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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雷微微皱眉:
“这事……唉!好吧!”
他急于一听下文:
“后来又如何呢?”
照夕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走了么?那丁裳倒真是一片痴心,非但不恨我,反倒沿途照顾,赠金、买马;我为贼伤了腿,他竟夜半乔装为我疗伤。也就是那时候,她就把她自己一直化装成一个男的!”
申屠雷长长叹道:“好一个痴情的姑娘!这姑娘太好了……太令人感动了!”
照夕看着申屠雷,心中微微动了动:
“只是兄弟!你可知我一直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啊!”
申屠雷冷笑了一声:
“大哥!这不是我说你,你这种作风,可有点偏差了。说得不好听一点,你这就是‘始乱终弃’!”——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24节第24节
管照夕慷慨叙往,在说到昔日丁裳的痴情时,申屠雷很不客气的指责这位拜见,说他是“始乱终弃”。
照夕痛苦地摇了摇头:
“贤弟!人类的感情,是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在不知不觉之间,你也许就会做错了事。不过,我尚不能同意你的这句话,因为我直到如今,并没有把这份责任卸下去。我自信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
他低下头,低低又叹息了一声:
“如果一定说我不对,那只是我不该认识她。如果当时我知道认识之后,会有这些恼人的发展,我也就不会认识她了。”
申屠雷不由苦笑:
“方才我说错了话,大哥不必介意,我只是太同情丁裳,其实大哥的困难,我应该知道。”
照夕欣慰的一笑:
“你也不必太为我的事伤感了,俗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情不久总要有一个结束的。只是贤弟……”
申屠雷奇怪地翻着眸子看着他,照夕神秘地笑了笑:
“只是到时候,只怕你也脱不了干系呢!”申屠雷并没有了解到照夕言中深意,只点头微笑:
“大哥的事也就是我的事,这一点我到没顾虑到,你还没有说完呢!”
照夕点了点头,注视着他:
“你有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却不能半途而退呢!”
申屠雷哂然摇着头:
“不会!大哥你快说下去吧!”
照夕知道他尚不明真意,当时也不去说破,只笑了笑,他内心的铅块,并没有移开。因为这些都是他内心的痛苦往事,那里面包含真情、烦恼、痛苦,婚姻之事一日不解决,这种痛苦也就一日存在;而且还是“与日俱增”。他黯然地看着申屠雷:
“再往后就是遇到了你,至于丁裳再次乔装救我们,这都是你目睹之事,我也就不再说它了。”
申屠雷连连点首:
“这事我知道,大哥与江雪勤姑娘的事,我也知道了。莫非你这次离京之后,又遇到了她们么?”
照夕叹息了一声:
“唉!有些事你还是大不清楚,我再细说一回,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于是,他又把丁裳在北京,如何向自己告别;和母亲见面至生风波;再次负气而去;接着自己又如何暗中赠药予楚少秋。
说到此,又把和楚少秋动武经过说了一遍。申屠雷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叹息,直听到照夕赠药,他才点了点头,感动地道:“大哥真君子也!”
照夕苦笑着摇着头:
“你先不要夸我,你可知楚少秋现在已经死了么?”
申屠雷不由大吃了一惊:
“他死了!什么时候?”
照夕站起来走了一转,他内心充满着伤心与悲愤,双手紧紧地互捏着。
“说起来话又多了,你不要急。”
他看着申屠雷,略微想了想,遂下决心道:“有一件秘密,按说是不应该告诉你的;只是这件事不说,往下的话,可就没有法子说了……”
申屠雷剑眉微轩。
照夕看着他直想笑,就问道:“我们不是被金老头子关在山洞了么?这秘密也就是从那里而起……”
申屠雷愈发不解,照夕也就不再隐瞒,把如何认识雁先生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说了一遍。听得申屠雷眉飞色舞,又高兴又叹气,更为自己深深遗憾不已。不过他也知道这类奇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彼此无缘分,即便是找上门去,也是无用。
当时除了自身微感遗憾以外,更不禁代照夕狂喜。还把照夕那口受赠于雁先生的“霜潭剑”,索来仔细把玩观赏了一番。
一时赞不绝口,照夕见他如此,不由笑道:“如果你喜欢,就带着它用吧!只是却不能赠你,因为……”
申屠雷哈哈大笑:
“大哥何出此语,这么一说,我成什么了。”
说着把剑还到照夕手中:
“你有这么多奇遇,再加上本身的条件,莫怪这几个女孩子都醉心于你了。”
照夕痛苦道:“你还要打趣我,我如果像你就好了。”
申屠雷一笑:
“那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之处,我也不见得就是一个快乐的人;不过没有这一方面的烦恼就是了。”
他看了一下窗外,又把灯光的捻子向上拨了拨。
“夜静更深,正是多情人午夜梦回的时候。大哥!你就把以后的经过再慢慢道来吧!我真都听迷了。”
照夕站起来走一转,在一张靠椅上坐下来。这一次他滔滔不绝地把以后之事,一口气说完。如何遇尚雨春,才发现她是一女贼,怎么令自己失望;上大雪山如何访丁裳;蓝江又如何吊自己强迫婚事;应元三怎么救自己;又如何约淮上三子比武。
至于上点苍山与三子较技一节,描叙得十分清楚,申屠雷听在耳中,就好像“身历其境”一般,也不禁连连惊喜不已。
比武过去了,他仍脱不了烦恼,向枝梅、蓝江如何带爱徒强迫订婚。照夕如何在两难之下,应付这种局面,最后又如何狠下心回绝二女;这时候却又发现了屋檐下暗泣的白雪尚雨春。
他怎么把雨春误为雪勤,最后白雪尚雨春断肠而去这一节直说到天光透曙。悲伤时,真个是声泪俱下,申屠雷也跟着频频顿首。
一席夜话,那灯油都干了;最后照夕才站起来,苦笑道:“兄弟!我的话全完了,你看我如何不伤心呢?要是你又能如何呢?”
申屠雷以手支额,沉静了良久,才叹了一声。
“这事可真有点棘手,千不怪万不怪,只怪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照夕冷笑:
“你还说这种话,我真想跳河死了算了!”
申屠雷这时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哈哈大笑:
“好一出精彩的夜戏。”
他看了黯然的照夕一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大哥,你不要急,这事情虽棘手,可是也并不是无药可救。”
照夕皱了一下眉,申屠雷伸手道:“你先不要说话,我只问你,你自然是对江雪勤感情最深了,可是丁裳和尚雨春,因对你痴情一片,更令你左右为难。”
照夕黯然不语,申屠雷就笑了笑:
“你对她二人,也不能说没有情……”
照夕正想解释,申屠雷却比他快,抢先笑道:“我明白你矛盾的心情,你是很重恩情的。因感三女都对你好,所以才一时失了主张,你不愿让任何一方受屈,是也不是?”
照夕讪讪地点了点头:
“是的!不……是的!”
申屠雷噗的一声笑了:
“得啦!在我面前,大哥,你也就别不好意思了。你不说实话,我怎么好给你出主意呢?”
照夕叹了声:
“就算是吧!”
申屠雷笑了笑,搓着双手:
“是就好办了,我这计策,保险最灵;而且叫你们彼此都心甘情愿。”
照夕怔了一下:
“还有计谋?你别……”
申屠雷眨着一双黑亮的眸子:
“你听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雪,回过头来,面色从容地说道:“要说这三位姑娘,可都是一时之秀,实在是难分轩轾,那尚姑娘我虽没见过,不过听你口气,也决错不了。像这么三个姑娘,也实在是没有再考虑的必要了。可是……唉!你的情形因为不同,那也只好这么作了。”
照夕皱眉:
“你是什么计划呢?”
申屠雷坐下来,笑了笑:
“你不结婚也不是一个办法,可是更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只不知你肯不肯这么作?”
这一下该照夕急了,他皱着眉:
“什么办法你快说吧!”
申屠雷笑了笑:
“我这个办法看来无情,其实有情。这样才能试出来这三个姑娘之中,到底那一个真正爱你;然后你就和那最爱你的一个结婚……”
照夕也不由一振,他脱口笑道:“好!可是是什么办法呢?”
申屠雷望着他笑:
“办法是残忍一点,可是你只要肯做,一定能收效。”
照夕张大了眼睛,渴望着一听下文。申屠雷却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你现在是不知道她们谁最爱你,所以你才犹豫不决!”
照夕摇头叹道:“兄弟!她们都很痴情的!”
申屠雷冷冷一笑:
“大哥!你现在所看到的爱情是表面的,并没有经过考验。如果加以考验,可就分出深浅来了!”
照夕有点茫然:
“你的意思是……还要考验她们一下?”
申屠雷点了点头。
照夕疑心地道:“怎么考验?”
申屠雷笑了笑,却正色道:“大哥!你只要死……”
照夕一怔,申屠雷忙笑着解释道:“只要装死……你不要急,不是真死……”
照夕忙摇头。
“那怎么行?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申屠雷唤了一声:“你不要急,听我说你就知道了。”
照夕还在摇头,申屠雷就低声道:“我从明天就发消息出去,说你病危……不一定说你死,那么三个姑娘听后,一定会来看你的,那时真情假情就可看出来了!”
照夕微微皱了下眉:
“这办法不太……”
申屠雷重重叹了一声:
“大哥!你的心太软了,现在是要你硬一下心的时候到了,否则你永远也没办法……”
照夕呐呐道:“她们要是来了,看出我没病,那不是笑话么?”
申屠雷摆手:
“这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照我话做,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得意地进一步解释道:“我这办法太妙了,定可给你选出一个理想夫人来,就是没选上的,也不会怪你,只有怪她们自己……”
他笑着问:“你明白不明白?”
照夕茫然摇了摇头:
“不大……明白!”
申屠雷嘻嘻一笑:
“大哥请想,她们来了以后,大哥你可装成病入膏盲的样子,她们之中谁真谁伪,立刻就试出来了,大哥就可与最爱你的那个结婚。至于其他二人,事后即使知道是个骗局,却也怪不得他人,只怪她们自己表现得不够。”
照夕舒眉道:“计倒是好计,只是我觉得太残忍了一点。兄弟!你是不知道,她三人都是很痴情的,到时候恐怕分不出高下呢!”
申屠雷点了点头。
“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就是她三人都痴情,才好分出上下咧!到时候,我是评论官……你只管睡在床上不动就行了!”
照夕心内有些活动了,愣愣地看着他。申屠雷又道:“最重要的一点,你必需要装得像;而且不能说话。不论你心里怎么伤心,都不能说话,她们就是神仙,也看不出了!”
照夕皱了一下眉,暗忖好缺德的法子,可是他只好点了点头。
申屠雷又说:“因为你一说话,感情的表达就有了偏差,我们评判的人,就很难分出真伪来了,所以这一点你必需要作到。”
照夕自己摸了一下脸,窘道:“可是我的脸,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呢?”
申屠雷不由剑眉微微一皱:
“嗯!这倒是一个大问题了!”
忽然窗外哈哈一声大笑:
“这不要紧,我有办法!”
二人不由大吃一惊,申屠雷一拧腰,已用“浪赶船”的身法,扑到窗前,口中叱了声:“谁?”
他身形方抵窗前,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蓑衣大笠的老人,当面而立。申屠雷用“金龙抖甲”手法,倏地向外一抖双手,直贯老人双肩。口中怒道:“去吧!”
照夕本也吃惊,因见申屠雷纵身过去,知他武技不凡,自己也就没有再动。老人一现身,他不由大叫道:“贤弟且慢,是自己人!”
可是申屠雷招式已出,老渔翁呵呵一笑,口中道:“县太爷手下留情,小老儿可担当不起。”
他口中这么说着,双手顺势向外面一推,在室内把身子挪出了五尺许,几上灯光闪闪欲灭。
申屠雷这么快的身手,竟为老人轻描淡写的这么一推,身子扑了个空,险些跄了出去。此时耳中听照夕这一唤,不由猛地把身子转了过来,却见那老渔翁,正双手向自己揖着,口中嘻嘻笑道:“申屠少侠休要见责,老夫失礼了!”
此刻照夕已向着老人一拜,谦虚道:“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这老人连连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老夫来得鲁莽,你们不要怪罪才好!”
照夕此刻笑着向申屠雷介绍:
“贤弟!这位前辈正是我与你谈到过的那位生死掌应老前辈,快快见个礼吧!”
申屠雷大惊,忙弯腰行礼:
“原来是应老前辈,晚生申屠雷方才多有开罪,尚请原谅为幸。”
应元三忙双手扶他起来,一面上下打量着他。
“好一个文武知县。申屠老弟!你不要客气,方才都怪我,怎能怪你?老弟!你快坐下吧!”
申屠雷忙道:“既是前辈光临,此处不是待客之所,请前辈移至外厅用茶吧!”
应元三呵呵一笑:
“不用!不用!老弟,你千万不要张罗了,要不然我可马上就走。”
他看了一人一眼,按手笑道:“坐下!坐下!”
照夕知道此老个性,不由笑向申屠雷道:“应老前辈亦非外人,贤弟!你就不用客气了。”
申屠雷这才又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送上,这才含笑就坐。
“既如此,晚生简慢了!”
应元三目光转向照夕,点头笑道:“我缀着你已经好几天了。”
说着一面把大斗笠摘下来,放在一边,冲着照夕直龇牙笑。照夕不由脸色微红:
“啊!可是有什么事么?”
应元三目光在二人面上扫了一转,傻笑了笑:
“怎么会没事呢?唉!老弟,你受罪我知道,我受的罪,你可就不知道喽!”
言下不胜叹息,照夕自然明白,他所指自己的“受罪”是指感情方面;可是他的“罪”又是什么呢?当时不由窘笑了笑。
“你老人家可否说出听听呢?”
应元三用手在头上抠了一下。
“老弟!你只顾一跑就算了,你可知道我老头子,却跟着你受了大苦了。”
照夕不由俊脸一红,有些奇怪,也有些发窘:
“这是什么……意思?老有辈又受了什么苦?”
应元三苦笑了笑,看了申屠雷一眼:
“好在申屠雷老弟也不是什么外人,我这话就不妨直说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
“老弟……你的苦恼,我也听了大半夜了,我现在当然一切都明白了。”
照夕和申屠雷二人对看了一眼,都不由面上有些讪讪,照夕脸色就更惭愧了。应元三嘻嘻一笑:
“老弟!你别害臊,我要不听明白了,我还真生你的气。现在我明白了,不但不气你,倒是很