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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为马儿取了名儿,唯有追风二字配得上此马。”这位朱公子足够风雅,居然给一匹马取了十分诗意的名儿,“看姑娘也是真心爱马之人。何必在乎银两之事。”
“一向不愿欠别人什么。”我执意将银两交予朱公子,“多谢了!”
“既然如此,就劳烦姑娘将那匹枣红马买下。”朱公子看来另有选择。“打算取名火舞,正好与追风相对。”
为了感谢朱公子让己所爱。我将那匹枣红马买下。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朱公子的眼波里流转着迷样的柔情。
“不必了,有缘自会再见。”我一向不喜欢给这种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机会。
不容他多言,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姐姐!”怜香站在门口,不敢走入马厩。“何时又买了一匹白马?”
我给马儿刷着鬃毛:
“前几日就看中,你说叫它追风如何?”
怜香笑了:
“姐姐居然给马儿取了这么雅地名儿……”
我不由自主地脸热了一下。“追风”此名只是那个朱公子随口而取,我为何一直念念不忘呢?
“姐姐你在想什么?”怜香好奇地问,“姐姐脸怎么红了?”
我扭头不敢再看怜香:
“哪有?”
“是不是姐姐有了心上人?”怜香俏皮地提问。
心上人?难道就是这种时刻牵挂着的想念么?
“姐姐的心上人是不是一位英武之人……”怜香咯咯大笑。
我啼笑皆非,为什么我地心上人要是英勇的武夫呢?那位朱公子看上去文气得不得了,想必是个不习武之人。
“怜香别再拿我打趣……”我牵着追风地缰绳,“今日想去骑马,转告爹娘一声,不必等我。'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不由自主地在街上寻着朱公子的身影。人群中鲜有白衣之人。
追风呼出的气息在空中汇聚成白色的薄雾,我知道这种寒冬腊月是不该孤身在街上等一个“陌生人”。把追风栓到客栈后的桩上,看来能缓解寒冷地是烫两壶酒暖暖身子。
几盏酒过后。浑身暖洋洋的。我丢下碎银子在桌上,起身拿剑准备离开。
“原来姑娘真的在此……”朱公子拱手。“看到院内的追风。还以为只是马有相似罢了……”
我不禁窃喜,却不露声色。
朱公子瞥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不知姑娘是否愿与朱某再饮几盏?”
本应回绝。却不由自主地应下。
“姑娘如何称呼?”朱公子坐定,“既然愿与朱某饮酒,却为何不肯告知姓名。”
“姓李。”我随口胡诌了个姓氏,“名字是……玉儿。”
“这个名儿好。”朱公子斟上酒,“在城内徘徊多日,希望有幸再见姑娘一面。今日终尝所愿……”
我举起酒杯,抿嘴一笑。
那一日,和他相谈至深夜。
他当日购得追风,完全只是因为喜欢,只是觉得这匹马儿似有灵性,就如同当时我看到追风一样。
他出身富贵,却一直郁郁寡欢。发妻去世,幼子夭亡,人生的伤痛让他变得有些隐忍和不苟言笑。那张年轻的脸庞上鲜有喜悦,更多的是无尽的怅惘。一绪思忧几盏酒殇中。在那时,我多么希望自己是善解人意地女子。
家中突然多了几个大箱子,我狐疑地问:
“这是什么?”
娘笑容满面:
“是来提亲的。这次可不得了,玉儿你要当王妃了!”
待到我听闻是来提亲之时,转身离去:
“爹娘不必为惜玉打点此事。“裕王爷可是皇上的儿子,玉儿你怎敢拒绝此事?”爹对我地“不识抬举”有些气愤。
我瞟了一眼那几个箱子:
“管他什么裕王,惜玉不喜欢。”
“这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爹瞪圆了眼睛,像要发怒。
“惜玉不稀罕当什么王妃。”我看爹气得胡子发抖,“惜玉不孝,只是这事惜玉不能答应。”
一时间。爹的怒吼,娘地哭泣,不管是威胁还是哀求。都不能动摇我地决心:此生已经笃定朱公子,不在乎功名利禄。誓必追随他一生。
我给爹娘磕了头,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我跨上追风,毅然决然地离去。
匆忙间,没来得及和怜香到别,也没来得及取鸳鸯锦接连几日。都没有朱公子地消息。
“李姑娘!”叫我的是那日陪伴朱公子买马的男子福生,“公子不能来赴约了。”
“他有要事?”我知他们这些公子不会终日游手好闲。
“是……”福生似乎难以启齿,“公子过几日要迎娶一位大家闺秀……”
顷刻间,似乎天崩地裂。我呆若木鸡,不能动弹。
“这个是我家公子留给姑娘地东西。”福生将一只玉镯递给我,“这是原来我家夫人的爱物,本有一双,一只打算给新进门地夫人,另一只。公子交代我给李姑娘你……”
三妻四妾的事稀松平常,但是我就是不能容忍与别人分享。
我并未接那只镯子:
“转告你家公子,后会无期。”
我牵着追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不想流泪,只想为这段荒唐的感情而仰天大笑。也许该去找师父。也许他会带我离开京城。散心也好,只想忘却。
当我再回到京城之时。才知道妹妹已代我嫁进裕王府。
对怜香满怀愧疚,自己竭力摆脱,却把妹妹推进无助的深渊。
骑着追风,在裕王府的门口徘徊。冷冷清清地门口,没有富贵逼人的奢华,满眼是寥落的仓皇。
开门的老者对我上下打量:
“找哪一位?”
“怜……”我咽下了下面的“香”字,今日不同往日,不能再直呼她的闺名了,“我来探望王妃娘娘……”
老者瞪着浑浊的眼珠看着我:
“你是何人?王妃娘娘岂是普通人可以随便探望的……”
我张了张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在我转身想要离开之时,听到了一个男子地声音。
“爷爷,门外是何人?”
声音煞是熟悉,是朱公子身边那个福生。
“李姑娘?”福生认出了我,“你怎会来这里?”
我确认了再确认,的确是朱公子身边的福生不假。
“你……”我心底竟然升上一股不祥地预感,“可是福生?”
“借一步说话。”福生走出门,压低了声音,“不再欺瞒李姑娘,我们公子就是当今皇上的皇三子,裕王爷。”
听到这些话地时候,我弄不清自己是该哭还是笑。
“福生知道王爷是惦念李姑娘地,只是身不由己。”福生为他的主子解释。
我听不下去。
多么荒唐可笑!我心仪地那位朱公子不仅仅是出身富贵,他竟然是当今的王爷!阴差阳错,我逃婚的对象竟然是他!
“李姑娘怎会认得王妃娘娘?”福生应该听到我和那位老者的对话。
“我不姓李……”我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姓陈,名唤惜玉……”
我抛下已经面无血色的福生,骑上追风绝尘而去。
几盏酒过后,我居然神情恍惚起来。
过去种种浮现于眼前:追风、火舞、白衣、酒盏……
怜香,我最爱的妹妹怜香,阴差阳错嫁与我深深眷恋的男子。命运真会捉弄人,我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到头来却发现是一个错误。
“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
我怔住,因为这个声音。鸳鸯锦,原来自始至终怜香是为她自己而绣。
“原来你有个很好听的名儿,惜玉。”朱公子………不,我应该称他为“王爷”,“怜香惜玉,爱了惜玉,娶了怜香,看着怜香,念着惜玉。”
我不由自主地落泪,一向倔强的我居然落泪。
如果你不是“王爷”,而是“朱公子”;如果我知道“朱公子”就是“王爷”;如果你知道我是陈惜玉,而不是什么李姑娘……
他面对着我坐下,斟满了酒。
“今夜不醉不归……”他一饮而尽。
朦朦胧胧,如同幻境。他的眼角似乎有泪光,在为我们这段感情唏嘘?在为这错过的情缘遗憾?我摸着他干净的脸颊,无限惆怅。
我是惜玉,偏爱紫色衣衫,自小习武,不懂针线女红。某日看中白马一匹,公子善意相赠;曾经把酒言欢,曾经敞开心扉;朝夕思念,只因一个“情”字,不想叹惋,因为你是王,而我却不是你的妃。
我轻轻地印上自己的吻,满唇酒香。晨光熹微。
追风和火舞,这是它们第一次并肩,也是最后一次。
“请善待怜香。”我做出了请求,为妹妹。
“惜玉你要去去向何方?”他想知道我的方向。
“随师父到异乡。”我透露了行踪,却又不告知详情,“缘已尽,不必再见。”
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这种别离时刻,掩不住的凄楚。
你是怜香的王爷,是万千女子的王爷,唯独不是惜玉的。
怀抱着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孩,我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娘亲给你取个好记的名儿,叫小玉。”
孩子睁着乌溜溜的眼,呢喃着。
悄悄地,只想在王府窥视一眼。看一眼一直深居王府的怜香,看一眼一直心心念念的他。
昨日的种种,已成过眼云烟。他爱的女子太多,他已忘记我们的回忆。只有怜香,大红衣衫间的忧愁似乎深重了一层。
面相丑恶的寒月,笑靥如花的雪心,他难道爱她们每一个?
一剑刺死了追风。只想抛弃过往。
终于见到怜香,我见犹怜的小妹,虽然年轻貌美,却失宠已久。
“姐姐!”
才一年光景,她的心就老去了。
“妹妹可好?”我关心妹妹,也许是关心他。
“王爷待怜香很好。”天真的她,不知我也曾和他的王爷共枕而眠过。
我潸然泪下。
“不必欺瞒姐姐,姐姐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王妃的位子。”
我将一包药递给怜香:
“只要一直服食这种药,便终生不能生育……不能让寒月为王爷诞下子嗣……”
除了怜香,不该有人为王爷诞育子嗣。
害死了雪心,害死了王爷的嫡子,我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爱可以爱一刻,恨却要千年。
我怀抱着小玉,站在船头遥望着。天水一色,依稀仿佛间能看到迷茫的轮廓。
从今以往,浪迹天涯的不只惜玉孤身一人,还有小玉。
小玉,可怜你永远得不到名分。你不是娘亲为了要挟你爹爹的工具,你是娘亲后半生的依靠。留在京城,那是几个人的痛苦,不如离去。
我想要的只是放逐,只是海阔天空的自由。寒露时节,苍茫一片。
5
番外 仪心篇
阿弥陀佛!
这应该是我从记事起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师父曾讲:那日,她下山化缘,隐约听到草丛中有婴儿的啼哭声,寻声而去,便在草丛中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我。怜佛祖慈悲,悯苍天恩德,便将我抱回寺庙抚养。
自打孩提时起,我就有别于那些陪同双亲上山来上香的孩子们,他们喜欢追逐打闹,而我只是喜欢静静地伴在师父左右,听师父诵佛经,讲佛理。
师父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万物变化,不因物变,不因人变,皆因心变,只要我们清心,静心,息心,则万法皆空。而又说我是徒众中悟性较高的一个,便在我五岁那年赐我法号仪心,许我在诵经堂内听师姐们论佛经,辩佛理。也许是师父的这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也有可能是我的这个名字让我时刻告诫自己,心静则欲净,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陪伴师父一起青灯古烛,以保持自己这颗清净之心,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转眼,我已经长到了十二岁,师父破例许我在大堂正殿内帮忙。师父说,观人,观事,观物,观世间音,导人向善,增强善缘,方能有之大成。看着那一个个陪同双亲上山来进香的孩童在双亲的宠爱下一年一年长大,我开始想我的家人。他们当年因何缘故弃我于草丛?他们是否有难言之隐?我的爹娘又在何方?如果不是被师父抱回,我的命运又将如何?
说到命运,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不是亲人却给我亲人般温暖感觉的人…………她叫云儿。她的一生,也许就是命运给我们地最好昭示。从小小的王府丫鬟。到高高在上的慈圣太后,她地身世告诉我们,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你有那团永不熄灭地生命之火。
当年初识,她还是服侍裕王爷一家前来进香的小丫鬟。虽然衣着素净。却眼神发亮,那双漆黑晶亮的眼眸中闪动着一种似火焰般的光辉。我不习惯与陌生人接触,却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裕王爷是寺庙地香客,每年都会施舍庙里很多的香油钱,这也是我们这间香火不算旺的庙宇得以生存下去的缘由。一来二去。我与年纪相仿的云儿便熟识了起来。她与我讲她慈爱的奶奶,讲她年幼的小弟和体弱多病的爹爹,当然还讲她最亲爱的雪心姐。我安静地倾听着,其实我是多么羡慕,多么羡慕她有这些亲人,多么羡慕她有着可以惦念牵挂地亲人!
雪心的去世让云儿感到天崩地裂,她的世界再没有欢笑。她曾经哭泣着为雪心祈福,每一次都肝肠寸断。我始终不能理解她地感情,生死有命。(网;手机站wap;16 k;cn更新最快)。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是如此,何必要为此悲伤呢?难道因为我是铁石心肠,我没有常人地情感么云儿也曾犹疑过。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受命运地安排。她敬着爱着的裕王爷,她终于要成为他地妻。因为她怀中那个小小的婴孩。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次看到云儿的时候,她衣着华丽。在无数奴婢的簇拥下的前来寺庙参拜,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我退缩,不敢上前。她还是云儿么?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云儿么?
我发现那双眼睛里的真诚没变,坚韧亦没变。
云儿,她蜕变成一只彩蝶,振翅欲飞。
一日,寺庙里来了一众五人,长者步履蹒跚,岣嵝着身子在一个大汉的搀扶下进到正殿,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妇人和两个男童。
我按照寺庙日常的接待礼仪服侍他们进香,那妇人在佛祖前虔诚的祈祷着,这种感觉竟让我想到了云儿,我试着凑近听她说的是什么……
“求佛祖保佑,民妇赵氏,祈求夫君福生一家平安,健康。”
“求佛祖保佑,民妇的两个孩子平安,健康。”
“求佛祖保佑,民妇能找到失散的妹妹。”
我仔细看了看她,才发觉她竟然是当初裕王府中的丫鬟湄儿!
早几年,我看到湄儿也随在裕王府陈妃的身后前来进香,云儿曾唤她做“湄姐姐”。她不是早已在王府的争斗中香消玉殒了么?
“师太?师太?”赵氏小心地推了我一下,把我从冥想的思绪中拉回,“这是民妇的香油钱。”
“嗯,施主善举,必定福有攸归。”
“希望是。民妇一家刚从关外回来,想先来参拜一下,一来望得佛祖庇佑,全家安康,二来而我希望能找到失散的妹妹。”她叹息道,“当年家乡瘟疫,全家十几口只剩下我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妹妹。我带着她想来投奔京城的亲戚,无奈失了音信,早已人去屋空,我狠心将遗弃在山脚的草丛,自己卖身为婢。岂料世事无常,民妇与夫君被奸人所害,发配关外数年。现如今圣上大赦天下,终于可以重返关内。不知小妹是否尚在人间,今生如有可能民妇愿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她,赎回当年之罪孽。民妇一家现住在山腰的一间茶寮里,烦请师太帮忙留意前来进香的香客,年方二十五六,右手臂处有红色胎记的可能是民妇失散多年的妹妹。”
送走了他们,我回到厢房里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仔细端详着那块红色印记。小时候,师父以为是我被香客的香烛烫伤,勒令我不再靠近香客。后来才知这是胎记,这个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这个一直伴随我成长的印记竟然是我找寻亲人的“信物”。
接下来的几日,赵氏每天都会来寺庙里进香,同时也在她夫君的陪同往寺庙里运送粮食和蔬菜。
“夫君过几日就不能前来了,他在皇宫里找了份差事。失散的妹妹一直杳无音讯,我们一家还会一直在山腰住着。麻烦师傅留意的事情还请多多帮忙。”
我无法开口承认自己地身份,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份亲情我盼过,念过。却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