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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的温情,都是这样清晰的疼痛着。对于眼皮子浅的小户人家来说,天赐的十万匹丝绸啊,怎能这样退了。你这样看我李家。我不怪你,你是王爷,不知寻常百姓的柴米油盐。可为何你听不进我一句劝呢?旁人给的,哪怕金山银山,退就是了;可这是皇上的赏啊,怎能说退了就退了。我晓得你的心思,浙江改稻为桑闹出的局面,还有卖给西洋的丝绸,那些遭殃的百姓…你心里的事情我全懂,我也说过要给世子留一个得民心的天下,可这是两码事啊。要我说你什么好呢?平日扎在书堆子里,尊者赐,不敢辞的道理,书里不曾写过吗?你要体恤百姓,也要顾着万岁爷那头啊,这点弯子就转不过来吗?边绣着皇上的寿袍,不知不觉,或许真是絮叨多了。你皱着眉头,不愿再听我多说,大声唤着冯保。可怜了冯保,在外淋得透湿不算,还被你一阵责备。唉,赶紧说说正事吧。皇上都跟严嵩说了什么,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后来呢还有呢…关心则乱。我以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理应知晓,为你分忧。这急切的心情盖过了一切,当做的,不当做的,就都全做了。你的爆发,我始料未及。你问冯保是否该请张师傅他们来的时候,我便明白冯保是桑,我是槐。虽然惊讶,却还是不死心,以为陪着笑脸,还是能说服你。你我之间,长久以来,都是这样推心置腹的不是吗。杯子飞出去的刹那,我终于惊悟:你是大明的皇储,而我,不过一个挑脚上架盖房子家的出生。眼前的你,如此熟悉又陌生。未做你的妃之前,见过你的脾气,对陈妃、对下人,也曾这般火过。可你选了我之后,从未如此这般的待过我啊。这心惊肉跳的场面惹我泪落两行,除了逃,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可你偏要用更恶毒的羞辱来发泄吗?我背转着身子,泪水放肆地夺眶而出,拦也拦不住。是啊,你提醒了我,我不过是个侧室,一个连奴婢都不如的,不讲规矩的侧室!我所拥有的一切,你句把句话,便能将之统统抹去。我的背影,此刻这样卑微。我能说什么?我已无力再说什么。我只能说: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你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字字泣血。不过换你冷语一句:呵,我气坏了身子。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就这样急急而过,匆匆擦身。檐下沥沥雨丝,滴滴答答打在心头,我清楚地听到了呲哩喀喇一阵破碎的声音。……若不是刻骨铭心的疼痛,怎会一直萦绕心头,历历在目。这些日子,淡淡的哀愁,你看你的书,我绣我的袍,默默无语,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是,我担心你的身子,心重如你,这样闷着,气出病来可怎么好。几次欲言又止,我不知从何启齿,怕说多了反又惹得你伤神。今日,终于了了桩心事。我得以将往事一一从头细想。世子出生的欢愉、皇上恩赏的欣慰、还有跟你一起议事一起分忧的默契……这因你而生的一切,与你有关的点滴,开心总是多过伤心了吧。榻上世子咯咯傻笑,那厢你正阅着《朱子语类》,微锁双眉。我用丝帕轻抚眼睫,带着你手掌的温度,心中的隐隐疼痛也一同裹进了丝帕中。恰却是这一疼啊,疼醒了所有思绪:今生是你的妻,便注定了这些痛。5
【七】
若不是心里念着你,怕是手中的天物便要颤落了。我极力让自己镇定,将呼吸调匀。道袍呈上了,皇上念我们有心,看得出是欢喜的。下一步,宛若钢丝,走得好与不好,当看造化。全顾不得“欺君”二字了,这谎话只能说得连自己都信。前一晚,你叮嘱,见了皇上,能说则说,不能说便不说。我依你,决不让父皇不高兴,但我也已拿定主意,无论如何,这个齐大柱非得保下来。连夜见了芸娘她们,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我心里有数。只是眼下,浩大的皇宫里,我一个人,一个人面对龙颜。成与败,谁敢断言?我将天物高举过头,仿佛这庄严的姿势可以平复那些小小的心虚。皇上问我真经来历,我察言观色,将前晚准备好的故事娓娓道来。说一句,匀一下呼吸,抬眼看看皇上,他是那般陶醉于天降神物的吉兆。再一句,心也渐渐放下,这故事越说越畅,说到最后:“皇上一看,什么就都明白了。”带着命定的口吻,仿佛皇上再不信便是辜负了张真人的神佑,不由得他生疑。我缓缓低下头,有些暗喜,故事终于是说周全了;又是那般忐忑,究竟皇上会相信吗?他会怎样处置齐大柱?“张真人降世了!”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好似要跳出来一般,皇上信了!可这弥天的罪…欺君的罪…。。我一时不敢去想。“立刻去诏狱,刀下留人。”听到圣旨,我呼出一口气。我为你,保住了齐大柱,保住了倒严的铁证。这件事,落不到你头上了。今日这事算是落得个圆满,他日若出了什么岔子,我一人担了便是,你也不会被卷进来。你总说我书读太多,心思太重,女人不要那么聪明。可我这样世事洞明,又是为了哪般呢?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妻。5
【八】
“好点了吗,王爷。”我走到你榻边,抚着你的胸。你紧闭双眼,嘴唇微微抽*动着。“王爷。。。”,我轻声唤着,那声音从心里流淌出来,带着些微颤抖。你的脸,瘦削、苍白,我伸手抚过你的额头、你的脸颊,泪落无声。“你。。。在呢。。。”你缓缓睁开眼。“恩,臣妾一直都在呢。”我收起泪光,坚定的说。“世子呢。。。。大伴他们带走了吗。。。。刚才外头吵什么。。。”你继续吃力的问。“没。。。没什么。。。世子有张师傅陪着呢。。。你就安心躺着。”我轻握你的手,宽慰着。我又怎么能跟你说刚才的一幕幕。世子哭得那样伤心,他叫我一声“母妃”,我却只能眼睁睁让他们带走大伴,有什么法子。可陈洪太放肆,他对世子无礼,我抽了她一耳光,他倒在那里喊冤,自己打起自己来。。。。。。。不想了吧,你知道了也无益,眼下你的身子最紧要。“我知道。。。你又累心了。。。”李太医的药似乎有了些作用,你渐渐有了些精神。“不不,臣妾不累。”我使劲摇着头,将委屈的眼泪一咽再咽。世子拽着我的衣裳非不让大伴走,我累。大伴无辜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我累。陈洪无理取闹地边叫边打,我累。。。。。。。他们,皇上身边的人,一个个,究竟要怎样?你都这副身子了,还来传些莫名其妙的圣谕,欺我王府,我怎能忍气吞声。这些年,伴你左右,你的性子我最明白。有些话,你不好说,我替你说。可我是真累啊,毕竟是个女人,扛得太多,终是承受不了。“冯保,就让他们带走吧。”你无奈的说。“恩,臣妾明白,皇上的旨,我们留他不得,只是。…。。”你吃力地抬起眼,看我。“没。。。没事了,带走了。”我不再辩言,“王爷,别想了。”“刚才,吓着你了吧,我缓缓就没事的。”你勉强挤出些微笑,轻拍我的手背。我愣了一下,本能的点点头,又忙摇摇头,这话碰到心底的柔软,生生地疼了起来。“是臣妾不好,惹得王爷气急,是臣妾不讲规矩,跟王爷顶嘴,王爷才会病上加病的。。。”声音呜咽,梗在喉咙。你轻轻闭上眼睛,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攒紧我的手,往心口靠去。我终于不可抑止地倒在你怀中痛哭起来。这次,再不用丝帕掩面。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啊,不为大明,也要为了我,你的妻。5
【九】
“王……。皇……”我嗫了嗫嘴,看你一身风雪的回来,竟不知如何称呼。“雪真是大啊!”你叹道。“是不是去下陈娘娘那里?”我将手炉递给你。“今天不了,有点累,早些休息吧。”你接过手炉,温言道。“来人,伺候就寝!”我唤着下人,“那…臣妾告退了…”我欠身往后。“不用了,你们都下去,李妃伺候着就行了。”你挥挥手,他们都退了。我怔在那里,忽然动弹不得。你缓缓走过来,“怎么的,跟我这样客气起来了。”我几乎是被你牵着坐到榻上的,不敢正视你,从未有过。“这些年,好在有你。”说这话时,你没有看我,我悄悄抬眼,你的眼神意味深长。好一个“这些年”,多少滋味,刹那涌上心头。低着眉,泪盈于睫。“怎么,平日能说会道,现在就我们两人,倒不做声了。”你笑着搂过我的肩。“臣妾…不敢…”我微微将头靠向你,柔声细语。“翊均带得这样好,将来一定出息,你的功啊~~,“张师傅他们都说你心里最有数,那些信函都放心交给你存着,“还有冯保,对他这样上心,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高翰文夫妇能这样效力朝廷,也有你的功啊,……“怎么的,也跟臣妾这样客气起来了。”我学着你的话,眨着眼睛,有些孩子般的顽皮。“哈哈”你爽朗的笑着,“对了,上次李奇来探你,你怎么将他那两箱子心意给了陈妃?”“府上的东西一直都是陈妃掌管,不能破了规矩,何况一家人分什么彼此。”“你总是这样识大体。”你点着头赞我。“哪里,臣妾不过是盖房子家的出身,有幸被宠着,也不敢不讲规矩咯。”“看看,这些年,还记在心里,那回我心里也不好受,今天算是数落我不是。”你假意微愠。“近之则不恭嘛。”我噗嗤一笑。窗外,大雪纷飞。你笑起来的样子,让我温暖而踏实。放下帐帷,抽出金簪,泻一泓长发,静静地躺在你臂弯里。“大明的江山啊,我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啊。”你长叹道,“这几日想着改革的事情,总得理出个头绪来,立后的事情…咳。。咳”你轻咳两声。我抚着你心口,“睡吧,别说了。”你的咳声,刺在我心上,忽得忆起你的那句:不幸生在帝王家。夜深,静似月。你沉重的呼吸声在枕边,我不忍睡去。你,不幸生在帝王家。我,不幸身在帝王家。唯,幸的是:我是你的妻――从前,当下,往后,陪到底就是了。THEEN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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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中)
“云妃娘娘到。”晴儿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骤然响起。
云儿步履翩然,她微笑着给陈王妃行礼:
“姐姐万福。”
陈王妃见到云儿倒也心平气和:
“劳烦妹妹特意前来看望……”
“听闻姐姐需要找处安静地方静养,云儿特意前来看望。”云儿看见小玉正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小玉年幼大概不懂得服侍,不知是不是还需要别人来照应一下。”
“小玉聪慧可人,有她一人相伴足矣。”陈王妃见云儿只带了风儿和晴儿两个贴身丫鬟,便凑近一步,“不知柳儿可好?”
“柳儿很好,多谢姐姐惦记。”云儿也微笑着回复,“肩膀上的痕迹已经看不大出来了……”可是娘娘根本没有对小公主做什么……你们冤枉娘娘……”小玉愤愤地瞪着云儿。
“不得无理!”陈王妃怒斥着小玉,“快给云妃娘娘道歉……”
小玉抿着嘴,仍然满怀敌意地瞪着云儿,就是不肯屈服。
陈王妃上前给了小玉一巴掌:
“你这丫头不好好管教怎么得了!小小年纪如此无礼!再不管教,怕是以后会惹出更多是非来……”
云儿上前拉住陈王妃:
“姐姐别动怒,小玉年纪还小。”
小玉白嫩的脸蛋迅速地变红,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了那几道血痕清晰可见。但是倔强的小玉依然没有哭,还是梗着脖子站在那里。
“妹妹大人大量。”陈王妃气喘吁吁,目光充满忧愁。好在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丫头以后要好好管教一番……”
“那姐姐好生安歇,妹妹告辞。”云儿低声吩咐风儿晴儿。“先回去吧!”
陈王妃谢过:
“妹妹慢走。”
待到云儿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陈王妃僵直的身子才得以放松。她缓缓地抚着小玉地脸颊:“刚才打疼了吧?”
小玉瘪着嘴。但仍忍着不哭。
“现在云妃得到王爷的恩宠,怎么能和她对着干呢!她明摆着是来嘲弄我的,柳儿之事尚未明了,不可轻举妄动……”陈王妃拉着小玉地手,“到里屋去。给你敷一下,要不该肿了……”
小玉坐在床上看着陈王妃忙活着,一动不动。陈王妃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把热水烧好,温热的帕子沾到小玉脸颊时,她疼得瑟缩了一下。
“太烫了是么?”陈王妃赶快把帕子取下,“觉得已经不太热了……”
小玉终于忍不住,她大哭着:
“娘娘……娘娘……”
陈王妃看着这个哭得伤心欲绝地小女孩,莫名地心酸。(网;手机站wap;16 k;cn更新最快)。她根本没有顾及主仆地位的悬殊,把小玉拥到怀里哄着:
“不哭了……”
小玉倒在陈王妃怀中继续哭着,说不清是因为刚才的疼痛还是感动。除了早已不知去向的师父。陈王妃的关怀让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亲人。小武已经被他姐姐…………………云妃娘娘禁足,不准出入王府。自己再也没有玩伴;陈妃娘娘一直待自己如亲人。现在她被王爷置于此处,就是因为云妃地挑唆。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柳儿肩膀那个不知何人弄出的瘀血痕迹而被抛于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娘娘……小玉真的不疼了……”小玉哽咽着,抬起噙满泪水的眼睛,“小玉以后全听娘娘的……”
陈王妃露出欢颜,眼角纠结着的纹路终于舒展开来。儿轻轻地摇着摇篮,看着柳儿在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她用手指按上柳儿肩膀上那块淡粉地痕迹,既不消退,也不加深,因为那从来就不是什么人弄上去的瘀紫,而只是与生俱来的一块胎记而已。
“娘娘,”风儿给云儿披上丝衣,“夜凉,小心感染风寒。”
云儿将丝衣环绕在身上,依然看着柳儿那块胎记出神。身为柳儿娘亲,这个胎记当然早已知晓,只是一直默不作声。
“这次陈妃怕是翻身不得了。那日见得陈妃探望小公主,王爷又偏巧认定那是一块瘀紫,心生一计,不如将错就错,把这个罪名让陈妃承担。王爷疼爱小公主,马上就把陈妃送到别处。”风儿见云儿还在为柳儿之事踌躇,趁机献计,“这次是娘娘您地好时机。”
云儿表面不作声,心里其实已经暗下决定。
“王爷万福!”晴儿见王爷突然来访,大声通报。
王爷径直走向柳儿的摇篮,发现那块粉红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这么些日子瘀血还未消退?可见那个蛇蝎心肠地妇人有多妒恨!”
风儿和晴儿见王爷发怒,马上退下。
王爷依然在气头上:
“本以为陈妃体弱多病,身边又无子嗣陪伴,孤苦无依。念及她是忠臣之后,又是皇上正式为我选地妃子,一忍再忍;遥想惜玉之事,不仅负了她,也负了陈妃,不想再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依然念及昔日情分,以为家和才能万事皆兴;既然她是如此狠毒之人,我也无须再有顾虑,即日就撤消她王妃的封号……”
“万万不可……”云儿牵住王爷衣袖,“云儿有事相告……”
云儿轻轻抚开柳儿地衣衫:
“这并非陈妃娘娘所为,而只是柳儿生来的一个胎记……云儿粗心大意,并未发觉此事,让王爷误解陈妃娘娘……”
云儿见王爷盯着那块胎记发呆,马上跪下:
“千错万错皆因云儿而起。请王爷放过陈妃娘娘……”
王爷摸上柳儿肩膀那块痕迹,发现果真如云儿所说,那只是个淡粉的胎记而已。
“我们柳儿果真是凤女。鲜有的桃花色胎记,以后定会有万千男儿为之倾倒。”王爷话锋一转。竟将胎记之事讲得玄妙,“想来陈妃探望,应该还有私心。虽然此事非她所为,但对她仍是不放心,本王一言九鼎。让她安心养病也罢,潜心向佛也罢,都不可更改。撤消封号之事暂且作罢,多亏云儿你心存善念……”
王爷扶起云
“其实羽儿之事,你心中也颇有怀疑吧?”
云儿抿嘴不答。
王爷将云儿揽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