的手上,事情就更复杂了……唉,我的头好痛。)
香菱偷瞥了孙武一眼,事实上,假如不是为了那个死因,自己可能还不会特别去记孙大虎的资料,但对于现在的孙武而言,或许还不需要知道这件事吧。
“……这……这样也好,起码我爹爹不是大奸大恶……”
垂头丧气,少年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他马上想到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路叔叔,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娘是被我爹先奸后杀的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你爹如果把你娘先奸后杀。那怎么会有你?你真是和小殇学坏了。”
路飞扬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虽然是斥责,但孙武听了却觉得很安心,起码事情不是最坏的那种情况。
“别想歪了,你爹和你娘……并不是那种不情愿的强迫结合,对你娘来说,你父亲并不是一个淫贼。”
“嗯,我明白了。就算是淫贼,一生中也会有一次真爱,是这个意思吗?”
“呃……也没那么高尚浪漫啦……你娘姓颜……咳咳,香菱丫头,换手。”
年长组没有扛负起身为长辈的责任,结果就是年轻人要倒楣。当孙武的目光朝自己望来,香菱还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不用接下这烫手山芋,无奈的是。自己脑中还真是有相关资料。
“少爷,令堂……是一名青楼女子,与令尊……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他们两位的相处断断续续,十几年中……先后共处过几段美好时光……”
香菱万般艰辛地挑选词句,尽可能让自己出口的话听起来好一些。并且迟疑着是否该告诉孙武,根据资料上的记载,他除了有姊姊之外,可能还有其他兄弟姊妹。不过,看到孙武那双瞪得有如鸡蛋大的眼睛。香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少爷!”
“我……我毋亲是个……”
惊觉到香菱的出身,孙武硬生生把“妓女”两字吞下去,这是他的体贴,但澎湃的悲怒心情却需要个宣泄出口。
不能对任何人发脾气,少年紧咬着下唇,双眼中隐约有水光流动。最后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向屋里的两人点点头,一转身就冲了出去。
“少爷。”
作为贴身使婢,不可能在这种时侯放主子一个人,香菱想追出去,但一条手臂却拦在前头。
“路先生……”
对路飞扬了解得越深,香菱对这个中年人越不敢有丝毫小看,特别是知道他曾经实际参与过太平军国之乱,甚至可能一度活跃于其中后,香菱对他更是抱持着半谨慎、半尊敬的心情,不过,虽然说这样的长辈应该要尊重,但不满的地方也是要适时表达。
“路先生刚刚说,让我留下来听,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是为了这样的用途吗?”
被迫向孙武作解说,扮了一个好大的黑脸,自觉无辜的香菱着实不满,对路飞扬提出抗议,但路飞扬却严肃地否认了。
“胡说,你这个姑娘心灵手巧,才堪大用,我怎么会让你作这种小事呢?留你下来,是有更重要的工作请你帮忙。”
“啊?要我作什么呢?”
“等一下,我先淮备一下。”
路飞扬转过身去,却是用他的左手抱起被褥,整理混乱的床铺。无言的动作,仿佛给着香菱某种暗示,令她心中一惊,暗暗作着戒备。
“啊,久等了,床巳经整理好,我们可以开始了。”
“路、路先生,你是少爷的长辈,不晓得有什么事……”
香菱点醒路飞扬作为长辈的身分,但路飞扬却像没听见一样,背对着香菱,眼睛看着床上,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小丫头,三美神之一的姗拉朵。依凯尔,你未必知道她的为人与个性,但她擅长的技术是什么,你该略有耳闻吧?”
“嗯,纪录上写得很清楚,依凯尔前辈主攻生物研究,尤其擅长生命改造,还有各种肉眼难见的微生物创造。”
“是啊,那是她的强项,如果要玩什么机械、机关之类的东西,她是不成的,顶多就是装些三流的窃听法宝,没事笑歪别人的嘴巴。可是,如果有擅长机械技术的法宝开发师与她配合,她的破坏力与威胁范围就整个不一样了,尽管那个开发师目前身体状况不佳,但提供点技术还是不成问题的……”
事关重大,路飞扬所说的话,香菱聚精会神地听着,但路飞扬突然表情一变,对着摆在床上的枕头喊话。
“不过,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啦,一个只会偷听和偷窥的女人,就与水沟老鼠没什么分别,听懂了吗?你这个只会对女人喷鼻血的变态色*情狂!”
一番话连珠炮似的喊出,香菱这才明白,那个枕头里可能藏着某种窃听设备,不过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路飞扬一掌拍在肩上。
“……就是现在这件事,拜托你了。”
“啊!你不能这……”
香菱确实聪慧,没有问说是什么事,瞬间反应理解过来,想抓住路飞扬,可是路飞扬却在瞬间移位,一晃身就出了门口。
两件事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路飞扬才出了门口,一件黑沉沉的金属圆筒就从外头高速射进屋内,引发了一阵撼墙动壁的爆炸……
冲出屋外的孙武,把激动心情全发泄在脚下,没无目的疯狂奔跑着,脑里反覆回响着刚才路飞扬与香菱说的话。
自从那晚使出天子龙拳之后,孙武一直为着自己的身世所苦恼。大武王朝现在的领导人,是那么样一个凶残的暴君,自己才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偏偏身边的人异口同声,说自己是皇亲国戚,这点实在非常困扰,所以才急于求证身世,找个答案。
来到慈航静殿之后,苦茶方丈的认亲,堪称匪夷所思,但苦茶方丈说得真诚,再加上他没有说谎的理由与可能,自己想不相信都不行。问题是,无论自己是皇室血裔,抑或是僧侣之子,这两种说法都欠缺一个实在证据,最起码得由自己亲近的人给个答案,一切才能尘埃落定。
哪想到,找到的答案,却比那两个答案更为不堪,淫贼和妓女,而且还是毫无感情的结合,早知道会问出这种答案,还不如不要问了。
“……才……才不要这种爹妈妈呢……我的父母……他们应该是……”
理想的父母典型,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跑出山村,孙武在山道上狂奔着,耳畔风声呼呼吹过,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
自己所认定的父亲,最理想的形象,就是老爹那个样子,正直开朗,本领高强,对人也富有亲和力,整天笑呵呵的,仿佛总是走在最灿烂的阳光下。
不然,路叔叔也好,虽然他最近的表现与形象,大大破坏了童年时对他的良好印象,但他确实对自己很好,仍然是一个很理想的父亲形象。
“……胡伯伯、李叔叔,他们两个也很好啊……可恶,为什么我爹偏偏是那种人……”
一棵大榕树出现在面前,孙武不再狂奔,而是一拳一拳地往树上打去。下意识地刻意压低力量,孙武出拳的力道不重,虽然打上了几十拳,但仅是打得树上出现拳印凹痕,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胡燕徒、李慕白,虽然说不上是理想的父亲,不过起码不是负分,然而,也许老天认为自己并不配拥有一个正面形象的父亲……
“……那……那也不必选一个**啊……强盗、小偷、道士、和尚,都比选个淫贼好……与其让一个**当我爹,那我宁愿……宁愿选大武皇帝算了!”
怒叫声中略带哭音,孙武重重一拳打在大榕树上,震得满树枝叶摇晃,中拳处树皮爆裂,木屑混着几丝鲜血飘落。
为了这种事情掉眼泪,应该是很丢脸的事吧?孙武有这样的认知,所以才选在这样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情绪,可是,他的要求却离奇地得到了回应。
“你终于明白自己尊贵的血裔与身分了吗?转过头来。叫朕一声爹吧。”
陌生的男子口音,孙武心中一惊,猛然回头,眼前只见一片黄澄澄的金光刺眼。映入眼中的那件黄袍,中间一尾五爪金龙腾跃云间,睥睨苍生,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裂衣扑冲而来。
(龙袍?)
就算再怎么没见过世面,孙武也读过戏文故事,知道龙袍是穿在什么人身上,心神剧震。不敢置信地移动目光,想确认这件龙袍的主人,看看他有着怎样地一张脸。
龙袍之上,孙武看见了一顶串着珍珠为华丽皇冠、两撇极具威严的八字胡,还有……一张熟得不能再熟的笑脸。小殇牙穿龙袍,头戴皇冠,藉上两撇八字胡的脸蛋看来非常滑稽,却又一本正经地昂首阔步,摇手对孙武说话。
“嗨!儿子。朕是大武皇帝,这个老爸你觉得怎么样?朕有后宫三千,可以免费附赠你一群老妈。”
透过喉间的变声器,小殇用成年男人的声音说话,威严的语调听来有几分真实感,但却更让孙武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气话是何等荒唐。
“呜……呜……大武皇帝也不行啦!”
泪水飙飞。不想被小殇看见自己窘样的孙武掉头就跑,可是才跑出几步,脚下陡然一紧,被某样极坚硬的东西套住,登时失足跌倒。重重扑倒在地。
“你要跑到哪里去?跑掉就可以解决问题吗?遇到事情就跑掉的话,你会变成断手的潦倒流浪汉喔。”
小殇收回套住孙武脚踝的钢圈,让孙武站起身来。重重跌了一下,孙武的身上满是尘土污泥,很是狼狈,但激亢的情绪倒是冷却不少。人也重新冷静下来。
“小殇,你不该拿别人父母来开玩笑啦!”
“你不喜欢开玩笑?哈,还真了不起,当了慈航掌门之后,架子大了很多嘛!那不然这样如何?一拳先把你打到吐,然后踩着你的脸来说大道理,这样子够正经吧?你比较喜欢这样?”
自小便给恐吓惯了,孙武对小殇地高姿态觉得理所当然,尽管明知道她身体状况不佳,不能使用法宝,但孙武仍是“体贴”地接受了这样的恫吓,压低声音回话。
“我……我觉得大家还是轻松一点好了,不要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