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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日出-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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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更加羞愧,她几乎要流下泪来了龙种……”
云儿听到“龙种”二字,惊异得说不出话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个生得秀美端庄的丫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儿见云儿不说话,以为触怒凤颜,她觉得无地自容:
“太后娘娘请恕罪……儿自知身份卑微。不配怀有龙胎,只是……只是……”年轻的儿没有经历过这种窘状,也不知如何答复才能让云儿理解自己的苦衷。
“何罪之有!”云儿不仅没有动怒。(Www;;cn更新最快)。反而惊喜异常,“这是好事儿!皇上现今只有一位皇女。龙脉并不旺盛,希望儿你能为皇上诞下皇长子!待哀家和皇上商议之后,便会册你为妃……”
儿含着泪,并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将由此发生巨大转变。
“梦萝,去传太医来给儿诊脉。”云儿高兴得合不拢嘴。“璃霜,给儿先安置一下,让她好生养着,叫御膳房那边多炖些补品来……”
儿被璃霜搀扶着起身,眼中闪动着期盼地光芒。
朱翊钧一到慈宁宫就看到云儿笑容满面地安坐在凤椅上。
“不知母亲有何要事与儿子商议?”朱翊钧见云儿一直在笑,不禁多问了句,“是何喜事让母亲如此高兴?”
“皇上真是……”云儿抱怨道,“皇上喜欢儿也不和哀家提一下,难道皇上还要难为情么?”
朱翊钧皱着眉毛。并不明白云儿的意思:
“不知母亲何意?”
云儿认为朱翊钧还是有些腼腆,便隐晦地提醒:“皇上既然喜欢儿,哀家也不便留她于慈宁宫。皇上册她为妃子便是……”
朱翊钧拧着眉毛思索着:
“母亲……不知儿是何人?”
云儿脸色大变,她这才觉得事情不妙!皇上并未对儿动了真情。他居然连儿的名字也记不得!
儿得到云儿地传唤。怯怯地上前:
“奴婢参见皇上!”
朱翊钧转过头去,直到看到这个陌生的熟悉脸孔才稍稍唤醒他地记忆。
“喔……是侍奉母亲的宫女……”
云儿以为皇上已经想起:
“如今儿已怀有龙胎。哀家希望皇上择日册封她为妃……”
朱翊钧不假思索地回绝了云儿:
“龙胎?怎会如此?朕不记得!是不是出了纰漏?”
朱翊钧这句话吓住了儿,她哀怨地看着皇上,有太多委屈。
“皇上!”云儿嘴角的笑容旋即隐没,她对儿子的推诿感到痛心,“哀家已经查过,皇上临幸之事皆有记录,不会有任何疏漏……”
朱翊钧见搪塞不过去,只好勉强接受:
“母亲,孩儿政务繁忙,怕是忘记了……”
“哀家现在帮皇上想起……既然皇上已经想起,册妃之事也就不必再耽搁了……”云儿平静地说着。
“不可!她是宫女!怎可册妃!朕怎会要宫女生的龙子?”朱翊钧又决绝地拒绝了云儿地建议。
“别忘了!你也是宫女的儿子!”云儿冷静而悲愤地说着。
这话像晴天霹雳,霹得朱翊钧残破不全。是啊!身为天子,身为大明江山的帝王,自己也不过是宫女的儿子!
朱翊钧见云儿的脸色由开始喜悦的桃红,转为悲伤的苍白,直到现在凄厉的灰暗,马上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一句不加考虑地话刺痛了自己的母亲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触及的部分。
云儿呆呆地看着儿子,悲哀过去之后更多地是心伤。羽儿,枉我生你养你教你爱你,我倾尽所有的爱和抚育居然还是抹不去身份卑微带给你地阴影!你抗拒我曾为宫女地卑微身份,就如同我抵触自己曾为宫女卑微的过去一样。
“请母亲恕罪!”朱翊钧并不是怕云儿发火,而是知道自己刚才地确是言辞过激了,“孩儿错了,孩儿头脑混沌,胡言乱语,请母亲赐罪!”
云儿轻轻地挥了挥手:
“罢了……哀家累了……”
朱翊钧忐忑不安地请辞:
“那孩儿先退下了,母亲好好安歇。”
云儿看着朱翊钧仓惶“逃离”的背影,悲痛万分。
羽儿,翊钧,皇上,难道身份地位的高低是你与我隔阂的源头么?你亲近陈太后,仅仅是因为她是正宫的尊贵身份?你只称呼陈太后为母后,是因为对她的尊敬,还是在你心中只承认她才是嫡亲的母亲呢?
“太后娘娘……”儿看到神情恍惚的云儿,不由得上前唤了句。
云儿看着因为刚才朱翊钧的翻脸不认账而饱受打击的儿,心酸地拉住了她的手:
“儿,哀家一定会让皇上给你应该属于你的名分!”
儿跪了下去:“谢太后娘娘恩典。”
“快起来,免得动了胎气。”云儿心疼儿,扶她起身,“下去歇息吧!哀家想一个人静静。”
儿,我想给你名分,却不知能不能给你幸福。即使我是皇上的母亲,也不能左右他的思想和情感。现在的皇上完全不同于先皇,他有着先皇没有的魄力和胆识,也从未有过先皇的仁慈和善意。先皇那么重视亲情,一直维系着几乎安定的家庭关系,他爱得太深太重;而皇上对这一切太漠然,他追逐的是恣意妄为的生活,他不会轻易去爱和付出。
不知儿你今后的路会如何?会不会像我一样母以子贵,那全是你自己的造化了!因为世上再没有温和柔情的朱载,有的只是冷漠自私的朱翊钧!
5
卷三 云太后 第十章(一)
万历十年(1582年),二
宫里张灯结彩,都在为月儿………永宁公主下嫁而大肆忙碌着。
“月儿!”柳儿拿着一只圆圆的红苹果,“拿好了苹果,千万不要弄掉了!”
月儿霞冠凤披,楚楚动人的眸子中闪耀着点点泪光。
“你怎么哭了?”柳儿担忧地握住了月儿的手,“啊!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月儿低垂着眼睫:
“姐姐,我很害怕……”
柳儿拥住妹妹,安慰道:
“不要怕,有姐姐在这儿!”
柳儿说完之后又感到不妥,自己只比月儿年长两岁,自己的存在并不会让月儿的恐惧减少一分。
“我想娘亲……”月儿轻轻低语,“好想好想她……”
正说到此处,只见屋里的宫女们跪了一地:
“参见云太后……”
云儿身着红色缎面的华服,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那团红色像燃烧的火焰,炫目耀眼。
“娘亲!”柳儿上前挽住云儿的胳膊,“月儿刚说想娘亲呢!”
云儿微笑着看着月儿…………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女
素净如新月的脸庞,端秀贞静的模样看上去给人一种安宁之感。除了几颗留在额头上的痘疤之外,月儿几乎是完美无瑕的。岁月如梭,好像前不久月儿还是襁褓中娇弱的小婴儿,突然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自己有太多不舍,转眼间自己的儿女都要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云儿轻轻地用手指拂去垂在月儿鬓边的几绺细细地发丝,她静静地看着女儿的脸庞。(wap;16K;Cn更新最快)。欣喜地流下泪来。
“转眼月儿也长大成*人了……”
月儿投身到云儿怀中,忍不住啜泣起来:
“娘亲……我舍不得娘亲……”
“傻孩子,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娘亲的……”云儿抚着月儿地头发,“能够下嫁给一位可以举案齐眉的驸马。那才是人生一大幸事……”说这话之时地确有些言不由衷,她对梁邦瑞的情况也略知一二,一个瘦弱而没有什么脾气的老实人。
“月儿不想……”向来没什么主见的月儿却突然说了这句话,“不想下嫁驸马都尉……让月儿留在娘亲身边吧……”
云儿突然一震:为什么?一向乖巧听话的月儿为何要固执己见?
“永宁公主这话错了!”陈太后高亢清亮地声音穿过整个屋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主更应该早早找到一位驸马……”
陈太后选了一件和云儿类似的华服,只不过是清一色的大红,只在上面绣着明暗不同的花纹,没有一丁点儿杂色的纯红给人带来的不是喜庆,反而给人一种太过极致的恐惧。
“妹妹别太宠着公主,别听她说什么是什么,公主不过是闹些小脾气罢了……”陈太后坐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月儿。“别误了吉时才好,公主这里弄得哭哭啼啼的真是不成样子……”
柳儿本来对陈太后就没有好感,一听这话她顿时来了气:
“陈太后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女儿出嫁总要哭一下,显得舍不得娘地养育之恩……”
陈太后杏目圆睁:“反了你了!这里宫里还有没有规矩!”
“柳儿!”云儿示意柳儿不要与陈太后起正面冲突。“你退下!”
柳儿不服气地瞪着陈太后。一动不动。
“寿阳公主已经下嫁,今日根本不应该出现的宫里。哀家念你是永宁公主同母之姊,才让你回宫打点一切。不要不识时务,搞得宫里乱七八糟!”陈太后看了一眼月儿,见她依然泪痕犹新,“永宁公主也不要再耍性子,准备上轿吧!”
月儿不想让陈太后再令云儿难堪,她屈膝给两位母亲行了礼:
“月儿辞别两位母后……”
月儿为自己蒙上喜帕,红盖头遮住了脸庞,遮住了悲哀和苦痛。
陈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而不语。儿已经看不到月儿的脸庞,看不到她此刻地表情,看不到她想要诉说的不情愿。月儿,每个人都要走到这一步,不管是不是愿意,我们都无法阻止成*人地脚步,或者说,我们无法阻止这世代相传地规律。
阳春三月。
永宁公主府。
一片春的绿意,到处充满了生命地气息。但是青砖灰瓦的永宁公主府里充满的只有悲痛和哀怨。
娶得永宁公主的梁邦瑞,在仅仅一个月之后就撒手人寰。十六岁的月儿,即使因为自己高贵的公主身份,可以不必陪驸马一同殉葬,却也没有了改嫁他人的可能。
柳儿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妹妹,只好一直静静地陪伴在月儿身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随柳儿一同来吊唁的侯拱辰似乎有想要离去之意。柳儿看出侯拱辰之意,便打发他回去:
“驸马先回府便是……”
“公主……”侯拱辰不知柳儿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很是不满。
“我要在此陪伴妹妹,就不回府了,驸马先回去……”柳儿虽然语气好像是建议,实际让侯拱辰不能说出半个“不”字。
侯拱辰当然只能听令于柳儿,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
“月儿!”柳儿想要用别的事吸引月儿的注意力,“你看!现在的景色恰巧是咱们的名字!”
月儿毫无心情,但是为了不扫柳儿的兴致便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树影: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柳儿忽然怅然起来,“月儿,世间的百姓都羡慕咱们有着生来就拥有的高贵身份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不知在这背后咱们要付出和承担的苦痛……我也好想像一个普通的百姓,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找到安宁一隅,与自己心爱的人过着普通的日子……”
柳儿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姐姐,”月儿的心中似明镜一般,“姐姐还是忘不了那个猎户,那个能让姐姐一直笑着的人柳儿拼命地摇着头:
“别再说了……”
“就看姐姐是想与驸马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后半生,还是努力去找自己的幸福了……”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月儿突然一夜之间长大,“姐姐一直想要追寻的就武舅舅和小玉姐的那种生活,为何要放弃呢?如果人生再没有可以追寻的东西,那便是心如死灰的时候……”“可是,他真的喜欢我么?”柳儿对继宗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怀疑,“他都不来见我……”
“若是有缘,终会再见……”月儿仰头望着那弯明月,“只看姐姐想不想要把握了……”
柳儿微微蹙着眉,静静地思考着月儿话中的含义。
5
卷三 云太后 第十章(二)
六月,曾经权倾天下十六年的首辅张居正,终于离开了十年来他一直竭诚拥戴的皇上,走完了最后的人生之路。
朱翊钧得到张居正病殁的消息,下诏罢朝数日,派人护送张居正的灵柩回江陵。江陵的山水无恙,张居正带着平生的抱负,葬入江陵的墓地,剩下的只是无限的恩怨和不尽的是非。对于失去一位才华横溢又能力非凡的首辅,是皇上的悲哀,更是大明的悲哀。
张居正的病殁,似乎在云儿意料之内,所以她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平淡的悲伤。但是先皇驾崩之时,云儿出人意料的平静和坚强,而这次张居正病殁,云儿的悲伤却超出以往。
诵经念佛成了云儿唯一的精神寄托,她想要通过这种远离尘嚣的方式忘记尘世间的诸多悲伤。
“阿弥陀佛。”
仪心看着悲伤的云儿,不由得也伤感起来。虽为出家人多年,早已六根清净,仪心却在云儿的影响之下,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仪心师太,”多年来,唯有仪心是云儿可以完全信任无需去掩饰内心想法之人,“我从未感到这种无助和困苦……”
仪心知道云儿说出“无助”和“困苦”四字,是因为她隐忍了太多年。从她开始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开始,她想要得到富足的生活,渴望得到亲人的呵护,却因为雪心的去世而看透了人世冷暖;她的人生第一次转变是因为羽儿………也就是当今皇上,这个云儿几乎用生命换来的儿子带给了她富贵荣华和至高无尚地地位,而这个孩子却不能亲自抚养,与云儿越来越疏远;说先皇是薄情之人不妥。(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因为他对太多女子都投注了感情,尤其是陈惜玉,先皇对她的情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的得到地。而云儿,她只是适合做先皇身边一个可以让他倾诉、可以抚慰他伤痛心灵、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聆听者和谋划者;放弃福生。那是云儿最不情愿之事,她想要维护自己地地位,想要走得更高,必须学会取舍;臣服于陈太后,是因为云儿怕自己曾经低微的身份会给羽儿带来大臣和言官们可以挑剔的把柄;对羽儿苛责严厉。是云儿怕因为自己的宠爱而放纵了小皇帝;对小武和小玉,云儿有太多的难言之隐,她想维护先皇地颜面,想给小武和小玉幸福的归宿;对于自己的两个女儿…………柳儿和月儿,她太希望她们能够走出皇宫的禁锢,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点儿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的自由……
这一切云儿都强迫自己做到了,唯有对张居正,云儿却始终什么都没做。胸怀大志、豪情万丈的张居正。在云儿眼中就像一个神,不是先皇那般高高在上、充满富贵之气,而是一种气宇轩昂、孤清傲然之气。张居正对于云儿来说就是照亮生命的太阳。指引着她可以勇敢前行的神明。但是现在这点光亮熄灭了,神明回归了仙界。再也不会有人给与云儿力量。
先皇驾崩之时。云儿曾经有过一段过度悲恸地日子,但是如今失去张居正。云儿却感到无尽的悲凉。虽然朱翊钧已经亲政数年,但是失去张居正的辅佐也是一个莫大地损失。张居正,这种杰出的首辅,恐怕永远不会再重现。
到慈寿寺诵经念佛地不只云儿一人,与她同来地还有一直郁郁寡欢的柳儿和悲伤寂寥地月儿。月儿愿意潜心诵经,而柳儿和往常一样,对这些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想要逃离那个束缚她的牢笼而已。
仲夏的山间异常凉爽,绿树掩映下的阳光不那么刺眼,整个林间弥漫着清新的露水的气味。
继宗?
看到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柳儿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的的确是继宗无疑。柳儿不愿与继宗多言一句,她转身迅速地想要逃开。
“柳儿!”继宗喊住柳儿,没有生疏地喊“公主”,而是喊了闺名。
柳儿佯装愤怒:放肆!柳儿这个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
“公主身份高贵,看不起我们,在百姓面前还要摆架子!”继宗反唇相讥。
“你到底想怎样!”柳儿气急败坏地冲到继宗面前,咄咄逼人,“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别一次次招惹我!”
继宗定定地看着柳儿,然后不容分说地紧紧把她拥住:
“要我叫你公主也行!柳公主,我好想你…………”
柳儿努力想要挣脱继宗的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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